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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话 狐狸们（虫）
放下吃干净的碗筷，一把抓过挂在椅子上的书包，羽丘空小跑到玄关很快换好了鞋，提起小提琴箱回头冲立在玄关口的羽丘雪子展颜一笑：“我出门了！”
“嗯，”羽丘雪子点头回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路上小心。”
羽丘空到学校的这个时间，说早吧，社团活动的学生早就开始晨练了，说晚吧，现在离八点钟正式上课还有大半个小时，总而言之，就是这个时间校门口没几个人。
径直走向天台，羽丘空一向都是在那里练习的,比起闷在音乐教室里，她更喜欢站在天台上感受清凉的风。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也是羽丘空上二年级的第一天。
这一年来，羽丘空在伊藤绪美的指导下开始了小提琴的学习，如果要问为什么不是钢琴——那是因为伊藤绪美的主攻专业是小提琴，而钢琴只是第二乐器，对于羽丘空来说，钢琴的知识已经掌握得差不多，学一门新的乐器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得不说，伊藤绪美在教人音乐这方面确实是很厉害的，再加上羽丘空有一定的音乐基础，天赋高，可谓是进步神速。
一曲终了，羽丘空轻呼口气，紧接着就听见响彻学院的广播声。
“请学生都回到各自的教室集合，开学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通知再广播一遍。请学生都回到各自的教室集合，开学典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咦……？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羽丘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小提琴，奋力朝教室奔去，安静下来的整个楼道只听得见她紧密的脚步声，她踩着铃声的余音迈进教室，全班的同学齐刷刷朝她投来了目光。
“羽丘同学，”讲台上的新班主任声音温和，有效地缓解了女孩的尴尬，“下次请注意时间。”
羽丘空用力点头，感激地向老师笑了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奔至自己的座位。
二年级分班之后羽丘空与天道茜不再是同班了，羽丘空四下望了望，发现没有几个自己熟悉的脸庞，但是那个去年一年都压着她的第一名那个男孩竟然就坐在她邻座，红发分外耀眼。
不过班主任还是去年的伊藤绪美，她向被分进来的新同学们介绍了一下自己，又简单讲了两句，接下来便是开学典礼。
看着那些一年级的小朋友由班主任老师带领着入场，羽丘空想起了去年在那里的还有自己一份，莫名有些感慨。
在点完名后，二年级的新生，也就是羽丘空他们这一群去年入学的，需要上台为一年级合唱一首歌，羽丘空是这场演唱的伴奏，伊藤绪美一个眼神示意，她就豪迈地一甩头发，进入后台候场去了。
帷幕拉开，羽丘空首当其冲走上舞台，一束灯光一路追随着她在钢琴前坐下，接着合唱团入场，灯光全部亮起，合唱团的招牌大道寺知世迈前一步，从容地站在了立式麦克风前。
她的声音实在宛如天籁，整个大厅的人都为之一振。
这是羽丘空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大众面前进行演奏，尽管这种简单的曲子对羽丘空而言是没有任何难度的，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控制不了地手心冒汗，吊着一颗心弹完了全程，合唱结束，掌声响起，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大道寺知世沉着地退场，她早已对表演习以为常，她与羽丘空并无合唱练习之外的交集，这时却给了她一个赞美的笑容。
羽丘空也笑起来，她是最后一个退场，与走上台来的学生代表擦肩而过。
学生代表，更准确来说是二年级的代表，只有考试拿了年级第一的人，才享有为新生做示范演讲的机会。
年级第一……其实羽丘空对这个称号虽然并不是特别渴求，但她好歹是一个完成了中|国的十二年义务教育的人，竟然考不过一个二年级的小孩子？！
想想就不由得气闷。
这份不甘让她在回到班级的队伍中之后，还是忿忿地等着台中央那个侃侃而谈的红发男孩，他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声音平淡地、单纯完成任务一般机械地背诵完了演讲稿。
直到他走下台，羽丘空才忽然想起，她与这位年级第一虽然同班了一年，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连他的名字，她都不能在第一时间记起来。
真是个孤僻的第一名。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他们便能放学回家，羽丘空与天道茜日暮戈薇这几个小伙伴结伴同行，回到家将书包放下，打开电视看几集动画，天色很快就暗下来，趁着父母都忙着看电视，她又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对于前几天从五月七日小羽的描述中隐约发现并盛町可能有一只隐匿的妖怪，羽丘空就一直在他们找错的那条街道附近转悠。
她在樱花小区也住了这么多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妖气，真要说起来，并盛町，都干净得有些过分，除了在日暮神社的食骨之井里遇到的那一只，她甚至连一只小小的精怪都没有发现过。
“你在找什么？”
一把颇为耳熟的声音男孩声音从屋子的方向传了过来，彼时羽丘空还以一个微妙的姿势做贼般缩在墙角，突然被抓包，她有些慌乱地睁大了猫眼猛然回头。
红色短发的男孩一手拉开二楼小阳台上的玻璃门，几步走到围栏前，居高临下地冷眼盯着她。
——年纪第一……？！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说……她怎么连他跟自己同小区都没注意到？！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眨眼，忽然看见男孩从阳台上掉了下来，羽丘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吓停了，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冲上去想接他。
结果，接是接住了，应该说，他明显是自己跳下来的，根本不需要她接。
羽丘空被撞得往后仰，又毫无防备地被毫发无损的男孩反过来摁在地上，后脑勺与大地来了个热情的亲密接触，痛得她眼冒金星，却连痛呼都因为嘴被死死捂住而变成一声闷哼。
“你在找什么？”男孩压在她身上，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显得很是警觉。
羽丘空瞪着眼唔唔了两声，同时抬腿作势要踹他，男孩思考了一下，松手让她得以说话，但依然保持着压制她的姿势。
羽丘空如释重负地做了次深呼吸，没有半点犹豫还是给了男孩一脚:“你管我在找什么！起开！嘶痛死我了……”
这一脚蹬在男孩肚子上，虽然没太用力，却也足够让他感觉到痛而让开了，可男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纹丝不动。
他刚想说什么，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皱着眉凑近来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放开她自己站起来，依旧面无表情：“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哈？”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羽丘空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抬头给男孩看她大大的白眼，“你把我撞倒就是为了向我搭讪？！”
男孩的神色僵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漠无表情：“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吧，羽丘空。”
“你看，你都知道我的名字。”女孩一脸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膀，却看见面前人毫不领情地冷着脸看她，羽丘空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拜托，年纪第一的这位同学，我俩同班，”她伸出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每天都见面好吗。”
“我说的是很久以前。”男孩耐着性子。
……又来？
对于这种“我以前见过你”的事情，羽丘空已经懒得再管了:“以前的事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如果要叙旧等我想起来再说行吗？”
听了她的回答，男孩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她一眼，难以形容的压力直面袭来，羽丘空前一秒还漫不经心的眼睛瞬间凌厉起来，她向后跳开几步，放低重心摆开了战斗姿势。
他忽然笑了笑:“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小孩。”
随着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弥漫在周遭空气中的强烈杀气顷刻消散地无影无踪，男孩神色淡淡地看着羽丘空，仿佛她警惕着的不过是错觉。
明明是和她一般的年纪，他怎么会散发出那种令人心悸的杀气？这个人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只要妨碍了他的路，不管是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彼此彼此。”羽丘空皮笑肉不笑地盯紧他。
红发男孩毫不在意她的防备，自顾自地转身走进屋子，直到亲眼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那边，羽丘空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她也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扭过头，看见面前的门牌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南野”。
那一刻她终于记起了男孩的名字。
“南野…秀一①？”羽丘空试探着叫了一声，眯了眯眼睛，“你是狐狸吗？”
红发男孩，或者说，南野秀一正准备关上门动作顿了一顿，他又把门打开，微微偏过头来，羽丘空这个方向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精致得像是女孩子的大半张侧脸。
乳白色的月光在男孩稚嫩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有着蔷薇一般鲜艳色泽的红发也略显柔和起来，他清澈的苍绿色眸子倒映出女孩的惊愕，于是微眯起眼，唇角上挑，扯开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恶劣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与他清秀的面容毫不相符，却意外好看得迷惑人心。
羽丘空只愣了一秒，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逼到了眼前。
良好的身体反应让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格挡，同时抬腿便踹，南野秀一的动作也很轻盈，躲开女孩的一踢之后顺势拉开距离，羽丘空趁势追击，扑身而上试图控制住他的动作，却被忽然飞来的一片草叶糊住了眼睛。
失去视觉的一瞬间她被狠狠一鞭抽在了膝盖上，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拼命想扯掉蒙住眼睛的草叶，可这株植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越扒拉贴得越紧，羽丘空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被抠出来了。
她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我的真身，”他离得很近，声音轻轻的，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淡淡蔷薇花香，“既然如此，便不能放过你了。”
有一根细细的藤蔓从他指尖伸出，缠绕住女孩的脖颈，缓缓收紧，藤上的尖刺戳破了她的皮肤，吸过鲜血它又变得更为粗大，仿佛呼吸一般，长虫一样蠕动着绕紧。
羽丘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根本看不见，还在与眼上的草叶作斗争，而藤蔓绕上来的刹那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挣脱开来，窒息感笼罩之后便更加使不上劲，她已经完全无法呼吸，转而拉扯藤蔓的双手逐渐失去力气，身体在一点点变沉，她由跪立到几乎匍匐在地，眼前的屏障终于松动掉落下来，但她的视线早已模糊，男孩冷漠的脸也再看不清晰。
恐惧。
难以置信。
恐惧。
对掉以轻心的自己无尽的愤怒。
恐惧。
逐渐阖上的双眼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张牙舞爪朝这边扑过来，九条尾巴在风中招摇。
颈上的束缚一松，女孩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住还在冒血的脖子，艰难地抬起上半身，虚起眸子看见那边牙尖齿利的狐狸已经与男孩扭打在一起，变回原形的管狐也随之加入了战局。
阿天的战斗方式羽丘空是知道的，他可以在瞬息之间将中鬼那巨大的身躯撕成碎片，能够抵挡住他几轮攻击的南野秀一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被制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凶恶的雨，平日里她总是温顺得像只普通的宠物，直到这一刻眼中的妖性才让羽丘空真正意识到，她也是危险的。
两只狐狸互相配合，男孩已经节节败退，若一张嘴一挥爪全招呼到他身上，他那人类的柔弱身体肯定会鲜血淋漓，而如果控制不好力道，他会死……也说不定。
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涣散。
“阿天……雨……”她挣扎着抬起身子往那边看，声音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伴着嘶嘶的漏风声，“不能…伤人……”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只剩一片静默。
白光闪过。
失去意识的女孩消失在原地。
羽丘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瞬间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看见的是不断远离的墨蓝的夜空，耳边听见的是呼啸着的破空的风声，羽丘空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她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好了，但风灌进嗓子里呛得她一阵咳嗽，因为重力加速度的缘故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她已经被狂风压制着连手都抬不起来。
羽丘空认命地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轰——！”
人已落地，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意识也意外地清醒，她又疑惑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灰尘，待烟尘散去，羽丘空忽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在一个坑里，一个被她砸出来的巨大的坑底。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坑周围，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怪，它们正围了这个坑一圈，好奇地打量着从天而降的这个……灵力丰沛的食物。
羽丘空呆滞地回望过去。
天……哪……
她上辈子加这辈子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个人的运气才会差到这种地步，以至于——掉进百鬼夜行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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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的这一卷结束我们准备进入副本了！
综漫小贴士√
①南野秀一:出自《幽游白书》，其真实身份是魔界的极恶盗贼妖狐，在被猎人追捕之后逃入人界，和一名未出世的胎儿融合为一体，作为人类南野秀一而出生。
小秀一
2017.5.13
小修。
2017.5.23
改bug，空与知世还不是很熟，日本小学每年都会分班。
2017.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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