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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话 节假日
“啊、欢迎回来！空！”
木门推开之后，头发越长越长的男孩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被欢迎的女孩却丝毫不领情地抿了抿唇角，找了个身边的母亲看不到的角度丢给他一个白眼。
“拜托，”羽丘空凑到他旁边小小声地说，语气满是无奈，“这里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妈妈还在呢你这样说让她怎么想？”
“呃……”麻仓叶被问住了，他偷偷往羽丘雪子那边瞟了一眼，她正一本正经地想麻仓叶明问好，并一如既往地表示“空就拜托了”，羽丘空也在往那边看，两人的目光同时收回来，对视了三秒钟，“……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欢迎嘛……”麻仓叶被她瞪得有点委屈，不过还是服了软，“那下次我说‘好久不见’总行了吧？”
羽丘空维持了几秒的严肃脸，终于绷不住笑出声来:“没事啦！妈妈才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在男孩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之前，她上前一小步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抱，“我回来啦，叶。”
原本以为会得到男孩又惊讶又感动的回应，没想到惊讶的表情是有了，松手之后麻仓叶一脸疑惑，口不择言地问了一句:“空你身上怎么感觉臭臭的？”
“……”回答他的是女孩面带微笑的一记肘击。
被羽丘空用臂弯勾住脖子缓慢收紧的麻仓叶开始求饶:“我错了！我是想说你身上的妖气啦！妖怪的味道感觉比去年重了好多！”羽丘空愣了一下，手上的劲一放松，麻仓叶就趁机钻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你的武术也是越来越厉害了呢……”
羽丘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然而你还是这么不懂得聊天，这样可是不会受欢迎的。”
麻仓叶的情绪果然低沉了下去，既然堵他一下的目的已经达到，羽丘空也就没再补刀，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一点甜头:“你面前就有一个能教你说话技巧的人。”
麻仓叶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立刻笑眯了眼睛:“师傅～”
羽丘空满意地圈起胳膊:“乖徒弟。”
单独与麻仓叶明会面的时候，他果然也提到了她身上妖气变浓的情况，管狐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它的变化显而易见，羽丘空只好如实将自己从宠物店领回一只天狐的事情告知于他，麻仓叶明闻言陷入了沉思。
“你也太没防备心了，”麻仓叶明叹了口气，直直地盯住女孩的眼睛，“妖怪有多危险，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样随便就与一只那么强大的妖怪签订契约，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羽丘空心虚地笑了一下，连连点头，脊背下意识挺得笔直，一副谨遵教诲的认真听讲模样。
这样子麻仓叶明也拿她没辙，他闭眼摇了摇头:“好在那位也没有要取你性命的意思，否则我也不用看见你这个小鬼了。”
羽丘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嘿嘿笑起来:“还好那只狐狸没想要杀了我，不然我就见不到叶明爷爷和蔼可亲的脸了。”
老人笑得无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女孩的脑门:“……小滑头。”
如同羽丘空的预想那样，麻仓叶明对她可以说是突飞猛进的能力感到十分震惊，并成功把这份震惊化为对自家继承人的恨铁不成钢。
“你看看人家空！不仅百鬼簿背下来了，连对应的咒语都记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有她一半努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连一只地灵都召唤不出来！”
这段话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第一天进行地灵召唤的时候，小手一挥便召出七只地灵的羽丘空默默看着麻仓叶使出了浑身解数，面前还是一片空旷，旁观的麻仓叶明终于忍无可忍，敲着麻仓叶的脑袋说出了这一长串话，随后成为了每天都至少要说一回的管教名言。
被数落的麻仓叶还不觉得有什么，被当作正面榜样的羽丘空先觉得不好意思了，趁着休息时间偷偷把麻仓叶扯到一边，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皱紧了眉:“叶，你真的有用心召唤地灵吗？这哪里是很难的事……”
“我也不知道……”麻仓叶挠了挠脑袋，也是一副困惑的样子，“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明明空那么轻松就能做到……我是不是没天分啊？”
“怎么可能！”羽丘空脱口而出，这般肯定让麻仓叶都小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羽丘空轻轻咳嗽了一下，重新端正了表情，“你不是还想成为通灵王吗？怎么能在起点就驻足不前呢！”
麻仓叶飘忽了视线，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当通灵王……”，被女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羽丘空装作没听到刚才那句丧气话的样子，认真帮他分析召不出地灵的原因:“你在召唤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麻仓叶揉了下脸:“……没想什么啊？”
羽丘空瞪他:“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麻仓叶不怎么情愿地努力回忆了一下，试探着说:“嗯……想着最近听的歌？”
“……怎么可以想那个啊！”羽丘空直接吼出声，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扶住自己的额头，“你想着那些能召出地灵就有鬼了！”
麻仓叶弱弱地:“本来就有鬼啊……”
“……总之！”羽丘空没理会这个吐槽，语重心长地搭上他的肩膀，边点头边拍了两下“你不能想那些无关的东西，你要尝试着和地灵对话啊，请求它们的帮助，才有可能得到回应。”她朝半信半疑的男孩比了个大拇指，“不信你试试看。”
按照羽丘空的说法，麻仓叶摈除杂念，一心与不知道在哪里的地灵对话，“拜托了，请给予我一点回应吧，地灵先生地灵小姐，帮帮我吧……”本来没抱多大希望的尝试，竟然真的成功了，而且第一次竟然就召唤出了三只地灵，可把麻仓叶明高兴坏了。
这样一来，麻仓叶不用再挨骂，羽丘空不用时不时被举例，麻仓叶明也不用每天为外孙的训练而唉声叹气，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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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空。””
“早上好，悠太和佑希。”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候了一句，一左一右靠拢过来，羽丘空被夹在中间，习以为常地继续走到自己的座位，将背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个小包装袋，分别递到两人手中。
她笑意盈盈地：“给，豆沙馅和五仁馅，上个月你们说喜欢吃的。”
浅羽佑希从她手里将东西接过来，喜悦表现得并不明显，只是稍稍睁大了眼睛：“这个也是‘上饼’吗？”他把包装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可惜上面全是汉字，解读无能，“和上次的那个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了，”女孩一脸骄傲地扬高了下巴，双手叉着腰，“上次吃的是我妈妈自己做的，这次这些可是我找朋友特意从中|国带来的呢，绝对正宗。”
“空的妈妈还真是喜欢中|国啊，”说话间浅羽悠太已经拆开了包装，将那块五仁月饼送进了嘴里，一口下去咬了大半，一边咀嚼一边淡淡地发表评论，“味道和上次吃的也没什么不同啊。”
浅羽佑希附议。
一时间羽丘空都不知道该嫌弃他们不识货，还是该为自家母亲的高超料理水平而自豪，干脆没回话，将从D伯爵那里要来的其他月饼分发给几个熟识的孩子。
“小空今天要去参拜吧？”拿到心仪已久的冰皮月饼的木之本樱笑得一脸甜蜜，立刻拆开吃了起来，羽丘空刚把玫瑰月饼递给松冈春、肉丝月饼递给冢原要，听见她的问话愣了愣，回头一笑。
“是呢，妈妈老早就把和服准备好了。”她收拾着小背包，拍了拍手，“今天会提前放学，回家就出发。”
“快斗君和纲君今天也会去，”木之本樱已经吃完了月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唇，“要是大家一起去就好了，可惜我和小茜都是去年满三岁……”
后面的话羽丘空已经没怎么认真听了，因为那句“快斗要去”已经彻底败坏了她的心情。
每年的十一月十五日是日|本的“七五三节”，这天，三岁女孩、五岁男孩、七岁女孩，都会穿上传统和式礼服，跟父母到神社参拜，祈求身体健康、发育顺利。
羽丘空今年就是三岁，羽丘雪子从去年就开始置办她的和服，由此可见她对这个节日的看重，而黑羽快斗、沢田纲吉今年五岁，他们肯定是要顺路一道去神社参拜的。
顺便一提，麻仓叶也是今年过七五三节，不过麻仓家那么特殊又离得那么远，他怎么过羽丘空就不知道了。
羽丘雪子夏天里取来了去年在银座和光老店定制的一套和服，包括可爱的方领和服罩衣、和服本体、做好的窝褶和窝边、和服长衬裙、腰带、袜子、头簮、草履、钱褡及伊达缔，穿起来相当复杂，羽丘空就像个木头似的任凭母亲摆弄。
换上和服并挽起头发，羽丘空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镜子里的女孩彷如一个做工精致的日|本人偶，不过羽丘雪子倒是对这个形象很满意，抓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谍翅和管狐也是兴奋地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只有阿天意外地安静，没有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前去参拜的三个人就在家门口集合，黑羽快斗和沢田纲吉也身着和服，外披和成年男子一样纹饰的羽织，带队的家长是三位母亲，也全都换上了和服，放眼望去分外壮观。
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羽丘空没有搭理黑羽快斗的言语挑衅，回以一个微笑，就绕开了他。
因为完全穿不惯木屐，羽丘空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又因为进入十一月份天气转凉，她一直感觉后颈凉风飕飕，因为是要去神社参拜，她没有把管狐带出来，现在连个御寒的围脖都没有。
今天的日暮神社可以算是人山人海，大概整个并盛町及其周边的小镇上的符合年龄的男孩女孩都来参拜了，穿着巫女服的日暮戈薇帮着母亲忙东忙西，羽丘空没去打扰她，只是牵紧了母亲的手，以防走失。
每年新年都会来参拜，羽丘空对这些礼仪丝毫不陌生，三个孩子独自排队，羽丘雪子和黑羽千影沢田奈奈在人少的御神木下等着，终于排完长长的队伍做完了祈愿，天色已经不如来时那般明朗了，她退出人群，像完成一件大事那样长舒了一口气。
两个男孩还在手忙脚乱，羽丘空在原地等着，想三个人一起离开。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个人，明明身处人群之中，却又游离人群之外，同样穿着一身和服，却与周围的感觉格格不入。
她忍不住多盯了一会。
大概是注意到了羽丘空的注视，少年模样的人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朝这边走过来，羽丘空一惊，不知为何有些瑟缩想要逃开，却在对方停在面前之后奇异地平静下来。
“你好。”少年轻声说。
“……你好。”女孩犹豫着回答。
“你已经祈愿完毕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少年原本淡漠的脸上显出了微笑，他回头望了一眼神社里穿着和服的一片人潮，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有时候我会来参观七五三节，不管怎样的时代，孩子们的笑颜都是一样的鲜活又纯真。”
羽丘空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少年很快发现了她的困窘，有些抱歉地欠了欠身：“真是失礼了，果然一上年纪就容易伤春感秋……没想到会遇见你。”
“？”这话说的又像是认识她一样，羽丘空更加不明所以了。
少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闭了闭眼，露出温和有礼的笑容：“我叫做本田菊①，是……这个国家的意识。”
羽丘空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少年却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再见吧，空小姐。”
“……真是麻烦啊…我们为什么非得穿成这样来做这些事啊！”
“别、别这样说啊快斗君，会被神明大人听见的……！”
黑羽快斗与沢田纲吉的声音逐渐近了，羽丘空还沉浸在刚才所闻之事的震惊当中，没兴趣参与他们的谈话，可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四处张望着，哪里都再找不到那个纤细的身影。
沢田纲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我们走吧，小空。”
羽丘空郁闷了一下，不过既然人不见了，也就没过于纠结，她望了望人群，断定穿着木屐的她是无法穿越这片人海到达御神木的，于是扯了扯身边人的和服袖子：“稍微扶我一下，我走不稳……”
“哎哟…？”听见这个欠揍的语调羽丘空就心里一跳，知道自己拽错人了，黑羽快斗带着欠揍的笑容用欠揍的眼神说着欠揍的话，“小空竟然会拜托我呀？”
羽丘空立即变成三白眼，当机立断松开他的袖角换了只手搭上另一边沢田纲吉的肩膀：“谢谢，纲吉。”
沢田纲吉还没反应过来：“诶…诶？不客气……”
这下黑羽快斗又不高兴了，扳过她的肩膀想跟她讨个说法，羽丘空被他一拉身体往后倒，穿着足袋的一只脚从木屐上滑出来，形成了一个落差，踩着木屐本来就站不稳，更别提只用一只脚了，羽丘空的手从沢田纲吉肩上脱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呃……我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空！”黑羽快斗被吓了一跳，慌乱了半天才想起要伸手把她拉起来，手还没碰到，就被女孩一巴掌打了回来。
黑羽快斗呆愣在原地，沢田纲吉手足无措，就看见羽丘空自力更生地用手撑地艰难地爬了起来，沢田纲吉这才想起来凑过来架住她。
刚动了一下腿，羽丘空就感受到脚踝处钻心的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气，同时用冷淡的目光瞥了僵立的男孩一眼，没多做停留又转移，“……你啊，就不能做点让人喜欢的事情吗？”
三个人沉默着回到了各自的母亲身边，羽丘雪子对女儿扭伤的脚踝感到心痛，黑羽快斗主动承认了错误，也被黑羽千影责备了一番，回去的路上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因为扭伤了脚，羽丘空回到家就被阿天嘲笑了一番，也没心情跟他吵架，洗浴过后换上睡衣，往床上一趟被子又盖，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羽丘雪子正打算送她去幼儿园，一开门却看见了在外面等着的黑羽母子。
黑羽千影和惊讶的两人打过招呼，笑眯眯地在儿子后背推了一把，黑羽快斗被迫跟羽丘空面对面，不怎么情愿地抬起头，目光相接之后有些扭捏地飘了一下视线，最后定住。
“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作为和好的交换条件，我会照顾你的。”
——哦？
羽丘空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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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①本田菊：出自《黑塔利亚》，日|本的拟人。喜欢拍照，不苟言笑，自称“要保持日/本男儿的风俗”，为人温和有礼，很少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在本文的设定里，国家拟人就是国家诞生之后产生的自我意识，国家灭亡就会消失，他们不参与世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人民自己推进的。
抛开其他，宅菊还是挺可爱的
2016.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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