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初冬

　　——抖M。
　　除了姐姐和国中时的队友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叫过他，更别说去问这种直观的问题。
　　黄濑凉太眨了眨眼睛，确认羽贺并没有露出一副开玩笑的模样，突然就说道：“小羽贺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说我是抖M呢！”
　　“为了迎合我而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不是抖M是什么？”
　　“哪里抖M了！我这不是想让小羽贺你能高兴嘛！”黄濑凉太悉数用出自己卖萌的本领，几乎是要将这句话给喊了出来。
　　然而在他说完以后，两人之间突然就沉默了。羽贺澪直视着黄濑，诧异的目光毫不保留地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几秒后，她才发出一声：“哈？”
　　“小羽贺不是说喜欢看我露出伤心的表情嘛(*/ω＼*)？”
　　“并不是黄濑君你想的那样。”
　　“Σ( ° △°|||)︴难道小羽贺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会高兴吗？”
　　她怎么觉得和黄濑交流有些困难？还真把她开玩笑的话给当真了，这货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黄濑君你还是把刚才的话忘了吧。”
　　“好吧……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好了小羽贺。”
　　羽贺澪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刚才不是明确拒绝过了吗？
　　“这次不可以再拒绝我了。”黄濑凉太注视着羽贺澪，唇角微微上提，脸上刚才那副颇不正经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略微认真的神情。
　　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恰好正是因为他的这幅表情，羽贺澪显得有些迟疑，没等她再次婉拒对方的好意，黄濑就已经扔下一句‘小羽贺你等等我换衣服’跑开了。

　　奸计算是勉强得逞了的黄濑很快速地换好衣服就跑回了篮球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时脑袋发热就说和羽贺吃饭，要说起来，只能归结于他还想和羽贺再独处一会。原因说不上来，只是心里这样希望而已。
　　靠近篮球场时，他就已经看到了羽贺澪提着她的东西站在门口，羽贺澪注意到黄濑凉太靠近，也迈开步伐，朝黄濑的方向走去。
　　“黄濑君，我果然……”
　　“小羽贺想要吃什么呢？午餐的话，拉面也挺不错。”
　　“我还要……”
　　“就去拉面馆吧，反正离学校也不远~我都说了这次不能再拒绝我了哦小羽贺。”黄濑知道羽贺澪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后还不忘提醒一下刚才自己说过的话，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羽贺一起吃午餐。
　　黄濑凉太这强势的反应，根本就不给羽贺澪说话的机会，少女忽然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他，不过条件是要先去给同学把练习册送过去。
　　“好啊~我和小羽贺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再去吃拉面吗？”
　　“抱歉啊黄濑君，我不是很想吃拉面。可以的话我们去车站附近那家面馆吧，我比较中意他家，而且里面也有拉面。”
　　“可以哦！我听小羽贺的。”
　　“也别光听我的，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就选择我们都比较乐意的方案比较好。”羽贺澪说着，便率先迈开了步伐。
　　紧跟上栗色高马尾的少女，黄濑只是应了声‘哦’，走路的时候还不忘瞄了一眼羽贺澪。心中又情不自禁拿她和曾经同自己约过会的女生甚至是前女友对比，要是以前出现了这种情况，对方不是连忙答应他，就是随便决定一个地方。像羽贺这样驳回了他的方案还寻找了解决方法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黄濑觉得，和这样的女生相处还真是意外地轻松，不用担心对方太过迁就你，也不会担心她不会不在意你的想法。

　　*

　　两个人在送去了练习册以后，根据计划中的那样去了羽贺所说的那家面馆。找了位置就坐，黄濑拿菜单先点了碗拉面，羽贺接过菜单以后则是要了乌冬面。可说了两声服务员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羽贺见这个女服务员盯着黄濑发呆的场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不要这么夸张的啊。
　　最终还是黄濑重复了一下两人点的单对方才反应过来。
　　“您好，一碗拉面和一碗地狱乌冬，请问一下还需要其他的吗？”服务员很快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也微微发红。
　　“嗯，就这两样。”
　　“好的，一共两千四百日元。”闻言，黄濑掏钱的同时，羽贺澪也没有闲着，同样从钱包中拿出了一千两百日元。
　　黄濑凉太自然不会注意到羽贺的小动作，付了钱后则听见对方说：“黄濑君，我们AA吧。”
　　“啊……不用啦，今天是我叫小羽贺和我一起的，肯定是我付钱。”
　　“那怎么好意思，你这样的话下次我就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出来吃东西了。”
　　“诶？我还有机会和小羽贺一起出来吃东西吗？”
　　这家伙的重点有些不对啊喂！
　　“服务员小姐，麻烦您退一千两百元给他。”羽贺澪说着，把手中的钱递过去，和她面对面坐的黄濑立刻伸出手把羽贺的手推开：“小羽贺就别计较了，我好歹是男生，让我在别人面前耍耍威风嘛。”那个别人自然是指服务员小姐了。
　　黄濑凉太一边对着羽贺澪说完，一边叫服务员小姐不要管他们，说话时还不忘对着服务员眨了一只眼睛。
　　不知是因为黄濑的美男计还是其他原因，服务员小姐没有收羽贺的钱就离开了。服务员前脚走，黄濑就开始和羽贺澪搭话：“小羽贺今天怎么去学校了？”
　　“我去给我舅舅送东西，但是没想到到学校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舅舅？黄濑记得之前羽贺澪是来找教练的。
　　难道……
　　突然意识到什么，黄濑顿了顿正要去拿筷子的手，而后从一脸惊讶的从口中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诶？
　　“小羽贺的舅舅……难难难难、难道是教练？”
　　“嗯。”
　　“不会吧！小羽贺和教练……”那个发福的中年男人……
　　“有那么惊讶吗？虽然我和我舅舅一点也不像，不过我听说女孩子长得像舅舅比较有福气。”
　　——这明显不像才有福气吧。
　　黄濑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当然不可能说出来。武内教练再怎么说也是长辈，而且还是羽贺澪的舅舅，说出来会拉仇恨值的。

　　在两个人解决了午餐以后，打算直接去车站坐车回家，没有料到会在路上遇到羽贺澪的弟弟，羽贺未树。
　　羽贺未树抱着一摞高高的箱子从上次黄濑和他碰面的拉面馆里出来，身上还是那套服务员装扮，只是头上没有再系着方巾。眼尖的羽贺澪一见那是自家弟弟，走路的步伐连忙加快，走到那个少年身边就带着疑问的口气喊了一声。
　　对于姐姐的声音未树自然是熟悉得要死，听到羽贺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一脸惶恐地望着羽贺澪，注意到他身边的黄濑凉太，这个少年的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转变：“姐，你怎么和这只金毛在一起？”
　　这只金毛……黄濑表示他对这个称呼很不爽！
　　“给我礼貌一点，”伸出手敲了敲未树的头，羽贺澪还不忘笑着给黄濑道歉，随即重点又转移到弟弟的身上，“你怎么会在这？这又是什么打扮啊？”
　　“我我我……我打工嘛~一看就知道。”
　　“打工？我又不是没有钱给你，你打什么工啊！”
　　“我有想买的东西嘛！又不能一直拿你的钱！”
　　“笨蛋！你给我认真学习，有什么东西我帮你买，偏偏要跑来打工。”
　　“唔……姐，你看，下个月31号就是你生日了嘛，我不可能拿你的钱给你买生日礼物对吧？黄黄黄、黄濑前辈也知道，我是为了给你买礼物才打工的。”
　　作为一个围观党，黄濑表示突然扯到他压力很大。
　　看着羽贺未树为了求他帮忙而挤眉弄眼的表情，黄濑支支吾吾了两声帮了未树这个忙。
　　“原来是这样啊，”知道答案的羽贺澪突然笑起来，凝固在三人之间那紧张的气氛因为她的笑颜一瞬间就消失殆尽，“那也不能因为这样耽误学习，未树你也不用想着给我送什么，只要能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少女似乎并没有发现未树和黄濑凉太合起来骗她的事，喜上眉梢，和煦的微笑在这十一月的天气看起来异常温暖，黄濑能够感觉得到，她是真的高兴。
　　而她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和家里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

　　“老大，你还没有好吗？老板叫你进去呢。”一道醇厚的男音响起，羽贺未树身后的帘子被人撩起，出来的是一个染着银发的高大少年，在看到羽贺澪以后，少年愣了一下，突然一个九十度鞠躬，大声说着：“大姐头！好久不见！兄弟们都想死您了！”
　　这突然提高的分贝不仅吓到了黄濑，还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拉面馆老板也耐不住性子问他们在搞什么。
　　“好久不见，你们都还好吧？”比起来其他人，羽贺可是相当淡定。
　　“大家都还好，不过就是太久没有看到您，都很想见您呢，老大一直都说您在忙，我们也没好意思去打搅。”
　　“那有时间就来我家玩吧，吃烤肉哦。”羽贺浅笑一声，在随便说了两句以后便和黄濑一起离开了。

　　黄濑凉太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觉得羽贺澪这个人背后好像有很多故事……尤其上次森山学长说的‘不知名少女’的八卦还历历在目，怀疑羽贺澪是不良少女的心情又再一次升起。
　　用余光瞥到身边的少女，自从刚才离开以后，黄濑就看见她一直在笑，迷人的脸上是遮盖不住的喜悦，嘴角的时不时地翘起，这样的羽贺澪还是黄濑第一次看见。她笑是常见的，但是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却很少见到。
　　黄濑凉太觉得，羽贺的心情，他大概能够猜到七八分，无非就是未树说赚钱给她买礼物的事。
　　“小羽贺听到羽贺君为了给你买礼物赚钱很开心呢。”
　　“当然了，我活了这么多年，未树第一次给我买礼物。”
　　“诶？你们两姐弟关系不是很好吗？难道以前没有？”
　　不但关系好，而且未树对羽贺澪的表现甚至还有一种无条件的顺从。
　　“只是今年才好起来的，以前我和未树关系很糟糕。”不是用不好，而是直接用了糟糕。大概也是表明了，的确不是黄濑所想的那样，两个人关系很好吧，“说起来，黄濑君有姐姐吗？”话锋一转，羽贺澪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反而有了些许正经。
　　“嗯，有两个姐姐，不过她们特别爱欺负我！超级伤脑筋啊！导致我想到小时候的一些事都不敢回家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又可信度，黄濑也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好似回忆起了无法直视的过去，神情竟然生出了点点痛苦。
　　“那你姐姐对你做了过分的事你恨过她们吗？”她突然这样问。
　　“当然不会了！就算有时候会欺负我，但也会有让我很感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恨她们。”十一月的天空，不似夏季那样万里无云，但也没有冬季时纷飞的大雪，偌大的苍穹漂浮着朵朵白云，黄濑凉太仰起头看着天空，一边回忆起小时候和姐姐们度过的日子，笑了笑。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羽贺澪，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方才那种掩盖不了的喜悦，反而有些沮丧。黄濑喊了羽贺一声，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迟迟没有回应。
　　……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
　　在脑袋里遛了一圈刚才的说辞，黄濑凉太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啊，可羽贺澪才不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小羽贺，”耐着性子继续喊了喊，黄濑也不禁担忧起来：他可从来没有看见羽贺澪这种黯然神伤的模样，“小羽贺你怎么了吗？”
　　“啊……没、没什么。抱歉刚才问了你奇怪的问题，黄濑君你忘掉吧。”
　　“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这话中的艺术黄濑不是听不出来，可对方就是表明了不想说。
　　两个人走到车站在站台等车，黄濑凉太忽然心生几许好奇和在意。
　　……好想知道小羽贺到底是发生过什么呢。
　　黄濑凉太知道，羽贺澪这个人看似好来往，对谁都是笑着温柔以待，但不会主动和人亲近，和她来往的时候，即使她会随口开开玩笑，也会特地和人拉远距离。
　　或许是有神秘感的女人更吸引人，黄濑凉太此时非常渴望去了解这个女生的一切，想知道她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才会露出刚才那种神情。
　　等待公交的时间在羽贺澪要乘坐的那班车来了以后便结束了。黄濑对着走上车的女生挥了挥手示意再见，在车发动以后，黄濑凉太此时就成了一个人。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棕褐色的双眸紧缩着公交车离开的方向，黄濑叹了口气，心中有种感觉：事情好像不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发展呢。
　　他竟然想和小羽贺多独处，竟然想和小羽贺一起吃午餐，竟然会如此留意小羽贺能露出那种高兴的表情，竟然……想知道小羽贺曾经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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