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藏蛇

作者:金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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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问


      再过一两日,天气更热了起来。
      不过四月,却已经像是五六月的夏日了。晏辛闷在屋子中,又是拘在这小小床上,更是哪哪都不舒坦。缠着顾意说些好玩的事情给她解闷,可还未等说完她便已经兴致缺缺了。
      吕娘带了东西来看晏辛,她也是听了黄嫂在外头人面前吹捧顾意如何如何了得才知道她伤了。来时带了几块狗皮膏药,她原本羞于拿出,扭捏藏在袖中.见晏辛下巴尖尖比之前瘦了好些,知道她吃了好些痛才将东西拿了出来。
      晏辛拿了在鼻端嗅了嗅,这虽然黑漆漆的一坨,却没有什么呛人的浓烈气味,反倒是股子药草的清香。“敷上去疼不疼?”
      吕娘也热络了起来,回道:“我爹说不疼,敷上去有些冰凉。”可即便如此,她也比并不将头抬起,好像并不想拿这张脸示人。

      难得有外人来看她,晏辛兴致很是高,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只是她在京中知道的事情也少得很,与她唯一能聊的话题恐怕又只有宋青了。然而顾意在,晏辛也实在不敢提,就怕顾意冷不丁的进来听见一星半点。想了想,晏辛又道:“那日街上有人做寿,那事情后来怎么了?”
      吕娘愣了一愣,见对面人一番认真的等着自己,她旋即又低下了头,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是说谭夫人做寿那日?”
      晏辛想起,那日好像是听见有人提了叫这个,点了点答道:“就是那个,好大气派,我还去领了个红袋呢。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个奇怪的人,乱得很。”她一想起,当日发生的事情都不寒而栗。至今想不明白,那奇怪的人到底是如何凭空不见的。那日不多时,官府派了人马来,京都重地,想来那案子也拖不了多长时间。

      “你可知道那日做寿的是谁?”吕娘见她十分好奇,便问道。
      晏辛诧异,迟缓的反诘道:“难道不单单是个富贵人家?”
      吕娘摇了摇头,她的脸都半隐半现在齐腮而断的鬓发中,只露出个挺拔好看的下巴。“她也算是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女人了。”
      这话不禁让晏辛很是惊诧,她口中发苦,捻了一片手边小案上的果脯含着。眼眸一转,笑了出声道:“难道比宫里头的皇妃还要尊贵?”
      吕娘正色的点了点头,不过她遮遮掩掩的垂着头,旁人也看不见她脸上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她是太子的乳母,如今太子生母已逝,她就是太子最敬重的人。”

      晏辛以前不知道这谭夫人,如今听吕娘这般说,也着实是听不出那人到底有多尊贵。不过回想那日派发红袋的盛景,也是挺能让人唏嘘不已的了。她这些日子下来,倒不像以往那样能沉得住性子了,追问都道:“那后来呢,那个忽然出现的红衣面具人呢?”
      吕娘噗嗤笑了一声,其实她这声音并不难听,反倒还带了一股子干净利落,很是特别。只是她往日里畏畏缩缩惯了,什么都压着,整个人都显得刻板压抑了。她此时又哪里想到晏辛这样心急,既是如此,她便也不再扯那些旁的,直接说道:“还没有找到呢。”只是,这还没有又恐怕只是官府对他们平头百姓的统一口径,实际上是个什么进展,又岂是他们能知道的。不过既然是在谭夫人做寿这事上发生的,官府也不可能不重视。如今没有任何动静,恐怕官府也实在是没查到些什么。她将这番话通通说给了晏辛听。
      晏辛听了,忍不住托腮凝视。她一下一下,僵硬似得咬着口中含着的果脯。甜味已经散去了很多,等咬了开来,里头的酸味才一波波的蔓延出了。晏辛轻轻皱了皱眉眉头。

      顾意从外头进来,手中端才刚刚熬好的药。晏辛早就看见他端了药碗进来,隔得远远的就觉得自己胃中翻滚恶心,想要吐。他之前一直避让,方才入内,朝着吕娘点头致意才发觉此人很是眼熟,略一想便想了起来。他也曾经在她的小摊上吃过一碗馄饨,只记得那时候同行之人不少打趣她和宋青的。
      “乘着口中还有滋味,快些喝。”顾意将药碗递了过去。
      晏辛见到眼前的这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整张脸都苦了下来,她愣着不动弹,也实在是不想接了喝掉。遂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意,讨饶似得说道:“能不能少喝一顿,我好了很多。”那张脸生得好,如此楚楚可怜也有种不同寻常的动人风情,只看一眼都叫人狠不下心。

      然而,顾意却不吃这套,依旧持着药碗的搁在她面前,一动不动。晏辛心中苦叹了声,只得恹恹的接过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干净,却连留都不敢留直接咽了下去。顾意收回那碗,见晏辛仍闭着双眼,整个眉头都几乎拧在一处。他弯腰够了一块稍甜些的蜜饯从她的两片红艳的薄唇中塞了进去,温声哄道:“最后一碗,吃完了不再抓这药了。”
      晏辛听见最后一碗心中郁结顿扫而光,她猛地睁开眼,漆黑的双眸中好似闪出了光亮。可再听后半句,神色又暗淡下去了几分。暗暗嘟囔,也不敢真的抱怨出来。顾意会心一笑,收了东西便出去了。

      吕娘年岁比晏辛要大上三四岁,在这巷中她已经是年纪最大的老姑娘了。见了方才的那一场景,不由得艳羡得很,只是她内敛得很,讷讷了半晌才低声道:“顾相公对你真好。”
      晏辛口中药气还未退散干净,抿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撇开这几日他非要逼着自己吃药不说,其他地方他还是挺好的。晏辛又仔细想了想,觉得顾意并非挺好的,而是哪里都好,做什么都让她合心意。一念之间涌出的许多甜蜜,又都转成了笑溢在了她的脸上。
      吕娘透过自己遮垂着的长留海望向晏辛,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心情也低落了下来。她站起了身,匆忙道了别逃似的离开了。她出门走得急,迎面撞了一人,将那人撞倒到了地上。倒是那人,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对着她追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原本是他摔倒在地,却这么急切的问自己情况如何。吕娘戒心重,也不理会,径自退了一步绕开往巷子外头跑。

      话说这被撞倒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徐阳羽。他此时望着远去的身影,抿唇不言语。他总觉得自己这一阵子很是不对劲,仿佛诸多事情都是对着和他干的。比如他之前将一姑娘撞入了的花圃中,千防万防不想今日又撞了一位姑娘。以至于,他方才才会这样惴惴不安的去立即询问。
      徐阳羽摇头苦笑,一转身,却见不远处的门打了开来,依着门站着个清隽高瘦的青年人,正冷冷的瞧着他。
      “顾……顾兄。”徐阳羽在这地方盘旋了的几日,始终没有入内,却不想以这种方式被人瞧见了。顾意盯着他一处衣摆看,他才骤然反应了过来,低下头将那处染了灰尘的地方拍了拍。
      “徐兄。”顾意也回了一声,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只仿佛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以往也从来没有见过一般。
      徐阳羽并未想到顾意会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神情,淡漠到根本未将他放在眼中。可是,在他印象中,这个顾意是最温和好说话的性子,仿佛一抔水,任凭对方是什么样,他都能与之和谐共处好。

      “顾兄……”徐阳羽原本已经腹稿了好几遍,可真正这样面对,却当真是心内发虚,立在顾意面前也好像矮了几分。只好像,现在的他不在是平日矜持自傲的徐阳羽了。若是随了他的脾气,恐怕他现在早就甩脸走人了。只是,他一想到那日情景,就很是不安心,如坐针毡。不错,那事情是他的错,他若不来,恐怕他就更不是徐阳羽了。
      短短一瞬之间,他心思翻转,已经是想了许多东西。想通了,便也就释然了几分。徐阳羽勉强镇定,歉然道:“那日的事情是我的过失,我想见一见那位姑娘,亲自陪个不是。”
      顾意也只是立在那,静静的听完了他说的话。甫一开口,就已经是口气不善了。“并非是什么姑娘,而是在下结发之妻。”他略微轻声一笑,“难不成徐兄以为我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徐阳羽被他这一呛,脸上发白。他只是见那姑娘并且挽成妇人发髻,便如此称呼了,实在没有去多想。“我……我并非这样想。”徐阳羽张了张口,最终确实无可奈何的苦笑了声,“顾兄,那日的事情并不是我故意为之。”他说得坦荡光明,目光毫不避讳的望着顾意。
      顾意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他的一双眼,停留在不远处那人的身上,似乎是要将此人看得通透,连最细末的想法都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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