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

作者:盛唐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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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有点怕


      阮安心也不是没想过程念妮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跋山涉水而来。在她的印象中,程念妮对待爱情,至少对待陆凌瑀,还是很勇敢的。但当得知她竟然真的来了的时候,阮安心还是很震惊的,至少在陆凌瑀告诉她的那一刻,她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的。阮安心觉得她大概永远也做不出那种不顾一切奔到对方的城市只为见他一面的事情,面对爱情她比程念妮怯懦,怯懦太多了。
      很多时候,阮安心也会想,她到现在都还在单身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爱情需要偶尔糊涂,而她活得太清醒。
      陆凌瑀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阮安心知道他在心烦。对于程念妮追来B市,陆凌瑀比阮安心更头疼。
      对于阮安心来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不习惯,但说白了她和程念妮之间不过是泛泛之交,谁也没真正对谁掏心掏肺过,要么继续像高中那般象征性地显示一下亲密之情,要么真的演不下去了把一切摊开了各过各的也不是什么值得惋惜的事。更何况,程念妮千山万水而来,绝不是为了阮安心,她们很可能压根不会碰面。
      但对于陆凌瑀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程念妮对他的确是真心的,而且程念妮来B市的目标显然也是他,程念妮一定会千方百计排除万难地见到陆凌瑀,所以他是逃不掉的。当初陆凌瑀采取的方式过于决绝,说分手就分手,不给程念妮任何缓冲,铁了心一般从她的世界里毫不留恋地离开,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对于程念妮这样一个一直生活在殷情和讨好中的公主来说并不是很好的解决方式。
      程念妮会不甘心的,她一定会。
      见陆凌瑀迟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阮安心只好打破沉默。气氛比较沉闷,于是她换了一种比较轻松的语气,像从前那样揶揄他,“那你怎么还来这里出游,你应该去陪她啊。”
      陆凌瑀画画的手有一秒钟的停顿,然后继续随意在地上画,但声音还是有一丝起伏,“你知道我跟她现在这种情况,挺尴尬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才会对彼此都比较好。安心,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其实有点怕。”
      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其实有点怕。
      陆凌瑀鲜少这般和她说过话,阮安心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陆凌瑀第二次用这样哀伤而无助的语气同她说话。第一次是初中毕业的时候,陆凌瑀喝了点酒,很晚的时候跑到她家楼下喊她下楼,一见到她便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我做了这么多,她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心里很难受。”
      阮安心能猜到他指的是姜桐,那时候他对姜桐的追求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姜桐一直没有回应过陆凌瑀的情感,陆凌瑀便一边继续对姜桐锲而不舍,一边继续对身边女孩子的各种殷情示好来者不拒。
      如果说之前阮安心一直猜不透陆凌瑀在想什么的话,那么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姜桐在陆凌瑀心里原来这般重要。
      陆凌瑀遇到过那么多女孩,大抵也只有姜桐能让他这般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原来会演戏的人那么多,真真假假,看不够,猜不透。
      “安心,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陆凌瑀扔了手中的树枝,拍了拍手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借着黄昏微弱的光线投下一方长长的影子,阮安心伸手比了比,如果有相机,现在这个画面拍下来一定美好得令人窒息。
      这么想着,她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虽然像素不够给力,但还是不想白白浪费了这黄昏夕阳美男的好景致,一边对焦一边回答陆凌瑀,“不要挣扎了少年,程念妮这关你是躲不掉的。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更何况程念妮还是那么漂亮的大美女,她又不会吃了你,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啊。”
      陆凌瑀和程念妮之间的事,剪不断理还乱。
      陆凌瑀转过身来看着阮安心愣了两秒钟,不知道在想什么。阮安心当机立断按下了快门,陆凌瑀也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大步向阮安心走去,伸手抢过她的手机,一阵捣鼓,“你又偷拍我,快删掉!”
      拍一下会死掉吗!景色那么好你长那么帅拍一下会死掉吗!贱人就是矫情!
      阮安心蹭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惊叫道,“你别动我照片啊,还给我。”
      陆凌瑀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得很高,飞快地打开相册找那张照片。
      “不许删,陆凌瑀你给我住手!”阮安心够不着陆凌瑀,只好拼命扯他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她艰难地喊着,“陆凌瑀,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说话间陆凌瑀已经动作十分迅速地点了删除键,只要再点一次确定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眼看再抢也来不及了,阮安心急得大叫一声,“陆凌瑀你给我住手,你真的删了它我跟你绝交!”
      陆凌瑀愣了一下,看阮安心摆出了一副势要与照片共存亡的架势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删了它。
      陆凌瑀笑了笑,将手机递给阮安心,“好啦好啦不删了,还给你。”
      阮安心接过手机连忙紧紧护在手里,以防它再次遭遇不测。她看着陆凌瑀,表情很委屈,“我又没有把你拍得很丑,你干嘛那么排斥我拍你,每次都这样。”
      这个问题似乎把陆凌瑀问住了,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习惯了。”
      “安心,你们俩躲在这里嘀咕什么啊?”邓朔脸上堆满了笑凑进来,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把两只手张开分别搭在阮安心和陆凌瑀肩上,看了阮安心两秒,又转过去看陆凌瑀,最后凑到阮安心耳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阮安心,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躲在这里,该不会是有什么吧?”
      邓朔的声音本来就很有磁性,此时压低了分贝感觉说不出的魅惑。阮安心不自觉地战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想要走开,但邓朔搭在肩上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力道,手掌同时扣住了她的肩,阮安心挣不过他,便只能直挺挺地僵在那里,任他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上,“别动,就算有什么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啊。”
      邓朔的声音里还带着低低的笑意,但却具有明显的压迫性,阮安心听得脊背发凉,冷汗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先是陆凌瑀老毛病又犯不说一声上来就抢她手机,再是邓朔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开始怀疑她和陆凌瑀,阮安心觉得她今天过得很艰难。
      “邓朔你先放开我。”阮安心小声抗议,示意邓朔看陆凌瑀,然后一脸真诚地解释,“他前女友从C市过来了,我们在讨论怎么接待。”
      “他前女友来了关你什么事啊?”邓朔瞥了一眼陆凌瑀后,脸上依然是满满的笑意,一副很戏谑的口吻,“莫非你是现任?”
      阮安心猛地推开邓朔,狠狠瞪着他,冷冷道,“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邓朔懵了,阮安心懵了,陆凌瑀也懵了。
      三个人同时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到了,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邓朔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阮安心和陆凌瑀从初中开始就传遍了各种绯闻,多离谱的都有。连程念妮也曾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问过阮安心,问她是不是真的和陆凌瑀在一起过。
      很遗憾,事实并未像他们想的那般,虽然阮安心身边的女孩很大一部分都跟陆凌瑀有过多多少少的情感牵扯,但唯独她,是跟陆凌瑀没有这方面的纠葛的,大概这也是她们这么多年能一直是好朋友的原因。
      有时候,当不成恋人,连退回朋友的位置都变得不切实际。
      当初程念妮问的时候,阮安心还能淡定地同她打太极将问题丢回去,但如今邓朔再问的时候,阮安心却做不到当初那般心境了,一些东西变了,于是另一些东西也就跟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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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其实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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