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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二)
玉石铺地,木栏雕花。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幽暗的绢灯在前引路,走过九曲回廊,风见岚在朱漆大门前停住脚步,大殿内红烛摇曳,那男子眉目如画,跪坐几前,身着织金的五爪团龙纹玄裳,露出月白深衣,袍袖舒展,优雅间不掩天子威严。
一片静谧中,镏金铜灯,烛光跳跃,弹指轻叩,青铜铸花几案铮铮作响,翔阳帝藤真健司抬手揉了揉眉心。
与陵海的后起之势不同,翔阳在前朝便是世家大族。在江东经营几代,势力庞大,与长安贵族之间亦是盘根错节,灵帝忌惮江东势力,封藤真的父亲为翔阳王。老翔阳王于平叛中战死,藤真健司十七岁继位,杀伐决断,重振江东,撑起翔阳基业。
一双手从后抚上他的额头,轻柔地按摩着,藤真闭上眼,向后靠了靠,顺展眉目享受这一刻的安详。
“健司,”美人轻启朱唇,“你便……答应了罢。”
藤真缓缓坐直,回转身去,注视着风见岚,极认真地问:“如此,你待如何?”
岚沉默。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藤真一字一顿缓缓道:“你要离我而去,是么?”
岚紧抿着唇,垂眸不语。
皇后风见岚于早年征战中受过重伤,身体一直不大好,不易生养,如今,翔阳帝藤真膝下,唯有一女。千秋基业,皇嗣为大,群臣上表,奏请陛下广纳后宫,一则开枝散叶,皇嗣有继,再则可借此拉拢地方士族,巩固基业。
农耕水患,修文偃武,事无巨细,如今文士们竟将目光投到他家后院。是了,他是皇帝,皇家无私事,无国何以为家?
文治武功,雄韬大略。曾经,他是无所不能江东少主,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翔阳皇帝。但若有幸,他情愿仍是南郡郊、江水畔,那个读书习武的少年郎,同好友纵马欢歌,与美人执手言笑。
只有花形透和风见岚知道,老翔阳王去世之时,藤真承受了些什么。忍受悲痛,对内收拢旧部,诛杀叛将,对外修筑防御,缔结盟好。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他却背负上了国仇家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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