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

　　收拾好最后一个房间，告别那个帅帅的餐厅经理，方茴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借着路灯可以看到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方茴戴好围巾，低头快步前行，这一天太累了，现在只想快回去洗洗睡觉。路过省体的时候，突然听到烟花升空的声音，在接近午夜的空旷广场上十分明显。方茴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一朵紫色的大花朵正好开放，其后便是各种颜色的烟花争相升空，方茴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想起某个冬夜，有个笑脸淹没在这样的雪花和烟花里。21岁的方茴已经大三，这个寒假她没有回家，而是选择留在这个城市打工，长这么大，她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说不想家是假的，可是她真的很想学着去过离开家离开父母的生活，毕竟，没有人能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有些孤单，是必须要经历的，这次，就算是一次体验生活好了。这天晚上，方茴的梦里都是顾惜，穿着红色运动服奔跑的顾惜，骑单车载着方茴的顾惜，翻墙去校外帮方茴买早餐的顾惜，笑着的顾惜，生气的顾惜，还有牵着别人的手和她说再见的顾惜。
　　或许每个女人的少女时期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是公主，等着那个属于自己的王子骑着白马来接，双鱼座的方茴更是不能免俗，不过这不足以让方茴对顾惜一见钟情，因为方茴遇见顾惜时只有十二岁，还在像个假小子一样追在男生屁股后面疯，完全不到产生懵懂感情的年纪。命运之神就是强大，他勾勾小手指，方茴和顾惜就被绑在了一起，小学时一个班，升到初中还是一个班，到高中依然是一个班，就是这奇妙的巧合，让他们注意起彼此。后来的方茴每次想起这些巧而又巧的事，总是无奈苦笑，上帝还真是执着，她命中注定要和这个无比有缘的人发生点什么。高二上学期的某个课间，顾惜叫住抱着作业本匆忙走过的方茴：“你明天下午有时间的话来看我比赛吧！明天下午三点，学校操场上，我的项目是一百一十米栏。”方茴笑着点头表示记住了。七年的同班同学不是白当的，方茴和顾惜虽然不是什么很亲密的朋友，但由于顾惜参加某些集体活动时都会叫上方茴，相应的，方茴也会叫上顾惜，两个人也算是好朋友了。那天下午，方茴到的时候，顾惜正在做热身。顾惜跟方茴打了个招呼就去起点做准备了。起跑的哨声想起，顾惜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小下，看着起跑时就落后两步的顾惜，方茴心里无比紧张，顾惜的队友很无所谓的声音响起：“起跑晚了算什么，我们队长照样虐人。”果然，顾惜很快就超过了所有人，并远远甩开他们，稳居第一，方茴就站在终点这边，当她看着那个红衣少年冲向终点时，心里有那么一小根弦被缓缓拨动了，一向是个优等生的方茴第一次看见在大家眼里是差生的顾惜这么自信，这么神采飞扬。从那次之后，顾惜只要有比赛就会通知方茴，而方茴只要没特别重要的事就一定会到场，站在终点等着顾惜。这成了她很久之后都改不过来的习惯。
　　高二下学期的五月，空气中充盈着高考的紧张氛围，连方茴这些准高三生都开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高考啊，瞬间就那么近了。方茴的心那些天一直起起伏伏，不做题的时候就忍不住发呆，不只是因为高三即将来临的紧张，还有顾惜某个晚自习和她一起回家时突然问她喜欢谁，这样的问题让方茴无法回答，毕竟只有十七岁，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可她又确实是喜欢身边这个阳光少年的，喜欢他阳光下奔跑的身影，喜欢每天放学路上有他相伴，可是方茴不敢说，人家顾惜万一只是随便问问，自己不是很丢人？可是从那天起，顾惜每天早上都在通往她家的巷子口等她，然后骑自行车载她去上学。有什么东西好像从那天起就不一样了，后来方茴才发现，他们好想从那天就成了传说中的恋人。顾惜第一次来牵她的手的时候，方茴紧张得不得了，一直在发抖，当然顾惜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把紧张隐藏的很好，想起顾惜故作镇定的样子，方茴就想笑。顾惜更照顾她了，上学放学接送，给她接水，帮他往办公室送作业，甚至帮她整理桌洞。
　　时间晃晃悠悠地飘过，他们一起走过了兵荒马乱的高三，踏进了大学。进了大学，恋爱不再偷偷摸摸，开始光明正大起来，只是，顾惜再也没办法每天送方茴去上课了，专业不同，他们的宿舍楼也离得很远，不过顾惜依然每天等方茴下课，然后带她去吃饭，顾惜是体育生，课自然是比较少。大一很轻松，一切都和高中不同，但有一点没变，顾惜依然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这样的生活真好，方茴甚至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毕业，甚至更远。可是一切都从那个圣诞夜开始，偏离了正轨。那天，一开始是个很美好的夜晚，方茴和顾惜一起出去吃了丰盛的晚餐，一起放了孔明灯，然后不知哪家商户放了烟花，在璀璨的烟火下，顾惜送给方茴一枝红艳艳的玫瑰，方茴从来不曾忘记，霓虹灯下，顾惜亮亮的双眼笑成弯月状，然后他们接吻了，19岁的方茴把初吻送给了那个在自己生命里存在了十年的少年。顾惜送方茴回宿舍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方茴突然想喝热热的奶茶，顾惜去买，方茴却遇见了一个自己班的男生，他说自己是来给她送圣诞礼物的，那个男生喜欢自己，方茴知道，但是方茴还是接下了礼物，并告诉对方以后不要再这样，她有男朋友。那个男生叹口气，说这是最后一次，却在转身离开时抱了方茴一下。后来的方茴知道，顾惜一定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个一厢情愿的拥抱，要不然他不会把奶茶递给方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掉，更不会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第二天，顾惜没来找方茴，第三天也没来，第四天，第五天……再也没来过。方茴打过电话，拒接，去他们宿舍找过，却进不去，那几天的方茴彷徨无措，却无计可施。仿佛过了很多天，又仿佛没过多久，方茴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时，终于看见了顾惜，还有被顾惜牵着手的女孩，方茴不傻，那一瞬间，一切都明白了，不是吗？顾惜，再也不是自己的顾惜了。该不该去质问他为什么，要不要找他确定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了？最终方茴什么也没做，只是目不斜视地走过顾惜的身旁，怀里抱着的，是顾惜送自己的小说集，身上穿着的，是顾惜也有一件的情侣装，脚下踩的，还是顾惜送的雪地靴，擦身而过的瞬间，方茴再也忍不住流下一滴泪，它，也是顾惜给的。
　　后来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方茴依然准时起床，准时上课，周末去图书馆，一个月回一次家，只是少了顾惜。方茴每天和舍友们吃饭，又多了几个可以肆无忌惮谈笑的闺蜜。大家都很有默契，谁也不肯提起顾惜这两个字，偶尔不小心提到了，方茴也只是面无表情当做没听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天都会梦到这个人。梦里，她回到高三那年的冬天，因为要上早自习，她总是很早就要去学校，冬天的早晨，天亮的很晚，那天，她一个人穿过黑黑的小巷子，越走越害怕，然后开始奔跑，顾惜在巷子的尽头接到气喘吁吁的她，知道她怕黑之后，笑骂她笨蛋。从那之后，顾惜每次都会带个手电筒在巷子尽头晃动。方茴看着那微弱的光，虽不足以照亮前面的路，却让她不再害怕。可是梦里，当她走到巷子尽头也没能看见那道光束和笔直地立在车旁的少年。恐惧使方茴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那时的她，眼泪早已沾湿了枕头，怕被室友知道，方茴只能躲进卫生间，打开马桶的冲水开关，借以掩掉自己啜泣的声音。
　　时间最是无情，无论人们多悲伤，多快乐，它总是无声无息划过。方茴和顾惜已经分手两年多了，两年，比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都要多，七百多个日夜，足以让顾惜在方茴心里沉淀成故人。看到宿舍楼下难舍难分的情侣时，在聚会上收到男生照顾时，方茴总是不可避免地想到顾惜，每当想起那个人，方茴只能无奈地微笑。身边的闺蜜都开始恋爱了，她们觉得方茴也该接受新的感情了，方茴也这么想，可是当隔壁班那个壮壮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只觉得那个男生皮肤不够白，眼睛不够细长，笑起来不够好看，后来他才想起来，如果那个男生照着她喜欢的样子长，那就是另一个顾惜。每每想到这里，方茴总是叹息，也许她这辈子都会觉得只有顾惜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少年。又或许，很多年以后，她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幼稚，这让她想起某本小说里的一句话：“当初惊艳，只因没见过世面。”这两年，巧合也好，某人的刻意回避也好，尽管他们共同的朋友很多，两个人却不曾一起出现在任何的聚会上。令方茴奇怪的是，没有人问起过她关于顾惜的任何事。
　　过完年，又过完正月十五，方茴为期一个月的打工生涯结束了，因为离开学还早，方茴决定窝在家里过完剩下的假期。很久没上网，正在追的那几部剧应该攒了好多了吧？为了打工没回家过年，爸爸妈妈和弟弟有没有想自己呢？拖着行李箱的方茴这样想着，不自觉加快脚步。可是就当她要拐进小巷子时，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顾惜，他身边跟着几个差不多的男孩，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球，很显然，他们刚在自己家前面的篮球场上打完一场比赛。不知道为什么，方茴竟然能清楚地看见顾惜额头上细小的汗珠。那些人，方茴都认识，是她高中时的同学。不知为什么，方茴很想躲，却被人叫住了：“哎，这不是土豆同学吗？打完工了？正好明天有个同学聚会，老时间，老地点，记得来哈！”土豆，是大家给他的绰号。无奈，方茴只能和大家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会去。那次聚会，等方茴到的时候，就只有顾惜的身边有一个空位，没办法，总不能找别人换位置吧，也太矫情了。糖醋里脊上来的时候，顾惜很自然地加了一块放进方茴的碗里，动作自然而熟练，这是顾惜的习惯，顾惜知道方茴喜欢的任何东西，并且不由自主地把她喜欢的放在她面前。方茴夹起糖醋里脊放进嘴里，却吃不出自己喜欢的味道，不禁叹口气，顾惜啊顾惜，我该怎么办才好？分开了两年多，方茴怎么会感觉不到那些重新出现的照顾？比如别人的杯子里是啤酒，自己的却是温热的豆浆，比如，顾惜坐在左边，因为他是左撇子，以前两人吃饭时拿筷子的手老打架，顾惜就每次都特意坐在自己左边，再比如别人端酒杯过来时，顾惜总是快自己一步抢过去大口喝掉。如果这一切是习惯，两年了，再多的习惯也该改掉了吧？如果不是习惯，他要怎样呢？晚上回家时，班长安排男生送女生回家，她被安排给了顾惜，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还是那辆自行车，方茴坐上熟悉的后座，熟门熟路的靠上顾惜的背，顾惜的气息，是那种淡淡的像青草一样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让方茴突然间想哭。而她也真的哭了，顾惜看起来不打算和她说话，方茴也就放心地哭了一阵，并在心里祈祷，顾惜的车速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多依靠一下这让她留恋不已的的背吧。可是路总有尽头，方茴知道，自己该回家了，再不情愿，也只能跳下自行车走人。当她走出十几步时，却被人从后面抱住，黑黑的巷子里，方茴被吓到了，却很快安下心来，她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那是顾惜，她的顾惜。她想挣扎开，却被紧紧抱住，“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顾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夜风吹来，方茴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那么近，那么悠长，她的心也被拉扯得疼了起来。仿佛过了很久，久到方茴都想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睡过去了，顾惜终于开口：“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留下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方茴却明白他问的是两年前的事，她想起和顾惜牵着手的那个女生，心里像被堵着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那些事都是误会，他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对吧？”“对，误会。”方茴也只能言简意赅地回答，她知道，虽然分开两年，默契却足以让他们理解彼此的意思，同时，方茴开始欣喜，他说是误会，那就是说，无论细节怎样，她的顾惜，在她转身走掉之前，都还是她的，真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顾惜的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轻颤，方茴的眼泪再一次冲出眼眶，她等到了，过去的那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无论是拿到最高奖学金，还是某个比赛拿到奖，她都没有真正喜悦过，心里总有一块是空的，她等了那么久，不就是在等这一刻吗？可是这一刻，她犹豫了，她的心乱得不行，有个声音在让她点头，她却始终无法做到。
　　那天晚上，方茴一夜没睡，她找出之前放起来的和顾惜有关的一切。里面有顾惜写给她的信，尽管他们几乎天天见面，顾惜却经常给她写信，或长或短的内容，有时是一个笑话，有时是他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歌词，有时是顾惜给他画的素描，有时只有一个大大的笑脸。方茴把所有的信收集起来，最后一封是那个圣诞节前一天写的，“明天我们去吃大餐”，短短几个字，成了她能收藏的最后的珍品。还有顾惜送给她的书，她闲暇时就爱看会书，而且各方面都有涉猎，有金庸的小说集，纳兰容若的词，还有各种杂志，除了信，顾惜给她的最多的就是书了，比如安意如的书，她有一整套，在那本《人生若只如初见》里，夹着那朵玫瑰花，已经风干的玫瑰，不再是鲜艳欲滴的红，变成了暗红色，凑近细闻，却还可以闻到幽幽的淡香。这朵玫瑰多像他们的爱情啊，初时灿烂而芬芳，现在却已经枯萎，却还有一些气息，让人记挂着曾经的美好，如果他们之间的那些能叫做爱情的话。书里还夹着一张纸条，是方茴写给顾惜的“什么只如初见？我才不要初见，现在多好啊！”下面是顾惜的回复“人生只如此刻”。那是方茴看书时顺手夹进去的纸条，顾惜拿去看时发现了给回复的。这样的纸条在其他书里还有很多，方茴看过的每一本书顾惜都会借过去看一遍。方茴有时会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那么喜欢一个男生，喜欢到可以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方茴放下书，打开电脑想听几首歌，手却下意识地打开□□上线，打开查找框，输入顾惜的□□号，进入他的空间，说起来她的□□号还是顾惜给的呢，而且他们的是情侣号，所以她很难不记得他的。顾惜的空间一如既往地简洁，没有那些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夏天里穿着白T恤蓝牛仔的顾惜，干净得纤尘不染，方茴甚至一度以为顾惜是有洁癖的，但是顾惜又总是能毫无顾忌地吃下方茴吃剩的面或者馒头，让方茴打消了那个想法。相册里没有新增的照片，全都是之前方茴给他照的，奔跑的他，弯腰的他，低头的他，领奖台上的他，球场上扣篮的他，那么多的他，带着方茴回到了那些有他陪伴的日子，镜头前是顾惜，镜头后面是按下快门的方茴，真的，好羡慕那时的自己，离他那么近。分手之后，方茴再也没近距离看过顾惜比赛，只是某次运动会上，坐在广播台上的她，远远地看过他，那抹红色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她就是知道是他，她多想再次站在终点等她，可她已经没有了站在那里的理由。不自觉地，方茴又打开顾惜的日记，是加密的，想关掉，却又把鼠标一回来点开，输入一串熟悉的数字，那是他们共用过的密码，出人意料地，日记打开了，只看了一眼，方茴就后悔了，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顾惜的想念。这不是一篇日记，而是，好多好多篇。第一篇，是他们分开后的某一天，“茴茴，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装作没看见我？你怎么能这样走开？”这大概就是她看见他牵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那天吧。接下来，“茴茴，我今天比赛了，又是第一名”“茴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对不起。方茴边读边想着，这两年里，她的生活该是怎样的。最后一篇是今天的，“茴茴，回来吧，点头好不好？”这样的话，对顾惜来说，真的足够卑微了，卑微得让她心疼，寂静的夜里，方茴的耳边仿佛又回荡起那声悠长的叹息。总是后知后觉的方茴意识到，自己的固执终究是伤到了那个固执的大男生。耳机里一直在循环着陈奕迅的《十年》，那是他空间的背景音乐，从他们认识，到大一，正好十年，这首歌，她初中时第一次听就喜欢了，只是当时还小，不知道歌里那些无奈，现在听来，还真是另一种滋味。其实仔细想想，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一直都是顾惜在照顾她，什么都替她想得很周到，而且什么都不说，她喜欢安静，明明很好动的他就默默陪着，他们去的地方，都是方茴喜欢的，吃的，也是方茴喜欢的，甚至连情侣装，都是方茴喜欢的可爱型。而自己，总是任性的那个，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顾惜的照顾，却几乎没做什么，就连分手，也因为那可笑的自尊，连稍微的挽留都没有，顾惜那时候该有多伤心啊！方茴想起初中时看小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里面的顾小北和林岚，那本小说她看了两边，每次都哭好久，顾小北的哀伤让她心疼。大一时和顾惜看《山楂树之恋》，依然哭的稀里哗啦，那时的自己绝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一些无端的猜疑而愧疚成这样。看着看着累了，方茴就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梦里，她见到了顾惜，他们手牵手走在常去的黄河边上，走着走着，顾惜突然跟她说：“茴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走了。”方茴刚想问他要去哪，顾惜就不见了，只剩下她和那辆单车，方茴难过地哭了，然后她就醒了。
　　方茴突然很想去他们走过的地方走走，她去了高中学校，学生已经开学，门卫叔叔认识她，就放她进去了。那天，方茴走遍了他们一起待过的教室，一起吃过饭的食堂，一起散过步的湖边，还有他最常去的篮球场和操场。最后，方茴打车去了黄河边，站在松软的沙土上，吹着刺骨的寒风，方茴做了个决定，她拿出手机，给顾惜发了个短信：顾惜，我们回不去了，就这样结束吧。“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回不去的黄河水，回不去的他们的初恋。
　　方茴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自私，她怕那些未知的伤害，她怕未来会让她纯洁的初恋变质，她怕很多很多，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多年之后会后悔。但现在的方茴，真的没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更没办法在经过了两年的孤寂之后再过回之前的生活，若无其事地继续迷恋之前的人，尽管她也是那么喜欢顾惜，她甚至觉得在顾惜喜欢自己之前，自己就已经喜欢他了。如果命运最终有可能把他们分开，那不如现在就结束，让那个阳光一样温暖的男孩子留在自己最纯净的初恋里。而顾惜，会是自己的独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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