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吧，女主

　　文竹在天光初湛中醒来，脸没洗头也不梳，蓬头垢面匆匆穿了衣服，跑出门，亲自看着古月言被展鹰扬抓着出了古府的大门，随着骂骂咧咧的逐渐远去，她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看着还没人的街道，嘟囔一句“今天天真好”后转身回去补眠了。
　　不枉她一早爬起来。
　　刚躺下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就把她惊醒了。
　　文竹躺在床上闭目醒了下神，有些无奈的再次爬起来，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她脾气好呢～
　　“呦～姐姐，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这副模样啊，这衣衫不整的被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嘛。”弱柳扶风一脸娇娇怯怯的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脖子上扛着胳膊，鼻青脸肿的跟个小白菜似的。
　　文竹一看来人就有些头疼，这个林妹妹似的女人是古月言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忘了问她平常都是怎么对这姑娘的了，没事就来撩拨她，就不怕挨打的么？文竹也是一脸想不通。
　　“这一大早就扰人清梦，我当是什么呢，净是些不讨喜的野猫野狗，”她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一干人，声音不算大却掷地有声，“打今天起再没有通报就让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在我门前乱叫，人人有份儿，全都给我领罚去！”
　　环视了一圈，满意看到下面表情迥异的面孔。
　　“云雀，帮我梳妆。”说完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屋里走去。
　　“古小姐……”
　　“哦！”她折回，然后伸出手点点那个鼻青脸肿的。
　　“你！跟上。”
　　“姐姐！”身后人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
　　“我不见客，你们听懂了么？”她语气水波不兴。
　　“二小姐，您请回吧……”
　　刚进屋，还没等文竹坐下，苏修文就一脸着急的问。
　　“你把我姐带到哪去了？”
　　“你姐？”文竹想了一下，嘴角一扯，笑得极为开心，“工作去了啊！”
　　“去哪里了？”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问，“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可以啊，我也想去看看她呢。”文竹好整以暇坐到镜子前，跟他闲聊。“你跟你姐关系很好吗？她可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啊，你为了她都把自己卖了，你大好的前途都不要了，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心疼你，死也不拿自己换你。”说着还似模似样的叹口气，“你看，你都受伤成这样了，她都不知道照顾你……”
　　他打断文竹未完的话，语气疏离得开口，“这是我与家姐的事情。”
　　“唉——我关心你呀，你看你长的这么好看，学识又好，为你姐姐还自卖自身，再看看你姐连为你付出一点点都不愿意，你不难过么？我都替你难过。”
　　苏修文在听到你长的这么好看时，就已经懒得往下听了，他自己看着镜子都说不出这张青紫交加的脸叫好看，她眼不眨的说出这种话，除了别有用心就是瞎；她又不瞎，那下面的话就没听的意义了。
　　“古小姐听过一个故事么？”
　　“什么故事？”闲着也是闲着，文竹好奇的问。
　　“一人问佛：你看我像什么？佛说：我看你像佛。佛又问他：你看我像什么？他道：我看你像屎！说完大笑走开。佛但笑不语，旁人见了气愤的问：大师你不生气么？佛说：为什么要生气，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哦——”文竹也不恼，反而一脸恍然大悟，托着腮，歪头笑眯眯道，“果然是读书人，境界就是不一样！那你说说我像什么呢？”
　　苏修文：“……”：）
　　文竹被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成功取悦到了，拍拍手，对着他露齿一笑，一抬头，笑声哽在了喉咙里。
　　镜子中一个顶着一头的也不知道是簪子还是钗子还是步摇的东西，文竹大概数了数得有十多个，全是纯金打造！纯金啊！！上面还镶嵌着不知道什么的珠宝。好不好看不说，这得练了铁颈功才能来。
　　不行不行，文竹实力拒绝，忙让云雀拆了重来。
　　云雀一边拆一边小声说，“可小姐以前最喜欢这样了，怎么不喜欢了呢？”
　　“我要去逛街，又不是去比美，怎么素静怎么来就行。”
　　“这已经很素静了啊。”她小声嘀咕。
　　古月言“……”：）
　　笑着活下去吧。
　　又被按着一通折腾，坐的她屁股发麻，不由心里感慨，这千金小姐可真不是人当的。
　　“走走走。”
　　“小姐你今天不带人么？”云雀疑惑的问。
　　“？”文竹有些摸不清头脑，顺势回道，“依平常来吧。”
　　“那您等等，我去叫人。”说完一溜烟跑了。
　　“……”
　　文竹无法，只能安静等着。那边苏修文并没想跟她聊天的意思，文竹心里有事，也暂时没心思逗他，好在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云雀就跑了回来。
　　“行了小姐，咱们走吧。”
　　文竹点点头，抬腿往外走去，苏修文随即跟上，院外的情况让她有些一愣。
　　“这是跟我们一起出去的？”文竹有些傻眼。
　　门口站着整整齐齐两排人，一边五个，加上云雀跟苏修文一共十二个人，出个门而已……是不是太嚣张了？
　　“算了算了，让他们都回去吧，我就出去转一圈，看着他们头疼。”
　　“啊？平常展护卫不在，咱不都是这样的么？”云雀有些不解。
　　“那——带两个吧。”
　　云雀应是，挑出两个跟着，几人从东市一路走走逛逛，文竹是遇到店铺就往里冲，一头扎进去就不出来了；可把苏修文急坏了，连催好几回，被文竹敷衍的应付两句，下一次继续不改，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不少东西，文竹忍不住庆幸多带了两个人。
　　“小姐，您今天兴致真好，平常不见您这么买。”云雀盯着手上所剩无几的银子，有些奇怪的问。
　　文竹从卖糖葫芦的手中接过糖葫芦，好心情的解释，“这不是尽下地主之谊么。”说着把糖葫芦递给旁边的苏修文。
　　苏修文朝她瞥了一眼，并没有接。文竹见状，直接塞他手里面，不再去管他了。
　　“小姐，你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还都是别家的。”
　　“好看喜欢就买呗，很奇怪吗？”
　　“您平常去赏花赴宴其他小姐身上的东西不是咱店里的，您生气的不都不多看一眼的。”怎么现在还买上了？
　　“就是这样啊，我才要看看这别家店里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有本小姐家的好东西不用，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行了，逛这么久了，我们去前面茶馆休息下，等会儿再逛。”
　　还逛？！！
　　“我姐姐现在到底在哪儿？你不想去，跟我说一声地方，我可以自己去。”
　　她用手扇扇风，一脸无辜，“不知道啊，我家铺子那么多，我让她自己随便选，她又没告诉我是哪一家，我也得一个个找啊，你要是等不及你自己找喽。”
　　苏修文听罢扭头就走，文竹呡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喊：
　　“对了，她不知道是前厅还是库房，你去一家家找时记得张口打听；还有啊，注意点儿距离，你这衣服破破烂烂的，容易被赶出来，别刚断了胳膊再断了腿，到时没钱治，我还得买你这断胳膊断腿儿的闷葫芦，怪亏的。”
　　苏修文气的瞪她一眼，冷哼一声就跑走了。
　　啧啧啧，文竹摇摇头。还是年纪小不经激，冲动啊。

　　“哎呀唐小姐，这桃粉色跟您是绝配啊，衬得您皮肤……”
　　“像泡在咸菜缸里的咸菜。”言简意赅的评价。
　　包柱子一个趔趄，差点有些接不下茬，“别听她胡说，您再看看这个…这个艾绿色，春天穿这个最是合适，你皮肤细致，尤如……”
　　“庙里的十八铜人。”
　　被唤唐小姐的黑脸姑娘气的把眼前的布打开，指着一脸无所谓的人，声音失控：
　　“你店里人怎么说话呢！叫你们掌柜！！”
　　周掌柜忙跑过去，赔笑道，“唐小姐别生气，她一个乡下来的烧火丫头懂什么呀～这就是嫉妒你，你看看你这皮肤紧致细滑配这个颜色保准好看，这可是最好的一匹，最新出的赤金色，我跟你说您穿上那绝对让这条街的男人都把眼珠子瞪出来，小姐妹里面您绝对是那什么…对！鹤立鸡群，我给您打个……”
　　“不要了！没心情！小翠走！！”
　　“唉、唐小姐、唐小姐——”挽留的话渐渐消散在风中。
　　“苏晚晴！！你是我祖宗，你、你赶紧给我滚吧！！”
　　文竹脚还没进门，就听见一声怒吼，吓得她腿差点收回去。
　　“这是怎么了？”
　　周掌柜忙迎上去双手作揖，苦哈哈的开口，“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您老人家赶紧、赶紧给我把这祖宗领回去吧。”
　　她挑了下眉，有些玩味，打趣道：“那可不行啊，什么都能商量，就这个不成，啊～”
　　“我的姑奶奶哎～咱这庙小容不下啊！”周掌柜惊慌的脚步伴着告饶声听着还真有些可怜。
　　文竹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偷偷打量着四周。大院用青石铺的平整而宽阔，四角放了几个吉祥缸，边角有颗葡萄藤郁郁葱葱的结了一串串青涩的小果子看着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流光坊是个大铺子，在寸土寸金的城北有整整四间的铺面，前面上下两层，后面是个大院，有不少小房间用作库房，方便不同材质的布分门别类分开保存，库房边还有专门的记录进出入库的房间，里面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留了个八字胡瘦瘦的，见了文竹忙站起来朝她弯腰打揖，文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走出去，几个长工坐在一个屋子嗑瓜子见来人好奇的看一眼，被掌柜瞪了一眼，文竹没说话接着往前走，剩下的就是一个长工留夜的房子，文竹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倒是干净整洁器具一应俱全。
　　周掌柜将文竹让进西边会客厅才试探着问，“大小姐？”
　　她可不吃他那套，往那一坐，有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哪那么大的劲儿啊，你手底下教过的人没个一千也有八百了吧，一个丫头都教不好啊，别是我的人你不尽心吧。”说完，还瞥了他一眼，带着打量和犹疑。
　　“大小姐，我哪敢啊，”周掌柜忙连连告饶，贴心的拿出账本递给上座的人，示意她翻开。“你是不知道啊，你看看我这账本，不说日进斗金吧，哪天少于一千两的，你看看今天。”
　　“这……”
　　“没错，不仅没赚一文钱，还倒贴了十两银子啊。”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接了话头，心里直捶胸顿足，那一天得少赚多少银子啊！！
　　“一天呐，就因为她这张嘴，我这店都差点被人砸了！！”他越说越来气，一时间都有些收不住了。
　　文竹端着杯子一言不发只管听着，周掌柜越发不知收敛，话越发的难听，她冷哼一声将杯子重重一放，冷了脸。
　　“俗话说，这打狗还要看主人，我把信赖之人放这里，掌柜却如此编排，是针对她还是在看不起我？！”
　　他这才惊觉失言，冷汗“唰”地爬上额头，连连告饶，“哪能啊，大小姐我怎会看不起你啊，这古府除了老爷夫人，就数您最大了，我怎么会？也不敢啊，是我太冲动！妄言了，大小姐海涵啊！”
　　一时间，屋内只有周掌柜哭天抢地的告饶声。
　　文竹不动如山的喝了一盏茶，这才抬眸冲周掌柜和和气气的笑道，“掌柜这是做甚么，我就开个小玩笑，怎么当了真了。”
　　周掌柜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忙说“不敢、不敢”
　　“我把人送这里，自然是信任掌柜的。这样，你只要不把她赶出去，怎么教都行。”
　　“这……”
　　他实在不明白这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女人又有什么特别的，大小姐为何这么看重她，除了闯祸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稀奇。
　　文竹端起杯子，拂了拂茶沫子，抿了一口，并未回答，而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掌柜可知我今年几何。”
　　“这……”
　　“我已经十七岁了。”她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若不是表哥最近忙着科考，我祖母前年过世，我现在大概也已经冠上霍姓了。”
　　“我嫁妆中房屋铺子众多，我不爱操心，今后是要找个可靠之人帮衬的。”只给了他一个你明白的眼神，省下了未尽之言。
　　掌柜点点头一副我懂得模样，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不知道大小姐手中的铺子都有……”
　　文竹但笑不语，只一脸高深回答：“我的——自然是最好的。还是那句话，手段不限，只要掌柜好好教，放心！往后啊，绝对亏不了你的。”
　　“是是是，全听大小姐的。”他忙拱手连连应是。
　　她搓搓指尖吹了下，接着面无表情开口：“今天我很不满意。希望——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能尽快让我看到、结果。”她着重强调结果。
　　“是是是。”
　　“那就一月之期吧。”
　　“…这…”周掌柜面有难色，语气吱唔。
　　“太长了么？是我小看掌柜了，那就半个月好了。”满意的看到周掌柜一脸错愕，笑眯眯道，“知道掌柜本事高，再加上我选的人天赋异禀，我也觉得整月太长。”
　　“不不不…”
　　“就这样吧，希望掌柜用心些才好。”她好心情的拍板定了下来。
　　古月言翘着脚趴在冷清的柜台边，一脸百无聊赖见着文竹出来也没半点收敛，倒是后面跟着的周掌柜一脸凝重的刚抬头，便被气的眉毛竖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把她带走了。”文竹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要出门，“对了！我的要求掌柜可不要忘了。”
　　这次是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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