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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只想苟
文竹站在桌前,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孔杰”二字,踌躇许久,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相信么?”
“嗯?”
方可可扭过头,看着她问:“你相信孔夫子是叛徒么?”
文竹摇摇头。
她翘起嘴角,落寞的低下头,闷闷开口:“他是我哥哥,这也是…关乎整个寨子安危,我不能怪他。”她停顿了许久,才接着说,“可我还是很难过。”
“龙啸九天毁了,孔夫子死了,成人礼没了,都是我,是我毁了这一切!我如果不带孔夫子回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文竹急切的打断她的话:“不是的!这跟你没关系,如果要按照这个来寻,那该怪我!如果不是我说想识字,你不会把孔夫子带回来,可可……”
“阿竹,你回去吧。”
“可可…”
方可可低下头不再说话,文竹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急得团团转。
“你如果没有来过,就好了。”
文竹顿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有些茫然无措,像个不知道做错什么却要被亲人丢弃的孩子。
如果我早些送孔夫子走,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阿竹我把你送走好不好?
这确实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也许她可以骗自己这样挺好的,有吃有喝还有朋友。
可其实呢,她跟那些被圈养的鸡鸭没什么不同,可以随便被杀死。
她回答了什么?好!
不可否认,回答“好”这个字,让她松了一口气,好像心情突然开阔了起来,却也有些隐隐的失落。她所知的记忆都在这里,走出去……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种感觉,就像去偷果子,忐忑兴奋不安咬一口又酸的想流泪,可又忍不住想去摘。
她这么满怀心事漫无目的的一路乱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与方可可放龙啸九天的那片草地。
她抬头看着这边草地突然眼一酸,草地长高了,她们还躺在地上说及笄该怎么庆祝……又忍不住笑起来,她笑着躺倒在地上,看着渐渐消失的太阳无声落泪。
周围渐渐亮起了繁星,草地上飘动着点点黄绿色的亮光,慢悠悠的飞来飞去,她看着看着,突然站起来脱掉了短衫,以前她总是在收可可的礼物,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寨里的东西,以至于她都没有给过可可任何的东西。
所以、最少不要让她每次想起文竹想到的都是惹祸精吧。文竹想。
文竹费了好大劲才找了个干净的罐子,把亮晶晶的萤火虫放入罐子里,只等盖上盖子,等一下亲自给方可可送过去了。
“文竹!”
文竹惊得手抖了一下,一个萤火虫从缝隙里飞了出去,她赶紧盖紧瓶盖,不满的冲来人嚷:
“李坏!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敲敲门!”
“你事儿真多!”李坏也有些理亏,嘟囔一句飞速转了话题,“你抓萤火虫干嘛?”
“要你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你来干嘛?”
李坏闻言气的跳脚,“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少爷要见你,要不我才懒得来呢!”
文竹不理他,往外走。
“哎、你去干嘛?”他疑惑的跟在后面喊。
文竹:“你不是说少爷找么!”
李坏:“那你不等我!”
文竹:“你不是自称草上飞么?”
“也是……”
两人一路斗嘴,谁也不服谁,很快到了方云麓的房前。
他们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哼了一声扭头,恢复平静。
“少爷。”
方云麓撩了下眼皮,苍白的唇轻轻碰了下。
“过来。”
文竹一边莲步轻移,一边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下四周哪个物件离手近些。
他皱眉了,是不开心么?是不是想杀人?那她要不要拿起茶杯……不不!她对茶盖有阴影,算了。要不,凳子?
已经在脑子里预习多次如何自保的文竹,刚一站定,就被方云麓虚抬起的手,吓得缩起脑袋。
他手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抿了下唇,又放回床上,垂眸问:“还烧么?”
文竹摇摇头,见他没看她,忙回答:“不了。”
“你去看可可了?”
“嗯。”
“她还好么?”他那张清冷的脸上波澜不兴,像是并不在意。
“她…”文竹斟酌着接下来的话,缓慢的回答:“送给小寨主的礼物弄坏了,她很伤心。”
“礼物?”
她忙回答:“一个龙型风筝。”
方云麓点点头,冷不丁问:“你呢?”
他望着她,苍白的脸上唯独那双眸子黑沉沉的望不到底。
她一激灵,忙与他错开视线,小心翼翼回答:“我也很遗憾,可可说那个礼物有我的功劳。”
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盯着她,仿佛想从她面上读出些什么。
文竹不自在的拽了拽衣摆,默默咽了口唾沫。
“你的外衫呢?”他皱眉。
她低头看看,这才想起外衫忘穿了,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回答:“忘穿了。”
他挑了下眉,是着急见他才忘穿了么?
“柜子里有衣服,你拿出来穿。”
文竹知道他一向不喜人忤逆,乖乖去柜子里找了件他的衣服披上。
“我不过生辰。”
“为什么?”文竹条件反射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回到上一秒给自己一巴掌。
“我父母在这一天惨死;我的亲人、朋友、下属全死在了这一天;尸体堆成了山,血流成了河,他们一把火烧光了所有,我连熟悉的面容都找不到;我就在这一天失去了所有,带着这身病如同一只老鼠,躲躲藏藏的活到现在。”
“我的父亲,曾经说我是个练武的奇才。”他举起手,在灯光下端详。昏黄的灯光下,那只手细长而苍白,瘦弱的如同骨头上罩了一层皮。
“可我这双手啊……却连一桶水都拎不起来。”手腕还在转动,他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缓慢转动的手,过了会儿,大概是看累,他慢慢闭上了眼。
“都过去了。”她干巴巴的安慰,话刚出来就有些后悔了,这种话听着就没诚意。
刀不扎在谁身上谁不疼,过去了这种话有的时候说出来都是冒犯。
“我刚才做了个梦,”他闭着眼像是睡梦中的呓语,“我梦见天空飞起一条火龙,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一群人冲了上来,拿着各种兵器像割麦子一样一刀一个,我病发跌落山崖,等我爬上来已经是半年后了,尸体都已经变成了骷髅,我只能根据残破的布片来为他们立碑,我的家……”
“又没了。”他用极轻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却好像耗光了全身的力气。
“那只是个梦,梦都是反的,你看我们不都活的好好的么?”
“梦?”他睁开眼看向文竹又好似没看,“谁又能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
文竹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坚定的回答:“你能摸到的就是真的!你愿意相信的就是真的!”
两人相互望着对方,方云麓心里躁动着好像有什么想要冲出来,他挣扎一下,猛地把头转向床内。
“我…”他想了下,憋出两个字。
“饿了。”
“哦!我现在去做。”
不多时,文竹就捧着一个青花大碗跑了回来,她捏着碗的边缘放在桌上,虽然是八分满,热度还是传到了边沿,让她忍不住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手指。
微褐色的汤上浮着白净的面条,一大勺敞着红油的牛肉铺在面上合着青翠欲滴的小葱花,葱香肉香面香和汤汁中独特的胡椒香味交织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方云麓坐在床上皱着眉,不满意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啧,又是面。”
“生辰就是要吃面的,这叫长寿面,意味着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他冷哼一声,又躺回床上,侧过身背对着她。
“我不要长寿,也不要长长久久。”
屋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方云麓支着耳朵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瞬间从床上坐起来,气急败坏的喊:“你去哪儿?”
刚还说长长久久,转头她就要走,这个骗子!
文竹脚步顿在门口,有些尴尬,我说我以为你睡着了你能不生气么?
显然是不能的,所以也不能这么说,文竹想了半天见他脸色越来越黑,不由有些着急的胡乱说了一句:
“我要给你拿礼物去!”
礼物?什么礼物!我他妈的上哪找礼物啊,文竹恨不得以头抢地把自己这张嘴缝起来。
方云麓愣了一下抬头瞪了她一眼,垂眸,淡淡说:“去吧。”
文竹:“……”不是不要礼物的嘛!!
文竹心死如灰的抱着坛子回到方云麓屋里,他正在细嚼慢咽的吃着那碗牛肉面,听见声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
方云麓:“……”
她是打算送自己一坛子咸菜?
“……挺好,实用。”方云麓觉得他要鼓励一下,这大概是她第一次送人礼物,没经验,以后…
方云麓扶额,什么以后,真的是…他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把从文竹手里抢过坛子,拽开封口,冷不丁从里面钻出来两道光,他一个没拿稳,坛子滚了下去。
“啪嗒!”
坛子落地碎了。
他惊愕的看着缓缓升起的光点,傻乎乎的看向文竹。
“额…”文竹眨眨眼,一本正经的胡诌,“每个人都是上天送的礼物,所以每到自己的生辰,对着星星许愿,就有可能实现愿望,小寨主现在没办法出去,所以我就想帮你制造一片星星。”
“快!快许愿!”故事不够,传说来凑,传说不够……
那主要得心诚!
“把我的愿望送给你吧。”他低着头轻轻说。
“啊?”文竹感觉自己被将军了,不由干巴巴回绝,“愿望不能送。”
“让你许你就许。”方云麓不耐烦的命令。
“……”行吧,你是我得罪不起的祖宗。
“我愿……小寨主年年如意岁岁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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