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言

作者:辽东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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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酒肆袭


      1
      福临门是西安能坐头把交椅的酒楼,客来客往热闹非凡,眼尖的小二早瞧见有客推门,一嗓子老陕北味儿的吆喝,“两位,里边请喽!”
      一个面色冷峻阴沉的黑衣男子疾步进了酒楼的大厅,他中年模样,黑衣黑裤也是还算平常的江湖行走便服,怪的是他的袖子,左边肥大宽松把胳膊和手都包在里面,右手却打着箭袖,露出一只肌筋毕露的大手。他后面是个戴着金黄色严丝合缝的面纱的女人,长袍掩不住挺胸突臀的好身材,看她面纱外深陷的黑大眼睛和她面纱的样式,估摸这是个波斯姑娘。
      两人并不在大厅落座,却往二楼奔去,两人身法都很迅捷,眼看着就踏上了楼梯,掌柜的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满脸赔笑,“哟,二位,对不住,二楼被一个贵客包啦,嘿嘿,二位,咱就在楼下用吧。”
      “谁?”黑衣人的声音和面色一样冷峻。“哟,小的哪认得这些人物,那来人好大气魄,挥手就是金灿灿的金锭子……”掌柜咂吧着嘴,似乎在回想金子在面前堆着的诱人模样,没看见对方已经甩手而去,那波斯女人亦步亦趋,紧随着黑衣人出了福临门的大门。
      二楼的贵客并不知道这一切,他端着酒碗,“殷老弟,这一杯大哥敬你!”“不敢,金大哥,小弟先干为敬了。”殷穆屏仰头把碗中酒一饮而尽。
      那贵客,那金大哥,说起来在西北地界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店掌柜说不识,也不过是给客官守口如瓶的行规罢了。金大哥金连镇,西北地界江湖上大哥,一手拉着商队和胡人年年做着大宗生意日进斗金,一手拉着马匪连索颜部的精锐和他们动手都得好好思量一番,这样一个人物也算是奇才。
      金连镇看着殷穆屏干了碗中酒,“好,殷老弟,几年没见这酒量见长啊!”他四十多岁,生得高大魁梧,蓄着一头浓密浓黑的蜷曲长发,声音洪亮,一副西北大汉,英雄豪杰的身板模样。他还留了一部好胡须,直过胸口,黑亮如漆,长髯优雅的模样倒给他添了几分文士的儒雅斯文。
      “你这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殷兄弟可不是当年那愣头小伙子啦!”金连镇旁边一个女人开了口,她的声音又脆又甜,和她壮硕的身材不太相符可有不招人觉得矫情。这女人模样长得极为丰满漂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水灵灵的转动,高鼻红唇,皮肤白得耀眼,有几分维吾尔的异族模样,身材也是丰满火辣,健硕而匀称。听她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是个泼辣结实的西北女子。
      “我说夫人,咋又揭殷老弟当年的事儿了?”这女人原来是金连镇的妻子。西北习惯称妻子为婆娘,金连镇却文绉绉地称了一个夫人。“我说啥啦?”女人把大眼睛一瞪,金连镇立刻嘿嘿一笑,“没没没……”女人大大方方地把酒一干,掐手指一算,“崇延六年啦,当年是……彰嘉二年,十二年啦,殷老弟,你在咱这地方叫人打个半死那次是在彰嘉二年吧?”她回头看咧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殷穆屏,金连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夫人……”“你说个姑奶奶!”女人一句话把金连镇的手打了回去。金连镇嘟嘟囔囔,“你这不还是揭人的短……”四周有金连镇的兄弟心腹,呼呼啦啦好多人哈哈大笑。金连镇出了名的“惧内”他们是心知肚明。连林应看着他们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手里的半个肉夹馍栽在桌上。唯一不参与的就是姜亦抒,他换了一间面儿光亮却又不是皮子的大衣,里面软软的填着一种叫羽绒的东西。他的耳机如影随形,现在在崇延六年二月的西北还能当个暖耳使使,不过金属能不能保暖那另说。
      女人——金连镇这位夫人姓谢,谢守仪——毫不客气地坐在金连镇大腿上,一只胳膊勾着金连镇的脖子,“当家的,我说的不是实话?”“是是是,好好好……哎你这女人怎么这般烦人……”金连镇嘴上说烦,其实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和幸福。大家闹哄哄也乐呵呵的,姜亦抒突然开口——他一讲话八成有变——“金大哥,楼下有闹事的。”四周乍静,果然,楼下乒乒乓乓的桌椅摔砸,酒坛破裂声中夹杂着西北土语的骂骂咧咧和掌柜哭咧咧的哀告,“爷们哎——咱好好说话哟——我的个店面啊——”只是声音隔离得不错,传到楼上的甚少,不知道他姜亦抒怎么听见的,更何况他还一直戴着耳机。
      “不单纯找事。他们是找我们的事。”姜亦抒又说。姜亦抒说的话不信不行的定律殷穆屏最清楚,他唰地拔剑,林应从衣襟下掣出匕首,金连镇身后一条黑壮的汉子把手中一对硕大的金瓜锤当啷啷一撞。其余的人也是各自家伙出鞘上弦,蓄势待发。
      楼梯上冲上了一个手执弯刀的蒙面人,不管什么组织,这些穿夜行衣蒙面一抓一大把的家伙都不是什么要紧角色,金连镇的手下嚷叫着冲上去就打,可是楼下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楼上整齐的阁间顿时一片混乱。瞅着当口殷穆屏往楼下约略瞅了一眼——楼下只是碰倒了些桌椅酒菜,看样子也是这些蒙面人无异冲撞的结果,没半点血迹更无人命杀伤,看来这些不是强盗土匪,是有预谋的组织,专门冲着二楼这些人来的。
      冲着谁呢?是他殷穆屏,还是金连镇?金连镇在西北威名赫赫谁敢来讨这个不痛快?我殷穆屏现今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谈什么仇家?殷穆屏想着,眼疾手快挥剑解决了一个身边舞刀的蒙面人。
      最喜欢大砍大杀的莫过林应,一把匕首如银蛇吐信,瞬间面前三个蒙面人胸腹间红光四射。金连镇倒一直淡定自如,他甚至连身子都不抬一下,稳坐原位手里把玩着一对鸡蛋大小的铁胆。他的夫人谢守仪可没那么气定神闲,她手里的兵刃古怪,是一对弯弧极大的弯刀,乍一看几乎成了个环形倒像个乾坤圈,这种刀因酷似盘羊的羊角,故也称盘角刀,可割可砍可刺可旋用法诡异多变防不胜防,但练习的难度也大,稍不小心回环的刀锋就会伤到自己。能把这么一对盘角刀使得风生水起,可见谢守仪的武功绝非等闲之辈。还有就是那使着金瓜锤的大汉,他下手又快又狠,砍瓜切菜般锤断了好几个蒙面人的脊柱肋骨,又开了两个试图偷袭的家伙的脑袋。最倒霉的还是不会武功的赫洛苏亚,抱头伏在桌子上吓得面如土色,姜亦抒喝着茶水坐在她对面的桌前,瞅准了当口把手中杯子轻描淡写地弹出,刚刚那个企图杀过来蒙面人顿时瘫软在地——医家出身的精通打穴功夫也不奇怪。眼看着对方就要溃败,为首的一个——他的黑面巾上用血红丝线绣着个怪模怪样的兵器——发出一个暗号,没死的拖着受伤的稀里哗啦地撤退,金连镇半闭的双眼突然一睁,劈手一道乌光凌厉而出,正中那领头人的背心,登时打得他口中喷血倒地不起。金连镇缓缓抚了下修长的胡须,众人定睛一看,那暗器原来是他手里的一对铁胆,依他的内力修为,没把这家伙打死算他只使了三分力气。
      谢守仪拎起这个头领扯下他的面巾,这张脸他们倒也不认识,看来抓住的也就是个小喽啰队伍里的队长罢了。可是看谢守仪对着面巾皱眉的神色,她还是识得这面巾上的纹样。趁她端详着面巾,殷穆屏走上前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他是暗哨清楚逮住了活口该怎么套话出来,可是他伸手一探鼻息,“死了!”只见这头领圆睁双眼倒毙,七窍渗出紫黑的淤血,这模样绝不是被金连镇打死的,八成是中毒。“走这趟之前就下了毒,时候一到,不管得手与否,立即毒发倒毙,倒也省了泄出口风。”姜亦抒的声音,“用这般手段,这些人马不是什么心腹,这组织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吧。”
      “当家的,你看。”谢守仪拎着面巾给金连镇看,“又是他们,没完没了了!”金连镇摇摇头,又点点头,“疖子不出脓早晚都是病,看来咱们得摊这个牌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尸体,金连镇也有四个兄弟死了,伤了五六个还好只是皮肉伤。金连镇站起身,抛给身后使锤大汉一叠银票子,“去结账,告诉店里的损失我担了。”手下人收拾了同伴的尸体,一行人出了福临门。
      一顿给殷穆屏的接风宴差点成了鸿门宴,殷穆屏满腹疑问,他离开西北十多年,物是人非,这个怪模怪样的组织他闻所未闻,可金连镇他们却似个个心知肚明。殷穆屏叹了口气,回头问姜亦抒,“楼下的动静你怎么听见的?”
      姜亦抒手里上下抛玩着一个黑黢黢的小东西,殷穆屏好像记得他上楼之前漫不经心地把它按在了大厅柱子的接缝里。“监听器。”姜亦抒淡淡道,他指了指耳机,“监听的动静,我一直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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