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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驾驭
盐块制成的宫殿内有着盐块雕刻而成的雕塑，一尊一尊的女人形象，看上去都非常像是加亚西。
有手持弓箭瞄准射击的，有手持长刀迎战的，有骑着骆驼威风凛凛的……法哈德指着这些雕塑对东方陌说：“这都是我画的。”
对于西陆沙漠上赫赫有名的封君来说，他最大的自豪居然是在他画下了心爱的人的肖像这件事情上。
盐受了潮气会融化，因此这些雕塑都不可以用手碰，法哈德小心翼翼的鉴赏着这些雕塑，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这座皇宫之中。东方陌百无聊赖的在宫殿里走，阳光刺眼，白色的宫殿反着光更加刺眼，满鼻子都是盐味。
东方陌心想，也不知加亚西能不能喜欢这宫殿，加亚西可是在泉城长大的，看惯了泉水和睡莲，很可能法哈德一腔热情最后还让加亚西嫌弃。
想到这里，东方陌突然想到，也不知艾尼斯会不会不喜欢大郅，她过惯了沙漠的生活，到了湿润玲珑的大郅，或许艾尼斯也不会适应。
这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就越想越深，越想越觉得艾尼斯很可能不习惯待在大郅，东方陌坐在盐块制成的地面上惆怅了起来。
“东方殿下。”黑衣军的声音把东方陌从愁绪之中拽了回来。
“怎么了？”东方陌起身，拍掉站在裤子上的盐粒。
“您的属下要我叫您回去。”黑衣军说完，法哈德已经回到了他封君的状态，板着脸很冷漠很有气派的样子：“走吧，东方殿下。”
孙毅赵先把东方陌叫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公孙决定要和东方陌好好谈谈。
被关在笼子里的公孙看着从外面回来，脸庞被晒得发红的东方陌，他笑着看这个少年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有一种很动人的神色。这个少年并不像他从前见过的那些落魄贵族，那些人的眼睛里带着期盼，却又很傲慢，生怕被别人小瞧了去，仿佛自己虽然落魄了但是仍旧有着至高无上的头衔。
这个少年的眸子里有着一种对现状的淡然，他对未来并没有很急切的期盼，像是胸有成竹又像是顺其自然。
这一份淡定让人不由主的觉得他器宇轩昂。
“殿下。”公孙的笑有着不怀好意的样子，黑衣军的手放在□□触发绳上面，生怕公孙对东方陌不利。
“公孙先生。”东方陌平静的站在笼子前面，他有些讨厌眼前这个男人的笑容，竭力避免自己直视他笑意盈盈的脸。
“我想，有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尤其是殿下这样靠得住的朋友。”公孙的语调很圆滑，这让东方陌更加讨厌了他一层。
“您说得对。”东方陌不动声色。
“蚁族是乌合之众，而我也不善带兵，把人交给崔将军训练的确更加合适。”公孙凑近了笼子：“而我很想单独给殿下讲一讲我的故事。”
“不可以，封君吩咐我等守卫殿下。”黑衣军先一步反对，东方陌看着公孙，公孙笑得很狡猾：“殿下害怕与我单独相处？”
“请几位大哥先到外面等待。”东方陌很有礼貌的向几个黑衣军行礼，然后转回头来看着公孙：“我的人要跟着我，如果你执意不肯让他们在这，我也没什么和你谈的了。”
黑衣军无奈之下退出门外，公孙看看站在东方陌身边的孙毅赵先，点点头：“那么就按照殿下的安排。”
房门关闭，□□转到了孙毅赵先的手里，东方陌仍旧站在笼子边，公孙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讲一件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
“辰月教因为遭遇了七国的联手打击，日渐式微，我的师傅为了保命躲进了一处深山之中。他身边没有弟子，没有同门，他想出去联络却发现外面对辰月的打击几十年如一日的强硬。他在山里住了很久，久到他的生命都走到了尽头也没有成功离开那座山。当他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决定要找一个徒弟把辰月的技艺流传下去。”
“那个徒弟就是我。他从一个山下的猎户之家偷走了一个男孩，消除了他关于家人的记忆然后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当这个男孩子学成的时候，这个男孩自己就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学成之后找回了记忆，那时我的师傅已经死了，我下山寻找我的父母，可是那个小山村已经因为战乱被荒废了。我无处可去，在各国游走。虽然辰月被各国通缉，但是总有一些贵族想要借用辰月的力量达到他们的目的。”
“在我的整个青年时代，我被很多贵族雇佣，帮了他们很多忙，他们有人想谢谢我，有人想杀了我，有人想囚禁我，不过这都无所谓，人心本就是肮脏的，我替他们完成那些肮脏的任务，他们用更加肮脏的手段来对付我太正常不过。”
“在一个贵族的家里，我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女人。她是一位郡主，长得很丑，她的皮肤因为幼年的时候中毒而变得很古怪，她嫁不出去，她的父亲也不喜欢她，视她为一个妖孽俯身的罪人。她被关在一个种满了玫瑰的院子里，每天都在读书。”
“你知道么，读书的女人才是最美好的女人，那些空有一副皮囊的女人最令人生厌，那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期盼找到一个英俊少年的女人都是俗不可耐。”
“我爱上了她，我每天都偷偷去和她聊天，她也爱上了我，当我为她的父亲完成了任务之后，我决定娶她为妻，如果她的父亲不许可这一桩婚姻，我就带着她私奔。”
“她的父亲欣然允许了，这让我很高兴，但是他却提出，除非我完成另一项任务，否则不会允许我们结婚。为了能和她堂堂正正在一起，我答应了她父亲的要求。她的父亲领着走到了一间密室，一间堆满了冰和香料的密室，密室之中躺着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死人，死人的手里捧着一枚巨大的珠子，这间冰窖这些香料加上那颗珠子的力量让她得以死后不朽。”
“她的父亲希望我能够将这个死人复活。我说我不会这样的秘术，她的父亲问辰月是否存在过这样的秘术，我说根据记载的确有过。她的父亲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做到，我告诉他我根本不知如何寻找这些记载，更不知找到了以后能否学成，因此我不能答应。”
“你能猜到她的父亲做了什么么？”公孙笑了笑，东方陌的后背一阵发凉，他隐隐猜到了了一个血腥的结局。他下意识的摇摇头，公孙笑着摇头：“你猜到了，你猜对了，他父亲杀了她。“
“他父亲给她服了毒药，把她和那个死人放在一起，告诉我说，找到了起死回生的方法就可以娶他的女儿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很高兴，就像是他找到了起死回生法一样。”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快要四十年了，我走遍了七国之后到了西陆，终于在蚁族那里找到了关于这些秘术的传说，从废墟拿走的那些石板上没有起死回生的记载，我想其他的石板上应该是有记载的对不对？”
东方陌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是个聪明的人。”公孙笑着：“你说得对，我需要你的力量回到古陆，我需要你的力量对抗那些卑鄙的贵族，你说你不希望协助我伤天害理，我也不希望协助一个卑鄙的贵族回去那片土地。”
“我想我不是个卑鄙的人。”东方陌觉得心底发寒。
“在真正的权利面前再说这句话不迟。”公孙笑了笑，轻轻甩了甩手，镣铐发出声响：“我想，我们已经可以不用这样谈话了。”
“我要学会这些秘术。”东方陌看着公孙，公孙并未答应：“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天分。”
崔继忠拄着拐杖在前面走，后面的军人用刀架在俄法尔的脖子上领着他跟在崔继忠身后，他们在禁地的废墟上穿行，天气越来越冷，工地终于休息，工匠们在自己的窝棚里雕刻花砖，斧凿的声音像是一片细密的雨声。
“秘术是什么？”崔继忠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走，他并不打算掩饰自己此时的病弱，一路辛劳，他也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这个问题……”俄法尔带着一贯轻柔的笑容，如同一个绅士。
“不好回答？还是要回答很久？”崔继忠也笑了，没有回头，虽然拄着拐杖走起来很困难，可是出汗的感觉让他觉得身体不再那么沉重。
“将军对这世界上的规律应该略有了解，比如太阳东升西落，比如乌云落雨，比如秋风落叶。”俄法尔想了很久才终于回答：“操纵这些规律的力量，将军您知道么？”
崔继忠被这个问题停住了脚步，但是只是一瞬，他就很快继续朝前走去：“说说。”
“世间有一种更为神秘的力量在操纵一些的发生，操纵太阳东升西落，操纵人间春夏秋冬，操纵古陆风调雨顺，操纵西陆万里黄沙，我们叫这种力量为神力，从古陆来的人认为是月亮的力量，我认为这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重要的是，这种力量它存在着，并影响一切。”
“所以呢？学会这种力量就可以让太阳从西边升起？”崔继忠嗤笑一声。
“不是学会这种力量，而是利用。就像鸟借助风飞起来，不是鸟创造了风，而是鸟驾驭了风。”俄法尔带着几分向往：“这世上的俗人很多都感觉不到神力，某一些人能够感觉得到，学会了驾驭神力的方法就可以做到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将军，你曾经感觉到这股力量么？”
崔继忠哼了一声，他从没感觉过这些什么神力。
“这种力量无处不在，能够感觉到它的人就像是鱼在水中一样，感觉不到的人就像是落入水中的树叶，只能随波漂流。”俄法尔说完，崔继忠站住了脚步，站在一处高耸的怪兽雕像前面：“那么，如何学会驾驭呢？”
“就像学游泳，砂族会游泳的人很少，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虽然很少接触水，骤然落入水中却能够游走。”俄法尔说。
“那么，是人都能学会驾驭之法，只要教的合适。”崔继忠看着那头怪兽，那怪兽本是一座塔的塔顶，现在塔已经坍塌，怪兽也落在地上，张牙舞爪之余还有几分无奈的可怜。
“这么说也对，但是我不确定有没有那么厉害的老师。”俄法尔窥破了崔继忠的念头，不可察觉的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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