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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龙吟
崔继忠将所有的拓印交给了东方陌，从大郅一路跟着东方陌来到西陆的人马，如今只剩下了八个人，其中一人负伤严重，养好了伤也会成为残疾。
东方陌拿着拓印：“先生，是咱们一起研究么？”
崔继忠颇为为难的摇了摇头：“殿下，秘术联系需要极大的天分，无天分的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些图案罢了，我虽然极力要了拓印，但是以我看来，这些秘术能够练成的可能性极小。”
崔继忠的话让东方陌也微微失望，他扫了一眼，将拓印叠好塞进怀里：“既然如此，有空的时候当做解闷好了。”
“当务之急。”崔继忠压低了声音：“盐城封君即将和封侯订婚，按照砂族人的说法，未来泉城大君会将泉城皇宫彻底搬迁至禁地，泉城则作为一个城市封给封侯，盐城的封君将会和封侯生活在一起，盐城会易主。”
“先生？”崔继忠的语速极快，东方陌听得头晕，只听着一堆头衔劈头盖脸的喷下来，皱皱眉。
“盐城封君很可能变成盐城封君的妹妹，那个白衣的女人。”崔继忠的眼睛盯在东方陌的脸上：“听说盐城的这位哈桑公主是西陆第一美人，殿下……”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也来得及。”东方陌沉了声音，崔继忠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一笑：“也对，殿下才十二岁，还来得及。”
西陆的秋风一旦刮起来，卷着黄沙缠缠绵绵昼夜不息，寒意一天比一天重，空气也越来越干燥。
东方陌将兜帽带上，垂着头朝海边走。这几日通往翡翠海峡的道路被清理出来，加上天气转冷，草木凋敝，被植被覆盖的道路也显露行迹。
海边已经有了飞驼军把守，近几日不适宜出海，从泉城来的船只停靠在海湾里，港口荒废大船无法停靠，风小一点的时候才能从大船上放下小艇划到岸边。
东方陌走下废弃海港的城墙，因为他来的频繁，把守海港的飞驼军没有拦着他，而是跟他点个头打个招呼。
他走下海边峭壁，踩着礁石，走到了一处背风的礁石岩洞里，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这块地方还是他和艾尼斯一起发现的，涨潮的时候会被淹没，退潮才会显露出来，一块巨大平坦的礁石像个天然的床榻。
之前风季没到的时候，太阳恰好斜着晒进来，躺在上面非常惬意。
东方陌将腰间的玫瑰接下来放在一边，扯下兜帽，这里背风，只听得到风声却不会被风吹到。外面天昏地暗，他看着黑乎乎的海水和只剩下一线亮光的天际，盘着腿发愣。
愣了一会，实在无聊，他从怀里掏出拓印，翻开了，崔继忠在旁边手写了翻译。
东方陌一页一页翻过去，心情略烦躁，看着崔继忠在那些秘术的侧面写下了练习的建议：
“此术险峻，不宜。”
“此术威力非凡，宜首。”
“此术无用，不宜耽搁。”
……
东方陌捏着龙吟之术的拓印，上面崔继忠写着：“此术功效未名，不知利害，不宜。”
他说不出为什么，只想学习那些崔继忠说不宜的东西。
仿佛用这种方式能够证明自己比崔继忠更聪明利害，可是他却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崔继忠那么多的经验和计谋。
他懵懂的将龙吟之术看了一遍，海风呼啸，海浪拍在礁石上，礁石的空洞放大了海浪的声音，风声呜咽，东方陌抬起头来将拓印放在怀里，叹了一口气。
“龙吟，什么龙吟。”他觉得这些东西分明都是故弄玄虚。
“这海风才是龙吟。”东方陌脱了鞋把脚放进海水里，一连吹了很久的风，海水也凉了下来，不过还不至于刺骨。
“龙吟。”东方陌回想着拓印上面的龙吟之术的符号，看着黑黑的海面，幻想这海面是一块木板，而他用石粉将那符号画在上面，巨大如海一样的符咒，然后海风呼啸，龙吟震天……
他正幻想着这宏大的场面，耳朵里忽然响了巨大的一声，像是被人凑近了耳朵尖叫一样，震得他差点掉进海里去。
东方陌揉着耳朵回头看看，身边没有人，天黑了，只剩了他一个人在这个岩洞里。耳朵里回音还在，耳鸣的感觉让他有些头晕，他赶紧把脚从海水里拿出来。
他还记得，在大郅做皇子的时候，母妃经常对他说：“陌儿，不要去踩凉水，伤经络骨骼，到了老的时候会一身的病。”
他扯了袍角擦擦脚穿上鞋，把玫瑰重新别在腰间，带上兜帽原路返回。
几日后，定下了法哈德的归期，盐城黑衣军开始筹备返回盐城的物资，崔继忠专门去面见加亚西：“封侯，我有个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老将军请讲。”加亚西的伤已经逐渐无碍，修复了一部分的皇宫已经可以舒适的居住，她的房间为了保温挂满了羊毛壁毯，地面上也铺着羊毛地毯，加亚西舒适的靠在桌子边看书。
“我希望能够让特使和我们一起去盐城，这样特使可以解释拓印上的内容。”崔继忠说完，加亚西飞快的用一个诡异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崔继忠感觉到这个眼神不善，却没有明白为了什么，一怔。
加亚西却已经飞快的垂下眼睛去：“好啊，让特使跟你去吧。”
崔继忠答应下来，犹豫着出了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加亚西的时候，她抬起头放下书，怅然的看着门。
不知过了多久，门发出了轻响：“封侯大人。”
“谁？”加亚西充满了期待。
“大君近身护卫哲巴尔求见。”侍女通报，加亚西的表情微微黯淡：“进来。”
她正色，端正了身体。
哲巴尔进门行礼，惶恐不安：“封侯大人。”
“说罢。”加亚西有些心不在焉。
“您，我非常感谢您，但是……”哲巴尔垂着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外面干活忘了洗手，满手都是土。
“如果你想陪同法蒂去盐城，我可以允许。”加亚西略带着不耐，她站起来拖着步子走了几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守护好你心爱的人。”
“她要去盐城？”哲巴尔瞠目，加亚西没有继续回答这个问题。哲巴尔看出了加亚西的不耐烦，他急忙答应，再三道谢之后出了门。
一半修复一半仍旧坍圮的回廊上，法蒂站在黑暗之中，满腹心事的哲巴尔几乎撞在她身上。
“是你。”法蒂的眼睛瞪得很大，她本不生气，却竭力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来：“你这样做，我的母亲要怎么办？”
哲巴尔退了一步，两只手使劲在裤子上擦，像是手上的尘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卑贱似的：“蛇不会满足。”
“她会杀了我母亲！”法蒂咬住了嘴唇。
“没了你的母亲她就无法控制你，她不敢，她需要你！”哲巴尔吼出一句，他其实从没仔细想过法蒂的困局要如何解决，只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句。
可是这一句在喊出之后，听起来却那么有道理。
法蒂怔了一下，带着无奈的神情转身：“若我的母亲因为我受到伤害，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法蒂！”哲巴尔想要伸手去拉法蒂的手臂，黑暗中不知是没有看准，还是最后关头他缩了手指，总之，一擦而过，法蒂跑进了黑暗之中。
东方陌看着哲巴尔魁梧的背影在回廊的尽头站了一会之后颓然离去，他原本想过要上去跟哲巴尔说点什么，可是想了想，觉得还是装作没看到比较好。
人走了，他伸手拽开了门，刚想出声问一句，一个人影从门里晃出来差点摔在他面前。
“大人。”东方陌很尴尬的看着因为腿伤没好利索而站立不稳的加亚西。
加亚西的脸也红了，她没想到门会被人拽开，原本她一直贴在门后听法蒂和哲巴尔争论，心里想的事情多，居然没听到东方陌走到了门口。
“下次先敲门。”加亚西咳嗽一声回头走进屋里：“你有什么事？”
“呃。”东方陌挠了挠头：“我来是想跟大人你说，如果可以，是否可以劝崔先生先在禁地养伤，他岁数大了，还是等天气好一些再去盐城比较妥当……”
“你自己干嘛不说？”加亚西别开脸，总觉得看着东方陌的话会尴尬。
“我说了没用。”东方陌撅了一下嘴，瞄了一眼加亚西：“其实……”
“嗯？”加亚西从前不觉得东方陌是个如此啰嗦的人，此时尴尬，本就不耐烦。
“你和法蒂，你们俩真是，死要面活受罪。”东方陌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句话来形容，加亚西愣住，半天才说：“你什么意思？”
“你想帮法蒂，直接说不就得了，干嘛非得当众宣布要结婚，豹子大人高兴的睡觉都睡不着，靴子都穿反了，你这是在骗他。”几日相处，法哈德话不多，东方陌却很喜欢他，觉得他有种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甚至偷偷私底下学法哈德的做派。
加亚西咬了咬牙没有回答。
“还有法蒂，她明明就是生你的气了，也不说，女人真是麻烦，说出来能死啊？”东方陌说完，觉得加亚西的脸有些绿，急忙回身：“我先走了，大人你睡觉吧。”
伸手一拽门，加亚西正要斥责他多管闲事，门口站着一个人，东方陌一愣，心里咯噔一声。
“你……嫁给我……我……我很高兴……”法哈德的脸变了好几次，一句话堵在喉头，到底没有说出口，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了一下自己很高兴，然后扯着东方陌的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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