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被自己蠢哭

作者:千溪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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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会遇风波



      因是蜀山之下的城镇,所以聚集了不少修仙之人。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穿梭在人群里,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而这四方街道入夜了也十分热闹,满目都是琳琅商品,各式小吃面食,各种好玩乐子。酒楼茶馆中三五成群的百姓聚在一起吃喝聊天,自在喧嚣,一派繁华。

      造型奇特的桥岸杨柳依依,映着月光的碧水泛着银白光线一直蜿蜒至深处。夜笼长巷,高檐低墙隐匿在夜幕之中,烟雾轻罩,恬静清幽。

      “这位姑娘,过来瞧瞧呗。”要是在琉花镇,这个时候大家都睡着了,哪里还有人做生意。蔓锦葵跟在伊素裳身后兴奋得东张西望,忽然一个摊档的小贩子叫住了她。

      蔓锦葵也很顺遂地跑到这个摊档前,仔细瞧着那些稀奇玩意儿。居然还有各种灵符和道器,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把月牙形的梅花桃木梳子吸引了蔓锦葵的注意。她拿在手上看,才注意到梅花的花瓣都是用粉玉髓镶嵌而成,工艺之精致让蔓锦葵叹为观止,“老板,这梳子怎么卖?”

      “小姑娘,你真有眼光。这把梳子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据说是以前清言上仙用过的东西。你我有缘,就五两银子卖给你了。”

      “五两?”这么贵?她只揣着一两银子不好意思买,只好说:“老板,能便宜点么?”

      “姑娘,这梳子我原本可要卖八两银子,现在五两银子给你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蔓锦葵踌躇了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这把一眼就相中的梳子道:“那我不买了。”回头想找伊素裳时,伊素裳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中找寻不着了。

      梳子刚被放下,便被另一只手拿了起来。蔓锦葵心里难过,这么快就有人看上她看上的东西了,果然她的眼光不差。然则有钱的都是大爷,她只能忍痛割爱。

      “这是五两银子。”熟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五两银子就丢在了摊面上。蔓锦葵心猛然一缩,腿脚像被下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因紧张害怕而流的汗水濡湿了整个后背,被风一吹,阴岑岑的冷。蔓锦葵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对上一个不愿意见到的人。

      小贩子很高兴,连忙收好银子谄媚道:“这位公子,欢迎下次再来。”

      那人把梳子递到蔓锦葵面前,含笑道:“送给你。”

      蔓锦葵快步跑了起来想甩开他:“我不要了。”

      可步子还没迈,那人已经拎住她的衣服不让她跑了:“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蔓锦葵谨记华凌真人的话,再遇上这个人就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可是……他不放过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回头瞪向那个人:“你怎么在这里?”

      碧霄俊秀如仙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复又把梳子递到她面前:“我喜欢在哪里就在哪。我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这把梳子就当作是见面礼,收下吧。”

      “我不要。”

      “真不要?”碧霄胸有成竹地眯起眼眸,语气轻佻。

      蔓锦葵在心里犹豫许久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梳子,作为交换把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塞到他手中:“还你的,剩下那四两银子等我找到我师姐再还给你。”

      碧霄笑笑,这姑娘模样真是越来越像她了:“好吧,你不喜欢我送给你,那就按你所说的方式来交换。”

      蔓锦葵不理他,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中的桃木梳,导致没注意看路,脚下踩空就往地上摔。走在她身后的碧霄长手一捞,把她揽进怀里:“小心些。”

      男人的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蔓锦葵能听到他平缓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喷打在她的头发上,惹得她心如捣鼓。

      片刻她才困窘地推开他,深呼吸几口气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吗?”

      碧霄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意思是,你宁愿摔倒?”

      “我不是……”意识到自己被他戏弄了,蔓锦葵涨红脸急切想为自己辩白。她意思是就算他要扶她,也用不着抱住她。

      “你是华凌真人的弟子,怎么也跑到仙派聚集的蜀山来?”碧霄戏弄够了,才缓缓问道。他知道他们还会在见面,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刻。

      听他这语气好像跟她师尊很熟似的,而师尊也好像认识他:“你和我师尊很熟么?”

      “哼,不熟。但我知道你师尊为何会退任圣心门掌门。”

      “……”蔓锦葵仔细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狐疑地盯住她,她才停下打量的目光:“你年纪看起来跟我大师兄差不多,你知道我师尊退任掌门的原因?除非你也有几百岁了。”

      真是可爱的姑娘。碧霄笑,只可惜她终究不是她:“我有三千多岁了。”

      蔓锦葵瞪大了眼睛:“你骗人。”

      碧霄懒得解释:“猜对了。”

      “我就说嘛。”蔓锦葵有种胜利的喜悦。这个人刚开始接触是有些可怕,但是习惯后其实还蛮好相处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尊要说那样的话,难道魔界的人都是坏人吗?可他并不像坏人呀。

      看在她长得这么像她的份上,碧霄思量着圣心门还是最后再处理吧。

      蔓锦葵肚子在此时不安分地叫了起来,她才想起她还没吃晚膳。那师姐也应该还没吃饭,说不定在哪家酒楼茶馆等着她呢。打定主意,蔓锦葵就往离身边最近的酒楼茶馆走去。

      碧霄也无所事事,干脆就跟她一起行动——小姑娘身上大概只有那一两银子,而现在这一两在他手上,她肚子要饿了可没钱吃饭。到时他就发发善心,做做好事。

      只是奇怪,她走了好几家酒楼茶馆都不坐下,似乎在找什么人。难道说她认为自己的师姐在那些地方么?一边走一边想,两个人又很快走到一家挂着怡心酒家四字招幌的酒楼前。

      还未走到门口,就从里面会传出一阵桌椅碰撞的打斗声。才一走近,就有三个穿着深蓝色道袍的男人像断线的风筝那样从酒楼里面飞出来,还夹带着许多桌椅坏掉的碎屑,又像极了三发大型的暗器。他们飞落地面时叠在了一起,全身都有不少伤痕,躺到地上就哼哼唧唧的装死。这一变故,顿时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蔓锦葵被这一幕吓到了。莫非这就是师姐常说的酒楼里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码?那紧接着应该是侠客登场了吧?她伸长脖子往酒楼里面看,想像着接下来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侠客。

      果然见一只黑色锦纹云靴迈出门槛来,侠客现身——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大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穿一身黑色的窄身箭袖锦袍,身材健壮结实,一张脸五官利落,刚毅有力,虽不出众却非常耐看。

      “哼,堂堂修仙者,竟然做这等下三滥之事,真是丢尽了修仙人的脸。”男人说话气势浩然,声音宏亮,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将士风范。

      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女子也在这时走了出来。她脚步虚浮,差点没站稳往男人身上靠了过去。男人眼明手快扶稳她:“姑娘,你还好吗?你们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句末很明显是对那三个男人说的。

      蔓锦葵看不下去了,脚下生风般奔到男人面前去扯那个女子,眼含波光:“师姐,师姐,你怎么了?你别死呀!”

      伊素裳全身发软,脸上酡红一片,她靠在男人身上睁开眼睛去分辨面前的人是谁,好久才看清是蔓锦葵:“傻丫头,师姐命大得很,怎么会死。”

      碧霄神色有些茫然,思及要小心行事,还是先静观其变。

      三个道士还在哼唧,其中一个嘴硬道:“什么解药?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

      男人把伊素裳交到蔓锦葵手中,“等着。”蔓锦葵扶稳伊素裳,不解地看着男人迈下石阶,走到那三个道士面前。他蹲下身,语气凛冽森然:“再不交出解药,我就把你们挂在城门示众,风奇说到做到。”

      三个道士经过刚才一战,心知此人当真说到做到,互相看了几眼,才从怀里抛下一包药粉,屁滚尿流地爬起身逃远了。

      风奇拾起药包回身走至伊素裳面前,把药包递给蔓锦葵:“这是解药。”

      “……请问我师姐她到底怎么了?”蔓锦葵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聪明毒舌的师姐居然这么狼狈,实在难以想像。

      风奇答道:“那三个人使计骗你师姐离开,然后在她的饭里下药,你师姐没察觉就中了计。”说完就准备走进去找掌柜赔钱。不料伊素裳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往下滑。蔓锦葵力气不够没捉好,风奇又顺手把她捞到怀里:“找个地方喂你师姐吃下解药吧,有地方去吗?”

      蔓锦葵摇头。

      “那在这里投宿好了。”他说着,横抱起伊素裳往柜台走去。那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胖中年,留着两根八字胡,此时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见风奇走近,心里又惊又惧,生怕他连自己也揍了。

      很意外,风奇老老实实地说道:“掌柜,一间天字号上房,还有店里砸坏的东西都算在我账上,一共多少钱?”

      掌柜回过神,战战兢兢地拿起算盘拉拔:“我看看,三张桌子,十张椅子,六套碗筷,客房一间……一共是十两银子。”

      风奇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到柜台上:“房间在哪里?”

      掌柜一见银子就眉开眼笑,一扫刚才的惊恐:“在二楼,天字一号房。”他把店小二招了过来,让店小二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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