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医生

　　凯文吃惊地看着蓝眼睛先生动作利落地从矮墙后翻进来，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某个穿红三角内裤傻不拉几的人，凯文有些紧绷，扫了下艾勒灰色的棉质衬衣，没在上面发现血迹，心里才安定些，他想问他怎么会来这儿，但警官先生在他前面开口了。

　　“艾勒.斯威特先生。”福克斯的声音里带着些微讽刺，似乎很不高兴在这儿看见他，“你的口味可真重。”

　　“一般重。”艾勒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他躲在门后一边给枪上膛一边朝凯文示意说，“找个地方呆着，别让自己成了靶子。”

　　凯文沉默地点点头，把蓝瑟扶到有混凝土墙做抵挡的矮墙后放好，开了急救箱的盖子，拿出了把手.枪，在另外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取出装弹器往里面塞了六发子弹，动作熟练，训练有素。

　　凯文准备好了，但很快发现在战略上，这位大胡子警官似乎是和艾勒产生了分歧。

　　“斯威特先生，过来跟我走，枪杀只会增加警察收尸工作的负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伯尼福克斯阻止了凯文想在教堂里找地方准备射击的打算，转头朝艾勒严厉地说，“枪声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暴动！”

　　“警官，这次你得听我的。”艾勒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估量着他们破门而入的时间，打算好言好语地劝一下过于迂腐的警官，“相信我，这里才是最佳的战场。”

　　艾勒瞥了眼窗外逐渐靠拢的黑衣人，接着说，“那家伙可没跟你开玩笑，你刚才就该一枪把他蹦了。”

　　“我的职责是抓捕罪犯，并不是法外判决，该不该死那是审判长的事。”强尼.福克斯表情严肃下来，并迅速做出了决定，“我从侧门出去看看，若是没有堵截，就得立马从这里撤离，除非必要，否则不许开枪。”

　　“成交。”艾勒爽快地应了下来。

　　“看来得改变下策略。”伯尼.福克斯警官从侧门滑出去以后，艾勒穿过过道飞快地赶到凯文旁边，目光扫视着四周，“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带上他，如果你想救的话。”

　　凯文把男孩儿扶起来，有些诧异艾勒的妥协，“不是说我们呆在这儿更方便么？”

　　“没法跟那个木榆脑袋沟通，那家伙被政府洗了脑，相信我，他每晚睡觉前都会读一读警察的法典，想不想知道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那上面写了什么？”凯文扶着男孩儿紧紧跟在旁边，几乎调动了全身心的注意力，紧绷的气氛让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艾勒挑挑眉，眼里的笑容更深，煞有介事地给旁边有些紧张的医生背诵了一段，“我，伯尼福克斯警官，将严格遵守枪支赋予的、合法的权利和义务，绝不越权一步。哈哈，怎么样？”

　　“别这样，伯尼是个好警官。”艾勒轻松的语调让凯文多少放松了些，凯文笑着摇摇头，跟着艾勒拐进一条阴湿的小巷，“艾勒，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唔！”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接着狭小黑暗的巷子里传来密集的枪声，艾勒靠着墙感知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得从这里绕过去，你的车停在第一个岔路口！”

　　伯尼.福克斯似乎吸引了大部分追兵的注意力，枪声密集又毫无规律，夹杂着被击中的闷哼声，但枪声还没停止，这意味着那个警官还活着。

　　艾勒打开车门，从座位底下拿出mp7冲锋枪，带着含糊不清的声音笑道，“你来开车，我们去问问警官先生需不需要帮忙。”

　　凯文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是汗，他开着车毫无顾忌地挤进狭窄的小巷，车轮和路面发出急促而激烈的摩擦声，枪声密集紧迫，汽车像刹车失灵一样横冲直撞，过于狭窄的道路和建筑突出物让它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整洁崭新样了，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艾勒朝绷着脸开车的医生扬了下手里的冲锋枪，“凯文，前面第二个防火栓，左拐垃圾桶旁边，我们的警官先生在那儿！”

　　“ok……”
　　艾勒举起枪，mp7发出一连串的扫射声，手里完美的武器让艾勒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抱头鼠窜的恶棍们还来不及滚进旁边的支巷，就被子弹扫在了地上，巷子里的枪声完全停了下来，艾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朝趴在地上狼狈无比的大胡子警官抬了抬下巴，“把那家伙弄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伯尼福克斯的腿和肩膀上都挨了一枪，失血让他头晕，他吃力地拖着腿站起来，朝艾勒挥了挥手里的手枪，“别指望我会觉得欠你人情，被你救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得去医院，警官先生。”凯文给他检查了下伤势说。

　　“得先让人来这儿收尸，枪械斗争过后警察只能干这儿事。”伯尼.福克斯伸手摸了把脸，有些气喘，“把我送到最近的医院。”

　　车已经开出很远了，离开那个地方似乎空气都清新不少，凯文绷着的心跳才渐渐落回实处，他偏头扫了眼正懒洋洋靠在副驾驶位上的艾勒，恰巧看见他右肩上正渗着血丝，黑红的血痂已经把衣服给黏起来了，再加上微微垂着的右臂，足够让人担心的。

　　从这里去距离最近的医院，也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凯文把车速加到最大，但进入市区以后，道路也渐渐拥挤起来，伯尼福克斯因为枪伤失血，脸色苍白，精神也迅速萎靡下去，凯文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逐渐陷入昏迷的伯尼福克斯，朝艾勒道，“艾勒，压住福克斯警官伤口周围的血脉，给他做简单的止血。”

　　艾勒看了眼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医生，伸手从伯尼福克斯的衣服口袋里摸出鸣笛，对着怒目而视的伯尼福克斯掂量了两下，开了鸣笛器搁在车顶上，朝凯文道，“上应急车道。”

　　凯文被刺耳的警鸣声吓了一跳，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进了应急车道后，车速飙升到120码，很快就开到了附近的医院。

　　医生落在车里外套对艾勒来说有些显小，过于正经得体的剪裁穿起来也不是特别舒服，不过恰好能遮住伤口和染血的地方，艾勒坐回副驾驶位，朝诧异看过来的医生懒洋洋说，“后面两个伤员都交给医院那帮人，我看这个小兔子也被吓得不轻。”

　　凯文没时间感慨蓝眼珠先生穿着自己的外套有多滑稽，他刚踩了刹车，医院门口候着的医护人员就训练有素地抢上前来，把伯尼福克斯和蓝瑟都抬了进去，凯文紧跟在后面，飞快联系了警署的人，安排好蓝瑟，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凯文沉默不语，只飞快地发动了汽车，艾勒把伤口遮了起来，显然是不想去医院，凯文看着殷红的鲜血慢慢从西装暗黑的料子里渗透出来，知道这家伙的情况比看起来严重许多，心里有股淡淡的焦急，心神不宁，并没发现车速和轰鸣声已经达到这张普通代步车的极限了。

　　艾勒握着枪的左手微微垂了下去，偏头看着专注飙车的医生，眼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戏谑道，“别太担心，相信我，就是再来上几枪，三小时以内，我也不会挂的。”

　　凯文没工夫细想蓝眼珠先生的话，只偏头扫了艾勒的伤口一眼，告诫他，“保持体力，别说话。”

　　年轻的医生紧紧握着方向盘，抿着的唇有种严肃又一本正经的味道。
　　艾勒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总算是安静地呆了一会儿，从这里到海边有很长一段路，艾勒看了眼红色警示的时速盘，超乎寻常的车速和失血多少让他有些晕眩感，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他敢打一百个赌，对旁边这个克己律己的医生来说，今天估计是最为冒犯的一天了。

　　“你有几次汽车罚单记录？”艾勒撇了眼后视镜，突然问。

　　“什么？”凯文车速没减，顺着艾勒的视线，看见车后面追上来的警车，才有些紧绷起来，要他停下接受警察的盘问，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凯文看了眼艾勒肩胛骨上不断渗出的血丝，脚下用力车速就飙到了极限，整个身体都绷成了笔直的一条线，艾勒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背后一群穿制服的人，枪杀警官，哪怕只是个普通的交警，都不是明智的选择，杀人只是一项工作，而他不想做免费的工作。

　　“甩开他们！”艾勒没受伤的左手陡然握上方向盘，迅猛又异常突兀地往右边打去，凯文吃了一惊，汽车因为长时间处于超负荷使用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凯文不知自己是不是已经闻见汽油燃烧的味道。

　　凯文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都是湿汗，因为紧张喉咙发干，想到蓝眼睛先生的伤需要尽快治疗，不得不大声问，“从这儿能回家么？”

　　艾勒闻言偏头看了眼神色紧绷的医生，蓝色的眼睛里含着细碎的笑意，“相信我，亲爱的，一定比你平时走的那条快。”

　　“那就好。”凯文重新专注起来。

　　两人离得及近，年轻正直的医生太过专注，甚至都没发现艾勒的左手还叠在他的手上一起握着方向盘，艾勒觉得自己有些心醉神迷，但还是乘着医生没发现，松开手，坐了回去。

　　“我们甩开他们了！”从后视镜里已经看不见那群敬业的公仆了，凯文松了口气，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些雀跃之色，“你技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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