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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所以，你认为那个女生是认真的？”
夏洛克正捧着电脑查着资料，喜悦全写在了脸上：他兴奋地敲着键盘，乐呵呵的样子像极了个买了新玩具的七岁小鬼……这大概是与夏洛克呆的两个星期里约翰所见过的他的最为丰富的表情了。
听到约翰这么问，他头也不回地答道：“为什么不？”
“难道你没发现她好像是在跟我们说一个……恐怖小说？”约翰道。“深夜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响起诡异的歌声，还有不见头的人影。”
夏洛克点点头：“我也觉得。但我并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尽管人在黑暗和恐慌之中判断力会下降，但她既然会上来找我，那她所目睹的东西就是有大部分的真实性——至少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件诡异而又可怕的事。否则她没有理由要特地上门来骗我。而且，她的表情与反应都告诉我，她现在很害怕。”
“噢，所以你认为她说的是真的？我是指，你相信鬼的存在？”
夏洛克看了约翰一眼：“我认为她遇到了那阵诡异的歌声是真的，但我并没有说我相信鬼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约翰，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蛋，但问题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你看。”夏洛克将电脑推到约翰面前：
“这是校园论坛，我稍微搜寻了一下关键字，就搜到了不少这种帖子。”
约翰凑上脑袋，帖子里写的无非都是学生在陈述自己在某栋教学楼灵异事件的经历，有的说看见生物楼实验室里的人体器官会动，有的则说美术史里半夜画板上都会画着可怕的画，而有的则跟那名来访的女学生一样，说在音乐楼里听到了音乐声。通常来说这种引起恐慌的帖子都应该被删除，但是既然这里是在学院，许多学生都有着一股猎奇劲儿，对这种东西不仅不害怕，反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约翰看了一下跟帖，许多人都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大深夜地跑去‘以身试则’；约翰心里腹诽：要是每个人都成群结队地去看，就算真的有鬼也被你们吓跑了！而跟帖回复的内容跟约翰想得也八九不离十，因为很多人都说他们白跑一趟了，那儿什么都没有，还对楼主口诛笔伐的。
夏洛克用光标圈了圈这些帖子的发帖时间：“你看，这些帖子基本上都是上个学期期中的时候发表的。海伦当时来找我的时候是期末。”
约翰耸了耸肩：“这些帖子说不定只是随口说说，你知道，每一间学校总会有人喜欢给它铺上一层恐怖面纱，我的中学还曾经还有传闻说它前身是墓地呢。”
这番话遭到夏洛克的白眼。
“嘿，我说的是实话……而且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海伦说的是真话呢？说不定她只是想恶作剧你！”——约翰敢发誓，想整蛊夏洛克的人一定能饶这个学院三圈。
“白痴，你没有看到她今天来的时候的表情吗？”夏洛克不满地朝他大声道。“双手颤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明显已经失眠好几天；她上次来我这里的时候衣冠楚楚，穿戴整齐，干净利落。而这次她并没有扎头发，你注意到她的发型了吗？她耳侧的头发并不服帖，发尾卷曲，这说明了她以前一直扎着头发而现在却散了下来；她的衣服搭配也十分奇怪，要是你稍微注意一下你会发现她甚至连袖子都没翻平整！……最近发生的这件事令她心情糟糕，她根本没有时间打扮自己。她是音乐系的学生，她日后的工作可是要上台见人，因此外貌很重要，打扮已经成了她日常中的一部分。然而现在的她却打扮得如此狼狈……”
夏洛克轻蔑哼了哼鼻子，语气匪夷：“——你还觉得这样的人是在跟你恶作剧？”
约翰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夏洛克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居然能观察到这么多细节！于是他赶紧顺起大侦探的毛：“抱歉，我没你想的这么多！不过你真的太厉害了。”
被夸奖了的夏洛克撇过了脸，约翰知道这家伙正自豪着。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但就算知道了海伦没有说谎也没用啊，帖子上的内容依旧真假难辨。”
夏洛克转正，皱着眉头：“对。现在的问题就是，是不是真的只有海伦一个看到过这些诡异的现象。帖子上的经历，至少有五成是水分。”
“所以，现在你想怎么办？”
夏洛克双手合十，撑在双唇前，看着屏幕若有所思。
“……我觉得我可以钓一下鱼。”半晌，夏洛克道。
约翰反应不过来：“什么？”
夏洛克扭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约翰，得意地眨了眨灰绿色的眼睛：“我说，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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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所说的‘钓鱼’，当然不是那个意思的钓鱼了。当天晚上，夏洛克就在论坛里发表了一条关于在音乐教室里碰上灵异事件的帖子——情节与海伦叙述的差不多，不过夏洛克的版本更加添油加醋了一些，将诡异色彩渲染到了极致后，他又重新开了个号——约翰一点都不想将自己的学生ID给夏洛克开新马甲；他用新号跟帖，并且列举各种理由来说明楼主（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故事是捏造的，制造了一出自导自演的互掐。
过了一会儿，许多学生都过来围观了，一条一条地跟帖起哄。约翰在一旁看着书，偶尔偷瞄几眼夏洛克，瞄到最后已经兴趣索然了，干脆合上书本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等约翰起来的时候，夏洛克已经不见踪影了。只有放在桌上那台仍旧在发着热的电脑告诉约翰他的室友才刚刚离开……他刷了一晚的论坛。
夏洛克的‘钓鱼’有没有成功，约翰无从所知，但至少他的这条帖子在今天早上就引起了全校的热烈讨论，因为约翰从公寓到教学楼的途中，听见了不少人对夏洛克那条帖子的热议。
——曾经在学校里掀起了轰然大波的灵异事件好不容易销声匿迹，现在再一次浮上了水面。
夏洛克又开始忙活起来了。约翰心想，这下子221B里终于少了个捣蛋鬼了，他也能过上几天早上不会被厨房里的爆炸声和电钻声吓醒的安宁日子了。
不过上天似乎偏偏与约翰作对——这次夏洛克并没有彻夜不归，相反地，他下午五点钟就已经回到了221B，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了沙发上，将毫无心理准备的约翰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约翰放下书本，走进了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地方冲了一杯咖啡。提着热腾腾的咖啡看了看夏洛克对面的单人沙发，又看了看远处的长条沙发，最后选择朝夏洛克走去。
夏洛克目光越过约翰，眼神空洞地望着厨房，仿佛没有看见约翰的到来。
约翰尴尬地咳了一声。
“所以，案子解决了？”他啜了一口咖啡，为了缓解这份沉默，他首先开了口。
夏洛克反应了三秒，三秒后，他像是突然死机完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眼神重新聚焦：“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你案子解决了吗？”
“不……没有，当然没有！”夏洛克一提到案子，整个人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像猫咪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看着约翰：“不过收获倒是不小。”
约翰好奇地问：“什么收获？”
夏洛克神秘地朝约翰笑笑，“我钓到了三个跟海伦一样有类似经历的人，今天跟他们见了面，套到了一些信息；他们分别是两个三年级的美术生、一个二年级的音乐生。他们分别是在美术楼和音乐楼里目睹了‘灵异事件’，时间都是在上学期期中直期末的二十三点左右。”
约翰又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想起了什么：“美术楼跟音乐楼是连在一起的。”
“对。”夏洛克神经质地用手指敲着沙发：“在我跟他们谈话的时候，他们都有一定程度上的不安——尽管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排除掉当时他们因恐惧而造成的视觉混乱，他们的话的可信度不会超过60%。”
约翰附和道：“这两栋楼里一定是有什么与众不同……”
“嗯，我今天特地去了一躺，看了一个下午都没发现它们的特别之处。”
“那……”
夏洛克撑着下巴，盯着约翰：“你有什么想法？”
约翰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你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夏洛克仿佛读出了约翰的心里活动，灰绿色的眸子倒映出约翰发愣的脸。
“我没有什么想法啊……”
“说出来。”
夏洛克身上的压迫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下定决心要约翰将想法告诉他，尽管约翰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最后还是乖乖就范了。
“我……”约翰迟疑地看了夏洛克一眼：“我觉得说不定他们都看错了。”
“嗯？”
“你看，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两栋教学楼也没有特别之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把别的东西误认成了鬼魂。音乐的话很好解释，说不定只是某个人把手机漏在了教室里，然后那个时候刚好来电话了，海伦听到的是手机铃声。而至于那个没有头的黑影……我猜测是她自己的影子。以前也报道过有人被自己影子吓得半死的新闻。”
夏洛克饶有兴趣地看着约翰。
“至于你说的美术楼里的怪异事情——干净的画板上会出现恐怖的图画，”约翰搜刮着大脑，为他安上合理的解释：“这个我倒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
“嗯……就这样。”约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洛克。
夏洛克挑着眉，“Good。”
约翰眼睛亮了亮，夏洛克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表扬别人的人：“真的？”
“嗯，完美地展现了普通人极其一般的智商。”
“……”
约翰再一次被夏洛克噎得无话可说，表情委屈地瞪着大侦探。夏洛克看着约翰气吁吁又委屈的圆脸，一下子就被逗得心情大好。
抿了抿嘴，他突然问道：“你今晚有没有安排？”
“没有，怎么了？顺便一提我不会再帮你把那些奇怪的溶剂到处乱倒的了……”
“你怕鬼吗？”夏洛克打断了约翰的话，用手抵住嘴巴，表情有些期待。
约翰一愣，“你……你不会是想……”
“——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今晚去撞一下鬼？”
夏洛克说罢，对着约翰露出了个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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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又开始抽风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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