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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摇曳满庭花
一纸涟泪独相思,一盏夜灯谁曾忆,一把纸伞过桥低,一身青衣一场戏。
台上,那般风姿绰约,为何却一脸愁容不解?
轻轻朗朗,婉转的声音悠然响起: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生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随那歌声而落的,是泪。
一曲别离又相遇,台下人,可记起。
唱罢一曲,解语花身着那花影重叠的衣,微微抿着唇,淡笑着,坐在熟悉的位子上,扭头对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说:“你觉得我这场戏,可好?”
自是无人回应,但解语花知道,倘若那人还在,必会这般回答:“甚好,小花你又进步了。”
解语花轻笑:“若是你我当初曾执着过,那现在,可还会这般?你可还会丢下我,冷冷清清么?”
没有人应答,厅间寂静至极,解语花又笑:“罢了,都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他反问自己。
不,他永远忘不掉,舍不了。
那段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一年,盛夏时节。
只那一次的惊鸿一瞥,就注定了他们这辈子的缘分。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那是,他还未繁华在身,只是个小小的青衣,满心想着只要做好自己便可。
那出戏,让他们的缘分连在一起。
《纸醉金迷》。
他以病态的柔弱姿势倚在屏风上,上挑的眼角略向下看,满目惆怅,似水涟涟,我见犹怜,镁光灯打在他身上,斜斜的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发上别的孔雀尾微颤着,他嘴角下垂,那声轻柔,饱含悲伤之情的叹息声幽幽响起。
“潺溪韵,木溪香,萦绕手,泪满流。今朝有酒今朝醉,昨日留痛昨日脆。”
他修长的指,抚上化了淡妆的脸,缓慢的抬起头,看着上方,忽的,眉头一蹙,手攥紧了胸口的衣,猛的咳了起来,哇的一声,血染了地面,开出娇艳的红花。他紧皱着眉,眼前发黑,倒在台上。
谢幕。
台下观众纷纷鼓掌,却不知幕后已是一片慌乱了。
解语花被送去了医院,而看望的人中便有他。
那身青衣还未来得及褪下,衣襟,衣摆上,也尽是斑斑血迹。
只是对青衣的一时怜惜,让他一直陪在解语花床边,而之后的事,却是谁也料不到了的,他陷入了一个名叫做“解语花”的阵中。
他守在解语花床前,看着这张清尘脱俗的脸,却不知,自此刻起,解语花便是染尽红尘,也义无反顾了。
他惶惶的进入解语花的生命,却又是盼着谁此生相许?
待解语花醒后,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他。
为何?
因着前世那缘分未尽。
他用了三千年的回眸换了一生的擦肩而过,又用了三千年的回眸盼来了一生的匆匆相望。
他不依。
用了三千年的回眸等来了这一生的痴情守候。
他陪着解语花练戏,等到深夜,总会在一出戏谢幕后说上一句:“甚好,小花你又进步了。”
终于,解语花问:“你叫什么?”
他答:“日后你便知晓了。”
解语花留下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他在他身后,轻声说:“解语花,我愿守候你一世笑靥如花。”
而到了分离的最后一刻,解语花终是没能知晓姓名,只痴痴记得有一个人对他好过,他爱过。
而他也终究守着他一世,看他笑靥如花。
灯下,解语花的影子投在地上。
那份陈旧泛黄的回忆再次被深深埋在心底,不远处,那吱呀作响的老唱机,似乎在提醒他,该醒了。
解语花手中还执着一封泛黄褶皱的信,那上面的新老泪痕依旧可见。
只是,那人还处于梦境之中,未曾醒来,静静沉睡在那古老的深沉梦中。
台上,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台下的他,台下,他却又恬静的坐着,等着他,为自己描眉,眉角弯弯描,胭脂淡淡晕。
那只勾勒眉角的笔灵动的在眉间闪烁。
那边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他静静的等着他描眉,然后用清朗的声音唱着那一首陈旧的老曲,满心欢喜的听那一句:“甚好,小花你又进步了。”
解语花本以为此生会一直这样过下去,至少,他觉得很好。
然而,命运怎么可能让一切如意呢?
就在他说完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后,他静静沉默了些许时间,然后说:“小花,我……要离开了。”
解语花觉得心……似乎缺失了一个地方。
他走了,是第二天的飞机。
一夜,他未眠,那身阑珊的衣不曾褪下,幽幽的香自衣袖间散发出来,他将唱机播了一遍又一遍,自己也唱了一曲又一曲,衣袖的挥舞带动了香气,整个屋子幽香四溢,最终掩过了那一声低沉的叹息。
却不曾知,他,亦未眠,亦是叹息了无数声,但是长辈的命令,他要怎样违抗?
若还有来世,我定会与你白首至死。
可是……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必誓言?
机场,登机前,解语花匆匆赶来,为他唱那一曲《尘中客》。
曲终后,走的走,散的散。
他回头,说:“再见。”
解语花懂得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几个月后,他曾来过一封信,那之后,便是杳无音信了。
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他还现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静静和衣睡去,不理朝夕。
他演尽了悲欢也无人相和的戏。
那烛火颤颤巍巍的摇摆,摇曳了满地的冷清。
他摇落了满树的繁花,还在等谁记起?
那个为梦送行的人,在哪里?
“还有谁陪我痴迷看这场旧戏,还有谁为我而停谁伴我如衣?”
长叹的低吟被风吹散,会否传入那人的耳中,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在痴痴等候呢?
相隔半个天地处,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同样在低吟呢?
“世间笑我恣狂,何妨不是尘中客,何必证荒唐?”
眼前浮现那张出现过很多次的笑脸,他轻笑,伸手去碰触,笑靥散去,他面上愁容再现。
“是不是你笑了,又或只是风雪里幽幽长白?”
他抚着身上那人熟悉的戏装,早已泛黄,换他如今的模样,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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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很多名句吧算是。。。以图大的“第三十八年夏至”为编写的,挺久以前写的了,很感谢苏伊帮我想的名字=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