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跟鬼厮混在一起

　　夜晚的乡间是非常黑的，没有明亮的路灯，也没有店家彻夜不息的霓虹门牌广告，庄稼人作息大都规律，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很早便睡去了。

　　乡间的土路也大抵都是绵长狭窄的，若是行车，也勉强只能容得下一辆，乔其握着方向盘，开着近光灯，慢悠悠的行驶。

　　路边两侧种植着上了年纪的洋槐树，扭曲的向四周延伸，在寂静的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延伸着自己的枝干，被光影一照，在背面斑驳狰狞的黑影，乔其对此司空见惯，在他不是很长的前半生里，至少有一半的日子是要从这里经过，纵识身边坐了个杨镜珩，他心情也依旧平静，地上一滩黑乎乎的液体，从右边的路沿上淌下来，横穿整条土路，又从左边淌下去，乔其扫过一眼，以为是白天村民浇地满出的水，也没有在意，松了松油门，缓缓开了过去，以防泥水飞溅的到处都是。

　　杨镜珩正在低着头玩手机，这只历经千年的古老亡魂，似乎一夜之间突然迷上了新科技的电子产品，自从在乔其家里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整天抱着手机，玩了一天一夜也不肯罢休，甚至还向乔其要了个充电宝。

　　乔其好奇的瞥他一眼，屏幕的在黑暗里光亮的刺眼。

　　杨镜珩头也不抬：“专心开车，不要撞到人。”

　　“......”乔其悻悻地收回目光。

　　忽然，面前凭空一个红色的人形物体，挥舞着软绵绵的双臂，像个要瘪不瘪的气球娃娃在用身体划波浪线。

　　乔其登时就惊了，呼吸一窒，猛踩油门撞了过去。

　　‘哗啦！’车窗溅上大片黑红的液体。

　　乔其：“......”

　　乔其气急败坏地砸了下方向盘，‘咚’地一声，手腕上的珠子隐隐发出红光。

　　杨镜珩道：“......怎么了？”

　　乔其眼睛都瞪圆了，伸出一只手指着玻璃窗上疑似血迹的液体，生气地道：“这要怎么洗？我去洗车人家会报警吧？”

　　“自己动手？”

　　乔其愣了下，随即不可思议道：“你闻到没有，隔着玻璃这腥臭味都传过来了，我要是碰了，短时间内想除味不得剁手。”

　　杨镜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还有多久到？”

　　乔其看了眼导航，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信号了。

　　“没信号了，应该快了吧。”

　　“嗯，”杨镜珩道：“那里有磁场干扰。这么讨厌腥味，你要不要换辆车？”

　　乔其一懵：“啊？”

　　下一刻，乔其眼前白影闪过，‘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白色的鬼影直直地落下来，砸在引擎盖上。

　　乔其用力踩下刹车。

　　这东西牢牢地趴在车上，既没有把引擎盖砸出个坑，也没有因为惯性而被甩出去。

　　显而易见的，这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肯定不是个人。

　　它像个吸饱了水的海绵，落下的来那刻，除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乔其清晰的分辨出了其中的水声，然后，像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是的，鲜红的血开始蔓延着往外冒，无止无休是的。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身上居然有这么多血。

　　场面太过血淋淋，乔其毛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玩意儿啊？！”

　　那鬼动了动灰白的肿大的手指，居然趴了起来，使劲儿翻着白眼，阴翳的扫过车里的人，看到杨镜珩，爬满尸斑的脸上露出个称得上喜悦的表情，迅猛无比地爬了几下，整个人趴在了副驾驶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烂肉紧紧挨着玻璃，甚至能看见皮肉腐烂而露出来的骨关节。

　　乔其只觉得呼吸都要不顺畅了，手腕上的珠子在隐隐发烫。

　　他指着外面的鬼，转过头问杨镜珩：“大大，我可以打他吗？”

　　杨镜珩看了看他，灿然一笑：“可以。”

　　乔其摁开安全带。

　　推门的时候，发现推不开，以为是自己锁住忘记开，再看看，却发现是被从外面堵住的，一张五官因为挤压而扭曲变形的脸正牢牢附着在玻璃窗上。

　　乔其问杨镜珩：“大大，这是什么地方？”

　　杨镜珩道：“二百年前的乱坟岗。”说着，人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下了车，却并没有关车门，大长腿笔直地站着，在一片雾蒙蒙的黑暗中，显眼地好像在发光。

　　杨镜珩环顾一周，满意的喟叹：“还是老样子，果然应该早点带你来的。”

　　乔其看着门边被一股缠绕着像藤条的血管，颤颤巍巍举起来，好奇的盯着他的，带着血丝的一只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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