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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夜风伴着细沙,细声呜咽着,缕缕散散吹打在土墙壁上,像一只蛰伏起来索命的妖兽,也许下一秒就会在某个漆黑的角落突然出现,将人拉进暗无天日的地狱深渊。
对于夜闯私宅这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都不怎么对的事,乔其表示,适应地非常良好。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尤其在得知对象是之前坑他的老头子的情况下。
乔其裹紧了连帽衫,看了一眼身后给他撑场子当打手的几只鬼,站在黑/洞/洞的大门前,冷不丁打了个抖儿,在踹门跟敲门之间犹豫不决。
踹门吧,人家两口子在睡觉,万一爱果睡呢?这挺大岁数了,害得人家晚节不保可不好。
敲门吧,可是他是来寻仇的,会不会太有风度,造不成威慑?
要不先推门试试,兴许这里治安不错,门没锁呢?
乔其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摸上木门,正准备推推看,突然自木板里凭空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没有丝毫迟疑地往里扯去。
“卧/槽!”乔其惊呼一声,抬脚抵上门板,下意识将那只手往外拽。
他这才想起来,村长家是有一只鬼的。
而且,这只鬼还训斥过他,围着他晃晃悠悠直转悠。
然而,不容他多想,脚的位置居然也探出了一只手,顺势握住了他的脚踝。
“!!!”
眼瞅着鞋跟已经没过木板,乔其也顾不上打草惊蛇了,慌忙喊道:“大大!大大救命!有鬼抓我!”
杨镜珩从那只手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眼看过去,双婉婷当即会意,闪身上前,在乔其叫喊的空挡,长长的指甲齐刷刷祭出,虚掐住那只手,微微使力,一团白糊糊的影子便被扯了出来摔在地上。
乔其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一如既然看不清晰。
乔其道:“好久不见,自带马赛克的朋友,一见面就想置我于死地,如此恨我,在下受宠若惊啊。”
那团影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滚成一个竖着的椭圆,应该是站起来了。
一开口,声音响亮如洪钟:“你小子果然不正常,好好的一个活人,居然与鬼类厮混,还带了小黑屋里的母子,也不怕折了寿!怎的,趁夜前来寻仇的?”
乔其舔/了舔嘴唇,嗤笑道:“折寿?”
这时候,屋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果然乔其方才的叫喊惊醒了他们。
“谁啊——”屋里传来一句声音苍老的询问。
那团影子僵了一下,连忙就要往屋里冲。
双婉婷就站在他旁边,见他动作,抬起胳膊,掌心朝下,手指弯曲,指甲陡然暴长,如一根根血红色的铁签,在白影子动作之前,从他内部穿过,将其钉在了那里。
白影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猛地抽/搐几下,没有了动作。
乔其见状,问道:“死了?”
双婉婷一板一眼道:“还没有。”说着,食指微动,影子随着动作,传出几声痛苦的哀鸣。
“不过快了,要让他立刻灰飞烟灭么?”
乔其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让人灰飞烟灭,连轮回都去不成,未免做的太过了点,于是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双婉婷应道:“是!”
杨镜珩此时却道:“为什么不,他方才可是想要你去死。”
这话一出,乔其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他是真的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可是要是直接说出来,杨镜珩再觉得他是个圣母白莲怎么办。
想了想,乔其挠挠头:“事不过三不是。”
杨镜珩嗤笑:“妇人之仁,难成大器。”
“......”果然还是被当做圣母了啊!
外面久久没有动静,村长觉得,自己大概是睡糊涂,以至于听错了,于是过了片刻,一心等着对方开门,准备吓人一跳的乔其,就看到,屋里的又黑了下来,灯灭了。
乔其眨了眨眼睛,攥起拳头,上前几步卯足了劲,对着门缝就是一脚。
反正已经这样了,趁着人还没睡,赶紧的吧。
门栓是用铁链缠住的,除非用特定的工具,轻易不会开,而门框就不一样了。
年久失修,平时一抗都能拆下来。
所以当大门整个向后倒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回脚的乔其,略一懵逼。
不过也只是懵了一下,下一秒,他就调整好状态,昂首阔步,踩着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村长独自一个人光着膀子坐在被子里,一脸惊恐地看着大刺刺走进来的乔其,哆哆嗦嗦道:“你...你是人是鬼!”
看他害怕了,乔其就舒坦了,他本就不是记仇的人,给点眼光就灿烂。
这两天被坑的阴郁一扫而光,乔其走到几天前来这里时他坐过的那个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悠悠道:“你亲手把我送出去的,那地方是什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依你之见,我是人是鬼呢?”
村长闻言,大约是太害怕了,竟一咕噜从炕上滚下了下来,落地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乔其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
妈耶,得亏地上有几个草编的蒲团子,不然这一摔,老胳膊老腿的,再给摔到医院去。
他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村长的情况,最好赶紧问出来走人。
岂料才刚走了两步,那村长哆嗦着摸起一个蒲团,抵到身前,闭着眼睛,边嚷嚷边双腿乱蹬地向后挪去:“别...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乔其扬了扬眉,脚下动作却没停。
村长听到脚步声渐近,表情愈发惊恐,抖的更厉害了,连声音也嘶哑起来:“别过来!!走开!不是我杀的你!走开!!”
这副模样,竟是像要活生生被吓死。
乔其怕他年老不经吓,再给吓出心脏病来,直接吓死那就不好了。只得停下,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村长,你不用害怕,我是人,我没死。”
村长明显不信:“你,你不用骗我!我,我亲手把你放下去的,进了那里的人没有一个活着的!肯定是你怪我害你,来找我索命了!”
乔其面无表情:“那好吧,按照你的说法,我是来找你索命的,那你缩在那里,举着个蒲团又有什么用,你不让我过去,你以为我真的过不去吗?”
“油嘴滑舌!我...你明知道我这蒲团是找神人开过光的,你进不了身,就想把你骗出去!你想都别想!我才不会上当!”
说到最后,竟有底气了似的,声音也变大不少,细听起来,还有些信誓旦旦的意味在里头。
但是接着,他就感觉手里的蒲团被人托走了,心脏重重一跳,他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乔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而对方手里拿着的,也正是他那个救命稻草的蒲团。
村长张大了嘴巴,呲目欲裂。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乔其单手托着蒲团,往旁边递过去,紧接着,旁边竟然显现出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男人。
那个蒲团被递到了婴儿面前,他先是好奇地打量一眼,接着咿咿呀呀地笑着,双手将其抱起来,爬上去嗅了嗅,突然张开嘴巴,露出一嘴密密麻麻的尖牙,‘啊呜’一口,蒲团整个儿被塞了进去,末了,还伸出猩红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村长见此景象,倒吸一口凉气,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乔其眼皮子一跳,连忙去探他鼻息。
呼吸均匀有节奏,摸上静脉,指肚下的皮肤跳动正常。
原来是被吓晕了过去。
但是紧随其后地,一阵浓浓的尿骚味突然蔓延了开来。
很明显,村长吓尿了。
乔其:“...”
杨镜珩走过来,将乔其拉走:“离开这里,恶心死了。”
乔其乖乖跟了出去。
一直走到院子里,他才将捂着鼻子的手放下来。
小宝吃了一个蒲团,还没吃够,黑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盯着地上剩下的那几只,小胳膊挥来挥去,看起来非常想要。
江倾抱着他,边走边哄道:“小宝听话,剩下的那几个沾上东西了,不能吃啊,乖~”
要求被拒,小宝吸了吸鼻子,一口咬上了江倾的肩膀。
乔其挠挠头:“这老头是不是被人骗了,居然拿着坐垫当盾牌使,我说他家没有祠堂也没有矮桌的,却为什么有蒲团呢。”
杨镜珩嘲讽地笑了笑:“非也,那确实是个开了光的坐垫,但只能防一些不入流的小鬼。”
“他家有不入流的小鬼?”说到这,乔其顿了顿,转头看向被双婉婷锁住的那团白影子:“不会这个吧。”
杨镜珩道:“不然呢?”
“可是我觉得他对那老头挺好的呀。”
“但是那他本人不这么想。”
闻言,乔其沉默了,他起身走到那团白影子面前,蹲下与他持平,叹气道:“兄弟,他这么防着你,你还为他出生入死,值得么?”
那团白影子抖了抖,断断续续道:“用...用得着你来说,我弟弟,从小到大一个样!别磨磨唧唧的,你们要杀要剐...赶紧的!反正我也存在了这么就,也早在这人世待够了!”
乔其嘿嘿一笑:“别呀,着什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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