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口道别

　　因为提前联系过，两人再相见便不会太突兀，忙完了一天的交流，中午饭是对方公司招待的，晚饭就比较自由了，总监继续跟公司的人吃饭喝酒，他是可去可不去的。
　　卓一舟早就定好了位子，宋远航一到，他就叫服务员拿菜单。
　　“吃什么呢，你能吃辣的吧，”卓一舟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菜单。
　　宋远航解下围巾：“可以的。”
　　“还是你看看想吃什么，”卓一舟把菜单递给他。
　　“你点就行了，我又不熟悉。”
　　卓一舟又拿回去，翻了翻就开始点了。
　　“……就这些吧，不够再点。”宋远航说，看卓一舟点过四个菜还在翻着，忍不住制止。
　　然后卓一舟又加了一道汤才罢休，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微笑着对宋远航说：“这家餐馆还不错的，有几道菜我特别喜欢，也想让你试试。”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以后再点……”宋远航随口道，又立即反应过来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有没有下次。
　　卓一舟不太自然地笑着，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也从来不说。”
　　宋远航心里一动，突然就想起他总是点一堆菜。

　　吃过饭，卓一舟还要回去加班，晚饭吃了这么久，已做好通宵的准备，而宋远航得回宾馆，两人便慢慢往回走。
　　两年未见，彼此都没有那么多话，也有些刻意不提各自的生活，生怕从对方那里听到什么不想听的。
　　本来在路口就想道别，可卓一舟要送他，于是两人继续走。
　　宋远航只在上海待两天，明天晚上的飞机。
　　“一舟，明天我就走了，谢谢你招待，有空来北京玩。”宋远航说。
　　夜晚的路灯昏暗，卓一舟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今天气温挺低，他也没有戴围巾，抖抖肩膀，看上去挺冷的样子。
　　宋远航犹豫了下，摘下自己的围巾，递给他：“你拿上吧，回去的时候冷。”
　　卓一舟抬眼看他，没有接，脚步停了下来。
　　“到了，”他说。
　　宋远航也止住脚步，发现已经到他住的地方了。
　　卓一舟想着来个道别，却说不出口，犹豫间脖子忽然一暖，宋远航的围巾已经挂在脖子上了。
　　“……”卓一舟看着他认真系围巾的样子，脸上没来由地一热。
　　两人距离很近，呼出的白气都交织在一起。
　　宋远航给他系好围巾抬眼，两人对视，原本在心里想说的话，此刻都没那么急着要讲出来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的面容。
　　宋远航先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你那些模特要好看。”
　　卓一舟扯扯嘴角，“是吗……”
　　宋远航点头。
　　卓一舟说：“我对模特都很挑剔的……不是好看的不想合作，……找了你那么多次，你是第一个不想跟我合作的……”
　　宋远航耸耸肩，“说实话……有点后悔。”
　　“早干什么去了，”卓一舟低下头悠悠地说，“喊你多少次你不来。”
　　“下次你叫我，一定来。”
　　卓一舟抬头，眼睛发亮却藏不住难过：“我早就不做衣服了。”

　　回到住处，卓一舟还有一堆的活要干，可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到家立即开启电脑，而是在书桌前坐了一会，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想。
　　过一会他打开衣柜，从柜子最底下翻出一个无纺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件手工白衬衣。
　　那是大二的时候做的，距今快五年了。

　　第二天下午宋远航跟总监在公司做了最后交流，晚上的飞机，时间有点赶。
　　好不容易等他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卓一舟在向他招手，两人走去走廊。
　　卓一舟手里提了一包东西，塞给宋远航：“路上吃的。”
　　宋远航失笑：“两个小时，用不着吧。”
　　“里面有件衣服，是我大学的作业，放着也没用，送你了。”
　　“衣服？”宋远航反问道。
　　“嗯，就是我的作业，好久了，给你拿去吧，也正好穿。”
　　“啊？”宋远航有些呆，“给我干嘛……”
　　“都说了可以穿，不要我就拿回去了，”卓一舟别别扭扭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算啦，我拿去做个纪念吧，下次老同学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啦。”宋远航强笑着幽默。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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