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Cryonics

　　“你听说过人体冷冻法吗？”

　　在当时技术达不到时就把病人冷冻起来，然后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未来，以求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让那个人再次醒来，重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事实上黑子哲也早就被记录为了死亡，如今醒了过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他了。

　　“祖父在正式接手赤司家之前，都只有用这种豪赌一样的办法把你保护起来，然后再在彻底掌握到实权了之后，才能够开始转向研究解冻的方法，还有车祸留下的更加严重的问题。”

　　可是这种技术在那个时候还只是充满争议的展望，有这种公司也只是在附加业务中提供冷冻服务，要是家属没有办法继续供给公司足够的金额，或者是公司本身无法支撑下去了的话，被冷冻的人都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幸好有赤司在，黑子才可以得以保全。

　　“很可笑不是吗？明明都说是很有价值的技术，那个时候的人却只会口口声声地说相信以后会有足够的能力，而根本不去做研究。真正意义上的研究竟然是从祖父收购了那家公司之后才开始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只会冻人而已。”

　　从赤司的语气上就能感受地出他的愤懑不平，他握紧了双手，“而且冷冻技术也很糟糕，据父亲说，你差点就因为他们冷冻的方法不正确而提前死去了。”

　　黑子无言地听着，理解信息的速度快有点跟不上了的时候，就叫赤司稍微停一下。这种科幻一样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还就在自己身上。

　　“不过祖父他真的是个天才，明明至你出事时都在医学上没有任何……父亲就不行了，他只有向冷冻方法的改进上继续发展。我很庆幸，大概是我继承了祖父的某些才能吧，正好也对这个课题很有兴趣，在祖父的成果上继续下去的过程也很顺利。直到前些日子才真的敢解冻你，但手术之后你却没有醒来，我都快以为失败了……”

　　“……如果我没有醒来会怎么样？”

　　“只有先重新冻起来……要是放弃你的话，一定会被祖父缠上的，啊我是说做恶梦。”

　　“噗……还真像是他会做的事呢。”

　　赤司看着被逗笑了的人，心中再次涌现出了那天晚上所感受到的激动。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这个人就是黑子哲也，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太相信自己已经成功了这个现实，总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这个自己祖父辈的人现在看上去甚至比他自己都还要小，真是不可思议。

　　“幸好你醒过来了！”

　　这下就说得通了，那天黑子看到的，并不是因为重要的人从濒死的边缘脱身而产生的感动，而是一个研究者对于自己实验成功了之后所流露出的喜悦。这么说，违和感的话，一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有了吧。

　　“那么那个‘医院’里很冷的那间房子就是？”

　　赤司的眼神亮了几分，十分自豪地说：“你进去过了吗？对哦那个就是冷冻室。不过你凭这副身体竟然也能推开那扇门啊……”

　　“……就算他是你祖父，我也会揍你的哟。”

　　“果然很硬派呢，哲也。”

　　“可以不要那样叫我吗，你这不懂尊老的家伙。”

　　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要他相信也不是很简单。但要说的话，他可以接受现实一定是因为相信赤司，不管是眼前这个，还是他的那个。

　　“是啊，已经过去差不多快九十年了呢，可你还是20岁的样子，看上去比我还要年轻哦。”

　　*

　　“果然你们的喜好不太一样呢。”

　　黑子状似走神地抛出这样一句话，下着却是直命中心，走在了赤司脑内所预测的最优的那一步上。不过也因为这样，赤司仍然可以保持着他游刃有余的状态，“你是说对书还是说对人？”

　　“很抱歉我说的是下棋。赤司君更喜欢自己打谱呢，难道是因为他的技艺太高超了吗？”

　　“就算你是祖父爱着的人我也会对你不客气的哦。”

　　赤司笑着落子，有那样一个优秀的祖父还真是不幸，处处都要被拿来做比较。本以为只有在兄弟姐妹之间才会有这种事，没想到祖孙之间也会被拿来对比。

　　“还真是有仇必报呢……等等你说什么！？”

　　“诶？”赤司顺手一抛，手中的白子——顺便说他们下的其实是围棋——准确地掉进了盒中，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对面惊讶得有了表情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真是迟钝呢，哲也。”

　　的确，他是想不痛为什么赤司不干脆让自己抢救无效地死去，而是选择用那种极端又不确定的方式来延长他的生命。这段日子不出门也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被一种排斥感所包围。要说的话，以黑子的存在感，就算站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发现，又怎么会有人注意到这是个几十年前的人类呢？可他就是难受，就算没有人知道，可他自己知道。

　　而赤司又是为什么宁愿让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也要让他活下去呢？

　　黑子仔细地端详着刚才赤司交给他的钥匙，那是锁起来的阁楼的钥匙。赤司说祖父定期都会在阁楼整理资料，晚年了更是长时间呆在里面不出来，祖父去世之后那里也是由他来定期打扫的。

　　终究是得开的。黑子默默地劝着自己，打开了阁楼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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