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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忘
人心该如何把握?那些明灭的灯火,爱与哀愁,又该如何呢?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们曾经饮酒高歌,将不安都抛诸明日,只是终究是骗不了的。错的便是错了,对的却没有一点。
但我仍愿记得,你的脸,纠缠我半生的那张脸,我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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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飘散着清沉的香气,女子苍白的脸渐渐有了一点血色,一旁的侍女轻轻为女子掖了掖被子,小步快速退了下去。
房外跪拜的太医们得到准许,殷切地走进去,忙忙碌碌了一阵,老脸上也带了喜色,佝偻着退到房外。
“回太后,皇后娘娘已经无大碍了,只需再休息几日,应是能醒转了,”太医恭敬道,“我西凉,不该亡啊。”话语间已是哽咽,又忙用袖子去掩,呜咽着发不出声。
端坐在高榻上的女子面容姣好,肤若凝脂,一身精细打扮。她放下手中的书,施施然起身,就去扶老太医。
“天佑西凉,先生劳累了,”她微微一笑,“黛儿,让侍卫们送老先生回去歇息。”
下人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女子走进内屋,在床边坐下。
她看着床上的人,脸上渐渐显了倦色,本以为此生便是青灯古佛,没想这一番变故,倒逼得她不得不重返后宫,做些什么了。
太后这个位子,真是又高又冷啊。
她发着呆,一旁的黛儿轻声道,“太后,陛下那边有王爷照看着,可奴婢总是有些不安。”
“不安就对了,”她缓缓道,苦涩一笑,“陛下驾崩,皇后也昏迷不醒,难道这真是我西凉命里的劫数?”
她闭上眼,像是陷入漫长的回忆,“风雨欲来啊。可哀家答应过先皇,无论如何都要帮帮这三个孩子。”
“哀家累了,黛儿,如今,只有盼着皇后早日醒来,再作打算了。至于王爷那边,你先帮我稳着。”
黛儿眼底闪过一丝慨叹,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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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很重,恍惚中有什么在呼唤她,一声一声,很温和,却不断。
云昭,云昭……饱含思念。
不知为何,昏迷中的女子,眼角却滑下泪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侍女喜悦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清晰,“皇后娘娘醒了!”
虽然有些不愿,云昭还是努力睁开眼,脑中一阵刺痛。
她支着软软的胳膊试图坐起,侍女连忙去扶,倚住了床栏,她茫然道,“你是谁?”
“我是辞朱啊,娘娘不认得我了么?”侍女眼眶泛红,轻声道。
“辞朱?娘娘?”云昭思索片刻,随即紧紧皱眉,“我是谁?”
脑中一片混沌,她捂住头,面色痛苦。
辞朱显然是被吓到了,急切道,“娘娘你怎么了?太医呢!太医到了没有!”她手足无措,轻轻揉云昭头部的两侧穴位,试图减轻她的痛苦,一边大喊,“快去请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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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皇后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么,”太后冷冷道,太医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微臣才学浅陋,实在不知为何原因啊,而尹太医……”太医忙住嘴,冷汗潸潸,只一个劲的磕头。
“尹太医是毒杀陛下的凶手,他能医治皇后么!”太后心头火起,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太后息怒,”旁边的男子开口,之前他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才叫人注意。一身白衣清淡出尘,衬得他仪容俊雅,眉目如画。他温和劝道,“此番时刻,太后更要注意身体,可容微臣先去探视皇后片刻,也好叫太后安心。”
太后脸色少许缓和,摆手道,“有劳王爷。”
“微臣职责。”男子走进内屋,眼前女子脸上的气色已好了许多,正自顾自的喝着粥。
清淡的眸子静静垂着,仿佛还是昨日,她浅浅一笑,在雪里折一枝白梅,纤纤素手冻得通红。今日我读了一首诗,诗里写白首不分离,她说。
“皇后,”他收回思绪,“微臣见过皇后了。”
“嗯?”云昭抬起头,眼神无意在男子身上扫过,随即展了笑颜,“听辞朱说,这位必定是酹月王爷了,本宫醒转不久,记忆有些混沌,只怕以后要麻烦王爷了。”
“微臣必定全心全力。”男子温言道,眼睛却紧紧盯着云昭,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云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面上却只笑道,“王爷这样看着本宫,可是本宫仪容不整?本宫肚子饿得慌,未来得及好好梳妆,倒是让王爷见丑了。”
男子一愣,将视线从云昭身上收回,行礼道,“是微臣一时鲁莽了。”
辞朱端了栗子羹进来,放到桌上,又回头向男子一福,轻声道,“辞朱见过王爷。”
“太医说皇后娘娘需要休息,烦请王爷……”辞朱欲言又止,为难的望向男子。
男子领会,温柔一笑,“微臣告退。”
他正要退下,却被云昭叫住,“等一等,王爷,可认得叫云辰的人?”她脸上有些不确定,又似乎是追忆。
辞朱手一抖,差点站不稳。
男子倒是镇静,他垂眼平静道,“陛下的名字,娘娘还是莫要随意喊。”
原来是他!云昭发怔,全然没注意到男子退下时脸上的漠然。醒来时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名字,原来是自己的夫君啊。
只可惜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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