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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入夜。
屋内的人似是点燃了一支蜡烛,本来漆黑的房间亮起微光,格窗上投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大约是个女子。
窗外的树影间藏着一个人。
无常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前,敲了几声。
“东西拿到了?”女人的声音似有些飘渺。
“拿到了。”无常道,“你自己出来拿。”
女人轻笑。
半响,门被推开,一红衣女子提着灯缓步走出。
那是个容貌很美的女人,却带着森森鬼气。脸色苍白,隐隐透着青色,嘴唇艳红,像染了血,比那红衣还要浓上几分,一头墨黑的长发未梳,就这么披散着,有几缕垂在脸前。最让人觉得阴森的是她的眼,黑洞洞的,像是吸进了一切的光,直直地看向眼前。
她是个盲女。
无常将一块玉牌递给她,笑道:“你这也算是盲人点灯了吧。”
女子只是笑笑,又回到屋内。
随着屋门关闭,微弱的烛光也随之熄灭了。
无常站在原地,眸子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去做什么呢,有点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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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微一个人待在客栈里,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
他被罗堂给抛弃了!
那男人扔给他一块黑石头,说什么要离开几天,有危险就叫他,然后就这么走了!
走归走,倒是给他留点银子啊!
陆微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了。从族里离开时落魄得紧,身上本就没什么钱财,一路到极乐楼更是花了个干净,而前些日子罗堂给他那些银子,早已被鬼老搜刮个干净,离了罗堂不要紧,他吃什么,住哪?
民生大计啊这是!
想到明天就要被赶出客栈,陆微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苦恼着,眼前的窗口忽的溜进一个人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陆微:“……”白天那个小贼?
“你来做什么?”
“白天不是说了吗,来找你玩啊。”少年笑开,眸子亮晶晶的。
陆微就这么撑着头看着他,一副百无聊赖生无可恋的样子,“玩什么?”他现在烦恼的紧啊,哪有心情陪他玩。
以林于庆的角度看过去,少年英俊而稚嫩的面容被灯光柔化了几分,染上了些许温软的味道,撑着头的姿势更显天真无害。
于是他笑容更大了,“劫富济贫,要不要一起去玩儿?”
陆微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兄弟,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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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芒闪过,黑影狼狈落地,倒退了数步方稳住身形。
那人按住伤口,啐出一口血道:“你是……什么人?”沙哑的声音仿佛鬼怪的低语。
对面的黑衣男子看着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清俊面容上竟有浅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太冷了,不似冰雪初融,倒将人推进更加寒冷的深渊里去。
他没有回答黑影的话,只是轻声说道:“阎王教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那黑影闻言竟是大骇,瞪大眼睛,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般,说不出话来。
“时辰到了,上路吧。”
凄厉的剑光照亮夜色,扬起一道血色的弧。黑影颓然倒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已然气绝。
冷白的手在那人身上翻找片刻。
“啧,被抢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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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要带我去哪?”
陆微被与他身量相仿的少年搂着,深感没有面子。不说别的,这手轻功他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林于庆一边带着他飞,一边竟还能轻松回话:“白日里那汉子你还记得吗,别瞧他看着普通,其实家底殷实的紧,我查探过了,他平日里搜刮来的财产都藏在城南一个小院里。哼,敢惹到小爷头上,定叫你血本无归。”
陆微狐疑道:“那你带着我来做什么?”
“看你投缘,带你来发财啊。”
陆微:……
“好吧好吧,虽没与他正面交手过,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手绝不像白日里表现的那么简单,万一被发现了,带上你这么个帮手比较有胜算。”
“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少年一脸你是不是傻:“你人都跟我一起来了,你以为那傻大个会相信你和我不是一伙的?”
陆微:……
他当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上了这小子的贼船……
那小子顿了片刻,突然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应该挺能打的吧。”
陆微面无表情,大言不惭:“呵呵,能打得很,十个你都碰不到我一根指头。”
听他这么说,林于庆感受了下手下的腰,回想他一开始差点从房上掉下来的样子,忽然心里有些没谱。
“……别这样,你这么说我反而有点慌。”
陆微依旧面无表情:“老子武功天下第一,一拳能打死大象。”
林于庆气一岔,两人差点从天上摔下去。
陆微吓得哇哇大叫:“喂你行不行,想死不要拉上我!”
“闭嘴吧,拿到钱分你一半!”
“难道你原来不打算给我吗?!”
“……”
突然觉得一个人去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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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在小院对面的房顶上。
“就是这里吗?”
“你小点声!还有没有点做贼的自觉?!”
“做贼的只有你啊,我是来分赃的。”
“……”
见他沉默,陆微不再跟他抬杠,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令他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跟着我走,别出声。”
两人蹑手蹑脚进入院落。
“哇!”
“你叫什么!”林于庆回头瞪他。
“我好像……好像踩到尸体了……”陆微将脚撤回,快步后退了好几步。
两人看过去,只见一人横在地上,脖子上一道血口子。那人全身裹着黑衣,身形壮硕,和白日里的壮汉十分相似。
陆微扯下那人的面罩,却是一张没见过的脸。他抬头看向对面少年。
林于庆伸手便去扒那人胸前衣服,只见一撮护心毛跳了出来。
熟悉的形状,是白日那人没错。
林于庆心想这尸体定是那壮汉的,只是白日里易了容,却没看到陆微看他的神色有些微妙。
兄弟,想不到你这么重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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