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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允诺
童斌如护士所说，一动不动坐在急救室外面的椅子上，像沉默的雕塑。
裴云鉴冲到他面前摇晃他的肩膀，很久很久，童斌才抬起头。看向我们的眼神干枯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
“童斌！”裴云鉴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从摩斯国回来了啊。”童斌说，每个字都像是生硬地挤出来的。五秒的沉默，他轻声说：“京辰死了。”
他脸上干涸的泪痕，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如此的触目惊心。我徒劳地寻找着措辞：“你一定要想开，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炎小哥？真不可思议，裴云鉴居然把你追到了。你不知道，我和京辰原来一直取笑这家伙，说你他丫的根本是懒□□想吃天鹅肉，没戏呢。”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里。我和裴云鉴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放心，我被京辰那混账逼着答应要照顾他那脆弱的老妈，所以暂时不会死。”童斌说，面孔陡然扭曲了一下，“只是这样很痛苦，真他妈很痛苦。”
裴云鉴依然沉默，童斌虽然在说话，但脸上病态的表情和笑容，让我几乎要窒息了。见他张口还要继续说，我猛然打断他：“不用勉强自己了，发生这种事情，我……我真的很抱歉……”
“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幸亏裴云鉴和你分在一个队伍，我用脚丫子都知道这家伙一路上肯定没少被你救，否则早他妈嗝屁了。”
“额……他也没少救过我，”我说，“要不是他，我现在早不在了。”
“炎小哥，我是个粗人，说话直你别见怪。我就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看裴云鉴这小子的？”
我微微一愕，没料到他会问出这么直接的话来。五秒钟的静默，大概是怕我为难，裴云鉴开口：“怎么扯到这个上去了？你问的这么奇怪叫炎小哥怎么回答啊？”
“说句难听的你别不乐意，我一直觉得你和他不在一个档次的。”童斌表面是在和裴云鉴说话，眼睛却片刻未从我的脸上移开过，“而且炎小哥对你也不像是特别情深一往的样子。我就怕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什么都没捞着。”
“喂喂喂，你自己痛失爱侣，不至于就要咒我吧。这算什么朋友的做法？”裴云鉴表面上在开玩笑，但垂在体侧的手已紧张得攥成拳头。即便再怎么伪装，他的心中也还是在意的吧。我要继续沉默下去，会真的伤到他吧。
“炎小哥，你给个准话吧。我这朋友他妈的对你都快发疯了，为了你这家伙就是把命豁出去都不在乎。你要是拒绝也就罢了，既然接受了就不要脚踏两条船，最后留给他更深的伤害。”
“童斌你闭嘴啊！对炎小哥这么说话——”
“我答应你。”我开口。裴云鉴斥责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怔怔地看向我。我向他回报一个淡淡的笑容，同时牵起他的手对童斌说，“我答应你，不会给他任何伤害。”
我清晰地感受到我说话的刹那，我牵住的那只手开始发颤。裴云鉴的表情从出乎意料，到欣喜若狂，最后甚至有泪光在眼角闪动。童斌冷眼看着朋友的失态，对我说：“你瞧，你简单四个字的保证这家伙就能感动成这个模样，十足的蠢蛋啊。不过，就跟什么诗人说的一样，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蠢蛋。我已经悲剧了，我不希望他也这样。希望你们能替代我们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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