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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你(1)
顾莘惊醒的时候正对上屋顶晃眼的灯,伸手触到脸颊发现一抹湿意。他坐起身看着身上凌乱的衬衫,脱下来随手扔进衣柜旁边的洗衣篮,结果冲力过大,洗衣篮晃了半天还是倾倒了。
顾莘裸着上半身光脚踏在地上,后跟踩着西裤的边角走到衣柜旁,蹲下来扶起篮子,把地上的衬衫揉了揉放进去。他看着衬衫良久,想着明天什么时候把衣服送进去干洗店。
白色衬衣菱角已经有折痕,他想起以前他晚上回家,赵梓就站在这里,驾着熨衣板给他熨着明天要穿的衬衫和外套。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发丝轻挠着脖颈,带着满室的温暖让他欣喜,满足和爱意涌上来,可是张口他只会说:“我回来了。”
凉风顺着开口的窗口窜进来,顾莘不经意打个哆嗦,站起身来,因为刚刚酗酒和失重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往后靠在衣柜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想着刚才那个让他惊醒的梦。
他一直记得她走的那天。他在桌子上看文件,压了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瞟到一旁桌角上摆放的相框,是她的毕业照。那时她穿着黑蓝的学士服,站在主楼前面冲着照相机笑得傻气。
很傻,在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笑得很傻,可是昨天在商场就让他猝不及防地看到她的眼泪。
Rolly趴在他的手臂上,笑的温婉又妩媚,他反感的转身,她就弯着腰站在那里,突兀的闯入他的视线。一张小脸惨白,就那样倔强的看着他。一瞬间他慌乱了许多,拂开Rolly,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她不停地干呕,赶忙走过去。才伸出手想扶住她,可是她却说:“别碰我,太恶心了。”
嫌恶痛苦的眼神让他伸出手愣在那里,额头特别的疼。赵梓很快躲开他离开了,可他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阵阵眩晕。她的眼神就像凌迟一样让他无助。她流泪了,他没有顾及身后追过来的Rolly,开车回家,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她流泪了。
门口秘书敲门进来,身后领着一个女人,顾莘才发现他对着文件发呆已久。抬起头,看见Rolly进来,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头。
Rolly高耸地胸部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三颤,顾莘声音很冷带着厌恶:“谁许你进来的?”Rolly吓一跳怔在原地,几秒钟又马上调整好表情,伸手挽上他放在腿上的手,“莘。”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门就又被打开了,赵梓拖着行李站在门口,脸色白的吓人,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
顾莘拨开趴上来的女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赵梓,仔仔细细的。
当时他怎么想的?觉得恼怒又慌张。他舔了舔干涩地嘴唇,想要开口却又没解释,怎么说?是说这个女人是我的情妇?还是预备情妇?扫到她手里提着的行李箱,瞳孔蓦地一缩,然后就看见她的嘴唇一开一合。就像慢了一拍地跟复读机一样,她说,我想出去走走,谢谢你这四年的照顾,不要试图调查我,否则我会更讨厌你。
他在她身后不停的嘶吼,可是嗓子像堵着一样发不出声音。他伸手也抓不到的恐惧感让他猛地坐起来,然后就像是现在这样面对一室清冷。
有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当时他肯跨出去拉住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顾莘站起来走进衣帽间,看着镜子里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半晌,自嘲的牵起嘴角笑了,赵莫慎骂的真没错,死人脸,还真是一张死人脸。
这是三十年的习惯,在赵梓闯入他的世界后让他慌不知措。
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他甚至不知道赵梓的存在对他意味着什么。
顾莘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看着镜子苦笑着:“梓宝,为什么你就爱上了这张死人脸呢?”
顾莘的家庭代代从商,在爷爷顾坚那辈儿起发展壮大,放着当时来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好在顾坚看清了形势站对了位置,解放战争时期不断地向解放军部队运送物资,后来还拿了奖章,当时和他接洽的就是赵老将军,所以建国后,赵忠国在军区大院也给顾坚留了一幢房子,只隔一条小道。
商人家庭,自是与其他家庭不太一样。顾莘作为长子,又是顾家的继承人。从小,父母就带着他参加各种商业宴会,顾清柏教育他,商人,以利为重,利益当先。顾莘的成长轨迹是一先安排好的,上学,出国,拿学位,回国继承家业。
他没有从小承父母膝下撒娇的记忆,只有宴会上人们的虚与委蛇。童年时就开始被教导家庭责任和从商规则。顾莘的底下有一个弟弟,叛逆不羁,做了一切他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
顾莘每一次坐上谈判桌,面部会冷淡一分,他时常会坐在那里,手扣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眯着眼看着对方侃侃而谈,带着点轻笑和嘲讽。亲情的缺失和利益的熏陶,顾莘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然而当他出国读书三年不回家时,他的父母终于意识到顾莘对于感情的不屑和对亲情的淡漠,却也无济于事了。
情感的缺陷无疑让他事业越来越成功,他的母亲辛琪多次希望可以弥补他的感情生活,然而,冷淡的面容已经像他的生命一样,不可剥离。
面对感情不会表达,直到赵梓出现,顾莘才意识到一直不屑于去纠结的问题有多严重。
他面对这种突然涌上来的感情不知所措,想爱她宠她,可是长年的习惯让他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他躲避,却又忍不住靠近,他排斥,却又带着欣喜,最终这样,伤他,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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