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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五指修长，肤色微白。
金胜诺低头几乎失措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那只手，还有近在咫尺的人。
肖涵看着尴尬的气氛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微微低头，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身边的人还继续谈笑风生，荣少如依旧面带微笑，他的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道：“怎么，握个手都不愿意吗？”
金胜诺终于缓过神来。
对方到国内的事自己已经知晓，但看到他整个人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金胜诺还是承受了无比大的冲击力。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淡的总会淡，应该看开和释然的东西，早就随往事散去了。
可惜……
还是一成不变。
金胜诺抬眼，没有去握住那只手，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怎么进来的？”
明显被无视的荣少如也不恼，他还是没有收回手，细长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对方的模样，他道：“握个手，我就告诉你。”
如愿以偿的握到对方的手，荣少如还是保持着微笑，面色也温和了些：“感觉还是没有变。”
金胜诺放开了手，听着这句话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道：“怎么，想跟我再续前缘？”
这话说的很直白，荣少如眨了眨眼，许久，他才说：“如果我说是呢。”
金胜诺没有顺着他的话，他转移话题道：“换个地方说。”
自顾自的往花园走去，荣少如看到他速度有些快的离开，他下意识的跟着前面那个人的脚步，走了两步，才意识到已经不是从前了。
但是那个背影依旧很熟悉。
让人想要依靠。
花园里很安静，圆形喷水池中的雕像静静矗立在当中央。
水流由上到下，到池里时溅起小小的水花。
不远处还是灯火辉煌的宴会，金胜诺点了一支烟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荣少如看到他背对自己就用有些失望的语气道：“看我说话就那么难么。”
“我对于不想看到的事物一直这样。”
荣少如撇撇嘴：“我可是你的客人，待客之道在哪呢？”
金胜诺吐出一口烟圈，被烟雾迷蒙的脸庞非常有魅力，他道：“荣少如，我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这句话是十足的不耐烦，荣少如听完眼睛的目光就忽然凌厉起来，他看着前面那个背影，忽然发作道：“你……”
他一下子把烟头狠狠摔在地，金胜诺转过身来，恨意十足道：“没把你碎尸万段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恩赐，荣少如，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金胜诺几乎用憎恨的眼神看着他。
荣少如看着对方恨意滔天的眼睛，他细长的眼睛仍然清澈好看。
对方十分坦然的样子成功的把金胜诺的怒火烧得更旺，他几乎失控的一拳向对方挥去，荣少如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一拳，嘴角流出一点鲜血，在略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金胜诺一把把他衣领拎起，道：“璃儿为了保护小浩挡住子弹，她死了！你开的枪，对自己的骨肉又痛下杀手，我他妈现在就想杀了你！”
荣少如没有反抗，他嘴角微翘，道：“金胜诺，你做不到的。”他握上拎起自己衣领的双手，左手从袋里拿出一把SIG P239，同时将金胜诺的手扯下。
他把P239放到金胜诺的掌心，凑到他耳边道：“就像当年一样，我把□□到你手中，你仍然扣不下扳机”又轻轻说道，“你还爱着我。”
金胜诺没有动作。
忽然，他一把推开凑近自己的人。
对方微微睁大双眼。
“爱？”金胜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早就不配了。”
空旷的房间里，他背靠着墙壁，眼睛闭着，整个人非常的疲惫。
门被打开，他还是没睁开眼睛，来人走到他面前，柯溱开口：“出去。”
“我可是来救你的。”
柯溱瞬间睁开了眼睛，宝蓝色的眼正带着笑意的看着他，布莱恩蹲下给他打开手铐道：“欠你的，现在我们两清。”
柯溱站起来，背后仍然没好的瘀伤让他一滞，布莱恩从口袋里拿出两颗胶囊道：“Medicine for mercenary，你应该熟悉。”
柯溱拿过药，他吞了下去道：“谢了。”迅速跑出去，看到外面的人都东倒西歪横在地上，他诧异的回望，布莱恩谦虚一笑说：“我不是你，没那么牛逼。这些不是专业的，专业的还在法国呆着。”
柯溱打开驾驶座的门，布莱恩挡住他道：“我来，你休息会儿。补充点能量，为了你的心上人这几天都没好好养身体吧。到时候你们怎么私奔？”
柯溱的头轻靠在车窗边，他道：“不可能私奔了。”
金小浩慢慢的睁开眼，床头旁的灯散发着暖黄的灯光。
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他缓缓的坐起身，被伤的后脑传来的钝痛让他咬了咬嘴唇。
面无表情。
他掀开被子，头上纱布包裹着他的头部，金小浩打开门，一身睡衣就走了下去。
管家看到自家少爷顶着一头纱布走下来就吓傻了，连忙走上来扶住他道：“少爷，怎么不继续休息？”
金小浩没说话，只是一挥手，管家不管不顾，他还是继续搀扶着金小浩。
“眼瞎了？”
淡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金小浩甚至都没有看管家一眼。
围上来的佣人从未见过金小浩这么冷淡，不怒而威。
纷纷被震住。
管家终于松开了手。
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对岁，金小浩走路有些摇晃，但还是努力稳住脚步。
好像意识到什么，金小浩侧头道：“你们下去吧，回房。”
他握上门把手，打开大门，他看见梦中一直出现的人。
没有记忆中白衬衫，还未褪去青涩的模样。
站在他面前的，是完全成熟的荣诺晨。
Kerry·Rong
柯溱看到金小浩站在他面前就不受控制的一把抱住自己念想好多天的人。
“你没事，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对方毫无反应，柯溱僵住身体，他慢慢放开了金小浩，看到他眼神好像没有焦距一样空放着。
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小浩，我给你解释。”
金小浩终于把视线放到他身上，几天没有梳洗过，彼此都长出了青色的胡渣。
看到对方认真诚挚的眼神，金小浩倏然间就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玩儿的笑话。
“解释？什么解释？间接害死我妈的解释？！柯溱！你跟我说啊，说啊，啊！！！”
像是累积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一次性爆发出来，说到最后金小浩近乎癫狂的按住柯溱的肩膀狠狠摇晃大吼着。
就像一只受伤脆弱的野兽。
任由对方狠狠摇晃着自己，柯溱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大声地说这不是真的吗？小浩你相信我。
在这个时候，语言太过苍白无力。
柯溱太懂这种感受了，像是变相的背叛，他太懂了。
对方沉默的样子让金小浩突然就失去了力气，突然死了心。
明明才过了几天而已，明明前几天他们还那么相爱，如今，却成了这样。
他该如何再去跟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谈恋爱，他该怎么再大声张狂的说我喜欢你。
他放开柯溱，闭上眼睛，努力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浩，你先冷静，我明天……”
金小浩淡淡一挥手，打断了他说话。
缄默，相对无言。
良久，金小浩用很慢的语速说：
“柯溱，我们分手吧。”
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他好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的平常。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点路灯的光芒。
柯溱全身瞬间就犹如坠入冰窟般寒冷，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金小浩，柯溱抓住他的手，着急道：“小浩，别说气话。”
金小浩用力甩开他的手，他转过身不再看柯溱。
“你走吧。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
柯溱仍然不相信这是真话，他从背后抱住金小浩，脸颊贴着无比熟悉的后背，道：“不要，我不要。小浩，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求你……好不好？”
背后传来的温度太过熟悉，还是令人无比依赖的温度。
金小浩握上抱住自己腰的双手，慢慢推下。
“你走吧。”
柯溱怔怔的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那个背影，他忽然间跑过去想抓住他，但整个人摇摇欲坠，跌倒在地。
几天没进食，背后的伤也没有好好养，加上心里又受了极大的刺激，他终究撑不住了。
大厅的灯光是橙黄的，是温暖的颜色。
但他心里却是刺骨的冰冷。
无比狼狈的摔倒在地，他还是看着离去的背影，想大声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喉咙不知何时已经无比干涩了，说不出话。
听到背后跌倒的声音金小浩止住了脚步，但他停顿了一下，便又往前走去。
柯溱他抬起自己的手，似乎还残留着心爱的那个人的体温。
“你让我……去哪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破碎不堪。
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柯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后脑勺的疼痛愈来愈剧烈，金小浩到最后却越走越快，几乎是逃离的离开柯溱面前。终于到了卧室，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走到床沿坐下，厚重的落地窗没有拉开，他没开灯，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夜好长。
金胜诺回来时就看到柯溱一身狼狈的倒在地上，他一挥手让身后的随从停住脚步，走上前看到柯溱无比憔悴的脸庞。
金胜诺撩起柯溱有些长的碎发，微微叹息了一声：“都是为爱痴狂的傻子。”他转头对随从道：“把他送回家。”
走到自己儿子房门口他打开门，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金胜诺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小浩？”
没有人回应，金胜诺刚想关上门，房间就忽然亮了起来。
他看见金小浩坐在床沿。
“爸。”
金胜诺关上门，走到他旁边道：“醒了？”
“嗯。”
“那就起来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金小浩道：“爸，我好累，明天再去好不好。”
金胜诺陡然间提高了嗓音，非常严厉：“起来！”
金小浩跟着金胜诺下楼，坐上了车，金胜诺开到不远处的一个山上，金小浩再熟悉不过。
许筱璃的坟墓。
晚上的风很冷，金小浩被吹的嘴唇发紫，加上后脑勺的伤，他头很痛。
走到坟墓前，金胜诺把一大束白玫瑰放到墓碑前。
女人的照片虽然是黑白，但笑容依旧那么阳光温暖。
金胜诺直起身，道：“跪下。”
金小浩抬头看了看父亲，他照做了。
“金小浩，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你，骂也没骂过，璃儿把你往死里宠，每次我要揍你也是无可奈何被她护着然后轰走。”
金小浩忽然想哭。
“小浩，你跟爸承诺过什么？”
山上的空气很好，有着清新泥土味，但风却是寒冷的。
“说啊！”
金小浩吸了吸鼻子，道：“让你放心，不让你失望。”
“记得很清楚”金胜诺赞赏似得点点头，但随后又马上扯大了嗓门吼，“你讲话都他妈放屁吗？！”
金小浩没说话。
金胜诺很生气，这阵子遇上的破事让他无处发泄，自己的儿子是始作俑者，这让他如何能不火！
“你都做了什么？逃订婚，跟柯溱私奔，跟莫宇泽接吻照被拍到，你想毁了威廉吗？！！！！！”
金小浩承受着金胜诺的怒骂。
金胜诺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皮带。
手一甩，他把皮带对折。
金小浩闭上眼睛。
天上的繁星仍然在闪烁，星沙点点，弯钩似得月亮明亮好看。
“唰——”
皮带狠狠的抽在自己背脊上，金小浩闷哼一声，愣是没叫出来。
金胜诺下手又狠又重，他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金小浩点头，喘着气：“知道。”
“唰——”
又是一下。
“记住这次教训。”
金胜诺继续往他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道：“金小浩，你给我记着，威廉以后就是你的命，你将来是威廉的继承者，这是你要背一辈子的担子！懂吗！”
金小浩死死咬着嘴唇，冷汗涔涔从他额头上滑下，背后传来的痛楚加上后脑上的伤痛，金小浩虚弱道：“懂。”
“大声点！”
“懂！！！！”
金胜诺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来，道：“恢复记忆了是吧。”
金小浩猛然抬头。
金胜诺又忽然往他背上狠狠一抽，这次金小浩直接被抽趴在地。
“你应该知道，跟柯溱除了工作上，不该有其他来往了。”
金小浩趴在地上粗喘着，背后的单衣被皮带抽的划破几个口子，里面清晰可见一条条青紫的瘀痕。
金胜诺手松开，皮带掉落在地。
他道：“我把车留这，没到天亮以后别回来。”
说罢自己走下山。
金小浩用手支撑着让自己起来，当他看到自己母亲的相片时，不受控制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流出。
他跪着挪上前，抱住自己母亲的墓碑，哭的撕心裂肺。
恢复记忆醒来时没哭，柯溱抱着自己说不要的时候没哭，金胜诺用皮带狠狠抽他的时候没哭。
而如今，只剩他一人，看到自己母亲的相片时，他哭的像个小孩。
泪水无法抑制的越流越多，他大声的哭着，不再压抑。
他沙哑着嗓子，头抵着冰凉的墓碑，几乎错乱的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妈……对不起……”
他记得自己那天早上还吃着很香很香的海鲜焗饭，自己母亲收掉盘子时捏捏他的脸时的笑容。像所有平常的早上一样，这种平常的早上，却是最后一次。
那天下午自己收到柯溱的短信，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还有专车来接他，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此生最痛不欲生的一天。
他被软禁起来，没多久又被抓出来，看到金胜诺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突然大打出手。那个男人忽然拿起手枪扣动扳机，金小浩被捆住没办法逃离，一声枪响，倒下的却是自己的母亲。
许筱璃挡住了子弹。
他记得自己母亲闭上眼睛之前还朝他微笑的模样。
想到这金小浩大声哭喊，甚至干呕咳嗽，脑袋一阵发晕。
寒风凛凛，金小浩的身躯瑟瑟发抖，但他仍然抱着冰冷的墓碑，泪水像雨水一样冲刷着那块碑。
哭声渐渐小了下去，金小浩抽泣着，他喘着气，靠在墓碑上。
“妈，小浩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他想念每一次吃着她做的饭，他想念小时候许筱璃送他去上学到校门口都会亲他一口，他想念每次跟朋友出去玩她都会站在门外看着自己渐渐离去的背影，他想念自己调皮了她就会拿着扫把追着自己满屋子装腔作势要打自己的模样，他想念……
他的泪水又开始泛滥，眼眶通红，金小浩哭的不能自己。
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对于自己至亲，金小浩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
那是在这个世界最疼自己的人啊……那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人啊……
冰冷的夜，受伤的身体，他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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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开始了……乃们准备好了吗。
Medicine for mercenary：专给雇佣兵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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