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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骄阳似火,酷暑难捱,盛夏的中午一般用这两个词形容足矣。
“热啊!”应景的呻吟 “小爷热的眼睛都看不清了啊,小享子,偶了中暑了!”此乃小店柜台上趴着的伪尸体。
“恩。”淡定的回答“把眼睛戴上就能看清了,你没事,放心。”此乃小店工作台前的伪木头。
“啧,热的我一脸的汗,戴眼镜不好擦脸,热啊~~!”
“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不热你热谁。”
“谁蹿了,这天苍蝇都飞不起来了,我还能蹿?”
“消停着,心静自然凉!”
“谁能跟您是的,这天儿居然都能滴汗不冒。心静的不但自己凉,连周边的空气都跟着一起降温。”
“没看出来你跟着我一起吹空调了啊。”
“嘶,就和我拌嘴利索,小爷我不和你玩儿了,我隔壁空调、冰棍、美少女去,你接着对着你的怀表修,慢慢寂寞如雪吧!”
“恩,去吧。老板回来我帮忙......告发你”
走至门口的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犹豫没有半秒,手一挥蹿走了,恩,真的是蹿走。
“你又纵容皮球儿偷懒。”
“老板!”这老板何时偷摸出现的。忒神出鬼没了。
“小孩子么,再说就是去买个冰棍儿。”
“你太惯着他,等你走了没人纵容他,他会恨不习惯。”
“走?走哪去?老板!您要开除我( ˉ □ˉ)”
“哎(╯-╰)/,从何处来就该回何处去,我倒是想留你下来,但时间到了非我能够左右”
“哈?”
“马上就到时候了啊!”最后的这声叹息似忧似羡。
“啥?啥?您具体点,我不是您客人啊,可以透露的吧。”
“没什么,就是你该回家了,毕竟那才是你的世界。”
门上的竹珠帘无风轻摆,光线游移间,眼前虚迷,有些不真切。似是已入睡,但耳畔有个声音在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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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困极了晃了一下小神,睁眼闭眼间天翻地覆,一切都变了样。
熟悉的杂货小店不在,入目的是......树叶子?恩,身在野外,好。
无皮球儿、无老板、无熟人,有形容憔悴女士一位“(*%……&”,恩,语言还不通,很好。
浑身软绵无力,手臂没有鞋垫长,目测,恩,身体非原装缩水了,非常好。
地儿不认识,人不认识,说话不懂。
鉴定结果:这特么不是我的地盘(T◎T)。
享尔现在有点懵,之前还在修怀表,眨眼间美色在怀,额,是眨眼间在美色怀,跳跃的有点快了,他接受不能。记得前一秒钟听到老板说了句“回家,那才是你的世界”。什么意思,这里才是我的世界?回家?不行,他需要好好捋捋。
他享尔,对就叫享尔,你有意见?这名字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听老院长说,捡到他的人就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张上书“享尔”俩字儿的纸条,再没有其它,说怕未来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的东西所以就用纸上的字给他起了名字,还说他父母没准是南方人,听说有少数民族姓这个姓。对,他的名字起得其实很随意。之前他二十九岁,马上要步入三十大关,现在看这情形。。。不会还没满月吧,他算是真正的白活了(T_T)。
他没有过父母,生没几天被发现在路边,然后送到福利社,在社里长大。接收他的老院长对他很好,即使他总是说些莫名的话做些莫名的事,依然对他很好。可惜老院长太老,没能对他好几年,5岁那年换了院长。那时太小,对于离别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再也没有人给他穿衣洗澡好吃的,有些伤心。后来回忆童年,只记得老院长温暖干燥的手,还有不停重复的“小耳朵心里最干净,心里干净眼睛才干净”。
新院长很严厉,不允许他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说不要用自言自语来引人注意,那时他哪懂,就觉得这新院长讨厌非常,明明就有人,明明好些人,她个睁眼瞎。和新院长叫板,和新人作对,谁对他指点指点,谁就要被他疯狂的殴打,额,抓挠,直到渐渐明白,原来她真的是看不见,他们都看不见。那一刻才真像皮球儿说的,寂寞如雪。
长大后逐渐明白,反常即为妖,不寻常就是异类,为了不被围观、指点、堵截(@_@),他开始学会低调,对于那些东西不听不看不理。后来实在太麻烦,干脆在十五岁初中毕业的时候直接参了军入了伍,原因嘛,哈,这兵营不都是爷们么,阳气足,应该就没有那些个算七八糟的了不是。
军队是个好地方,管你吃管你穿,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好像回到了,家。他知道他年龄太小不合标准,是招兵办的人看他孤儿可怜,又被磨得没办法了,破例走了后门。所以他要努力,要对得起人家的保证,对得起自己的保证,成为保证的那个好材料成为好兵。新兵,好兵,刀剑兵,进作战部队,别人说他吃得了所有苦,他却觉得只要完成了当初的承诺,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再说部队很不错,他不想离开,就要前进,出任务,特训,作战,特训,以后都会如此。
十一年,拿奖、立功、负伤......然后复原。他没想过会有这天,真离开的时候却不伤感,因为当时场景很混乱。
老上级抬着大脚可劲踹他,一边踹一边喊“倔,就死倔,后勤咋了,炊事班咋了,你能回哪,离了部队你还能回哪?啊!”
他好像是没什么地方能回去,但咱不能输了阵势“首长,领导,头儿,我错了,别踹了,就这一条好腿了。”
喘不匀气儿的领导“禀废话,给我去找许班长报到去。”
挪出去老远的他“不去,好歹我大小算是个小兵王,不去那屈才。”
“你还屈才,就一条能动的腿了你还屈才。”叮咣五四,又是一阵追打。
“都拦着我干嘛,拦着他去,他这样到了外面你们放心,啊!”追追追。
“营长,我这退伍了,上边也批了,现在不归部队管了,您就别再操心了。”跑跑跑。
“你是我领进来的,你就归我管,要走也我同意。”接着追。
“嘶,不去不去,我这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奔向自由了,绝对不去那个捞什子的炊事班,我要到外面的世界找好姑娘结婚去。”接着跑。
“结个屁你,你复原回哪?接收单位是哪?以后干什么?会干什么?你这残了一条腿能干什么?”跑不动的上级。
“您歇歇,我这要赶车的就先走了,再不走我就座不上顺风车只能走着去车站啦。哥几个保重,诶诶,帮我拦好了......”撒丫子开溜。
“你们就让他这么走,炊事班好歹能有个照应吧。”
“哎,劝了个把月了,您别费劲了。”
“耳朵有多拧您还不知道,他打定主意不做拖累谁有辄。”
“.....一条腿.....也打不过......”
“......他难受.....”
听着身后渐渐消失的声音,他很安慰,战友们懂他。他知道这些人会一直惦记他,有人挂念,这十一年就没白混。
离开部队,就是离开了家,老上级没说错,他没地方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看着熟悉的光怪陆离,他有点茫然。
“你看得见它们。”陈述句。
“到我的小店来吧,我需要一位导购,像你这样的导购。”
两句话,认识了奇怪老板,跟着他来到了奇怪的杂货铺。杂货铺的客人种类繁多,对「种类」,人、非人、有实体、没实体,种类繁多。而他负责的除了最初的导购,也逐渐增加了雕刻、收破烂(?)、养食人花(??)、养奇怪生物(???)、修复送来的画等等,只要他被老板强迫学会了什么,工作就增加什么。他抗议,没人理,他要涨工资,增加工作量。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离开小店,他习惯了习惯,这里是他新的家。
他问过老板当初为什么招他过来,老板的回答很囧
“遛弯,遛到了只沮丧的迷途小狗,顺手带回家做储备粮呗。再说,一身杀伐气,可以镇店。”自此他再也不问缘由,随他去了。
但享尔现在万分后悔,当初该问清楚的,听老板那口气,明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什么他的世界,什么回家,回你妹,你回家给你换个身体?你回家听不懂家乡话?最重要的,他自己没想过要回这趟家。他的老院长,他的战友,他的记忆,他的过去,不在这里。哪里是他的家该由他自己来选择,这算什么,被养父母送回家?还是被生身父母接回家?享尔郁闷。
看着抱着自己的美人,享尔只希望不要是他现在的母亲,不然要叫这个二十多岁的美女妈,大囧。
“!@#¥……&*”美人还在说话,可您说啥我听不懂。
努力张开嘴想表达“咿呀!”
......好吧,现在连自己在说啥也不懂了。耽误之急是要解决沟通问题啊,可是,最TM讨厌学外语!!!!!享尔有点暴躁,陌生,无力,没有选择,这感觉很不好。
突然额头一点湿热,然后又是两点。享尔抬头,原来美人哭了,哭的很美丽,也很温柔。她亲了亲享尔的脸颊,喃喃又说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欣喜,眼神充满感激。颤抖的手不停地捏捏小脚,捏捏小手,然后是更多的眼泪。
享尔的脾气就这样化在了他美人娘的泪水里。
哎,还能回去么,该是回不去了吧,如果一切珍视的都已成为曾经,那么,也只能重新开始了。
艰难的举起无力的手,抓住美女娘的拇指,握住。然后他看到,灿如春花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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