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演戏与恋爱

　　【5】
　　社区里的戒酒互助委员会齐聚到林的家中，只因一言不合，他的新任酒鬼继父暴躁地摔起了家具，扬言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家门。
　　林彼时刚从外面进来，隐忍许久终于爆发。他一脚将继父踹翻在地，踩在他的肚皮上，居高临下地用粤语谩骂着。
　　那人虽然听不懂，但仍然很愤怒，作势要掐死林。周围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拉住二人，场面像炸开锅一般热闹非凡。林默默提起桌子上的番茄汁，用牙齿咬开盖子，像灌啤酒那样灌了下去，最后将瓶子窝在手上，往餐桌上狠狠一敲。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使得所有人突然寂静下来。林抹了抹嘴巴，操着生硬而又愤怒的英语，操着碎了的玻璃瓶逼近气得脸涨红的男人：“你……狗`娘养的，做一个男人！”
　　“老子今天把你脑袋敲开花！”男人怒不可遏。
　　林又上前一步：“不打架……我怕打死你……”说完他突然顿住，在混乱的屋内环视一圈，一字一顿地说：“喝、喝酒。谁喝得多，谁赢。”
　　整屋的人都疯了，林的母亲尖叫道：“你系帮佢戒酒嘅，唔系跟佢一起凶酒嘅！”
　　那些戒酒互助委员会的人有的直接手一摆，嘴里念叨着“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有的又无意义地吼叫着，像在看一场杂耍。
　　男人扯起林的领子：“婊`子，蠢货，你跟老子比喝酒？”
　　林一拳拍开他：“In, or Out”
　　二人的视线对质着，林眼中的挑衅和愤懑喷薄欲出。男人扇了他一巴掌，推开人群，边往房门走去边道：“你给老子等着。”
　　林听了这句话，却吃吃笑了起来，挑了挑眉毛，朝男人背影比了个中指：“Fuck!”

　　“OK。”萨门在镜头前挥了挥手手。
　　“上帝。”饰演他继父的老戏骨皮尔·波顿回过头来，脸上厉色俱无，他上前几步拥抱住林构，笑道：“精彩的表演。”
　　林构此刻也像脱力了一般，又揽过尹婉和其他几人：“你们真是好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这种杀青的感觉是在做什么？”萨门很不满：“快去准备下一场！”
　　林构未想到萨门竟然不要求重过一遍，沉沉地松了一口气。这段戏真的能把人演得汗流浃背。
　　他又拍了拍众人的肩膀，步伐沉重地走到场外自己的座位上，瘫坐下来。
　　乔什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看得我热血沸腾，果然这才是表演的魅力。”
　　林构笑着谢过：“我知道，波顿他们真是好得令人吃惊。”
　　“还有你。我很诚恳地说，我喜欢你刚才那段表演。”
　　“谢谢。”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想要问你的地方。”乔什显得有些激动。
　　“我虽然很想跟你说让我休息一下再问，但为了你这瓶水，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林构笑道。
　　“失礼了——但我一直很不解，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Fuck’这个词，我的意思是，也许你用中文会更自然些？如果我们记错的话，这个剧本上应该是没有的。”
　　林构挠了挠后脑勺：“很犀利的问题。怎么说呢，这是我跟导演沟通的结果。它代表着林对于周围环境做出的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
　　“林随母亲来到美国这一点让他很不安，但在最开始同样有着一定程度的期待。寡言少语的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学习模仿周围的潜意识……你可以说他是成见，但至少我觉得，他在面对这个新地方带给他的种种矛盾时，会很自然的说出‘fuck’，而不是——用我们中文说‘操`你妈’之类的。”
　　乔什瞪大了眼睛：“我从没注意到一点。”
　　林构有些受不了地遮挡住乔什夸张的视线：“你可别这样说。我才是这个角色的演绎者，这些细节我自然会注意到，甚至为了让人物更形象，我会制造出一些细节来。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乔什刚想再说些什么，又被林构打断话头：“当然了，我也觉得自己有着一个优秀演员必须具备的洞察力和想象力。所以，如果你想找我要签名，你手脚得快些，不然恐怕以后就没机会啦。”
　　乔什喷笑出来：“我会把握住机会的，谢谢你善意的提醒。”

　　接下来还有一场拼酒的重头戏，这场戏也是林构准备得最久的一场。萨门对这场戏最为重视，不仅把它安排到最后一场，还亲自为众人演示一遍，再让他们反复排了三四遍，才放心开拍。
　　但第一条还是出了乌龙。为了保证效果，他们酒里虽然参了许多水，但仍是有酒精在的。而林构虽然事先有训练，但喝到一半，还是不小心活生生被呛了个半死。
　　萨门很生气地问他要不要换成凉白开，林构咬牙拒绝了。
　　第二条过得挺顺利，但为了剪辑方便，他们又拍了第三条。
　　好不容易等到萨门最后结束的手势，片场爆发出巨大的吼叫声。众人狂喜地相互拥抱，有人举起早就准备好的香槟狂喜地挥舞着，有人则无意义地手舞足蹈起来。
　　狂欢过后，大家三五成群地要么续摊，要么回住处准备好好休整。
　　林构拒绝了邀请，一个人走回住处。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却莫名觉得在这个平凡安静的小镇住了好几年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对他而言，或者说，对于每个演员而言都并不陌生，但熟悉不代表一定会习惯。
　　早知道就跟他们去喝酒了，省得在这里想七想八。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一瞬间，顿觉有些不对劲。
　　在打开灯的一瞬间，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正确的。恶俗又娇艳的玫瑰铺满了整个略显狭窄的空间，空气弥漫着旖旎的香味。唯一不协调的是还在套西裤的亚当。
　　他明显吓了一跳：“你比我想象得回来的早。”
　　林构飞扑过去用一个深吻回应他。亚当被他撞到地上，却又不得不深情地回应他这个吻。当两人双唇分开时，亚当眼睛深深看着他，用低哑的声音轻轻说：“看来饥渴的不只是我。”
　　林构又吻上去。
　　亚当双臂将他紧紧抱住，再小心站起身来，就这样抱着林构到了床上。
　　“帮我把衣服脱下来。”亚当一边吻他一遍说。
　　林构歪头笑了笑：“你先帮我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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