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演戏与恋爱

　　【19】
　　离金球奖颁奖仪式愈来愈近，林构在简一次又一次地轰炸下开始挑选自己的礼服。一般来说，红毯是女星的战场，再意气风发地男人也不会愚蠢到想在这里跟那些为了一件比一件更挑战人体极限的礼服节食好几个月的女人抢菲林。不过饶是如此，准备着装对林构而言也非一件易事。
　　这种典礼的衣服一般都是品牌专门定制的，不仅送来的时候会绣上名字，穿完了还要还给人家。牌子和款式是早就定好了，但问题是——他没伴。原本他的构想是挽着尹婉，结果不幸地被告知她已经被萨门抢走了。自己再厚脸皮也不敢跟萨门争，于是一时间寻找进场的伴侣便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跟简商量让她赏个脸，谁知她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我才不要跟个猴子一样傻兮兮地在路上摆着跟马戏团里一样的POSE。”
　　……您老这地图炮有点过分了吧——而且你既然知道这很蠢你还让我走！林构恨恨地想。
　　不过她倒是提了个好意见：“走个红毯而已，又不一定要跟女的。你反正是个基佬，干脆找个男的搭着一起走好了，为以后出柜做铺垫。”
　　“……”林构虽然觉得这点子听着不错，但简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过既然是这样，那第一人选就是亚当无误了。

　　他决定给亚当一个惊喜，偷偷摸摸地记好亚当的三围尺寸，又旁敲侧击地得知他那几天是有空的，便把这些数据发给了简，让她去安排好亚当的那一件礼服。
　　一想到亚当接到礼服的表情，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点小激动的。
　　直到他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他刚满十岁的小侄子——布莱德利。
　　彼时他还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向来沉寂的手机却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接通，把它夹在肩上，两手并未停止在砧板上的动作。
　　“您好，这里是林构，请问是谁？”
　　那头好久没说话，林构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挂电话时，才终于听到那边说：“HI，林，你好。我是布莱德利。”
　　林构一惊，赶紧熄了火，拿起手机，柔声说：“小布莱德，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上次叔叔生日送你的PS4好玩吗？”他曾在八月份特地从新西兰赶到伦敦给自己的小侄子庆生，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长途电话总会有些延迟，他过了几秒才听布莱德利回答道：“很好玩，所以我这次是来报恩的！”
　　林构喷笑出来：“报、报恩？”
　　“你可别笑，你会感激我的。我要提醒你，爸爸生日快到了，1月7号，我怀疑你会不记得。”
　　“是吗……什么！”林构心猛地一沉，原本跟侄子聊天的轻松“嗖”地一下全都消失不见，现在他觉得眼睛有些发黑。
　　完了，自己这阵子忘乎所以，彻底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布莱德利还在那边补充道：“爸爸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期待你给他准备的礼物了。”
　　“……”快拿菜刀来切腹自尽。
　　“还老是在餐桌上跟我和马蒂老师讲，他小时候是怎么为你每一次生日绞尽脑汁的，还说他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要让他失望，我估计后果会不太好呢。”布莱德利语气也带上了点沉重，挂电话前，故作老成地说：
　　“林，你要保重啊。”
　　林构沉重得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亚当见厨房里没了动静，进来看看，刚从后面环住林构，林构却索性彻底地瘫倒在亚当怀中，嘴里喃喃着：“尘归尘，土归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你好，我叫布莱德。”
　　彼时，林构才九岁。他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犹豫着说：“哈……喽，My name is……”
　　“李狗。我听老爸说过很多次了。”布莱德有一头狮子般的金发，眼睛却是碧蓝色的。尽管他只比林构大六岁，可已经比林构高出太多，是个十足十的阳光小伙了。
　　小林构还听不太懂英文，但大概猜得出他在说自己的名字，只能为难地说道：“……是林构啦。”
　　“Whatever，你会踢足球吗？”布莱德边说边颠了颠球，道：“我们的邻居也是中国人，他们家里的两个男孩踢足球踢得可好了！”见林构一脸茫然，他只能举着球，问：“Yes or No？”
　　“No——”林构声音仍然小小的。毕竟才到新家，总是有点腼腆。
　　“那我来教你好了！对了，叫他们两个一起来！保准你学会。”布莱德伸出手，可林构还是一脸茫然，他索性一把抓过林构细细的小胳膊往外面跑。
　　林构想挣脱，奈何力气不够，又不敢大声喊，红着眼睛，撇着嘴巴，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以后该怎么跟这个新哥哥相处。
　　再往后，他又认得了布莱德口中的邻居——严峰、严越两兄弟，因为跟严越年纪相仿，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那时他们还住在旧金山，林构忙着学英语、适应新生活，而布莱德和严峰作为年纪较长的哥哥，却只会带坏榜样，成天带着他们疯，严越和林构都经常对自己哥哥的幼稚程度感到担忧。
　　几年之后，严家二兄弟去了青训营，迟迟地开始了他们的职业生涯。而林构则选择去纽约学表演，只留下布莱德一个人在洛杉矶，后来甚至又搬去了伦敦。
　　也许，布莱德当时的确是最孤单的一个人。
　　正因如此，林构对布莱德总怀着一份歉意，对其平时各种脱线的行为更是百般容忍。所以，这一次将布莱德的生日忘记得如此彻底，实在罕见。

　　林构自接到布莱德利善意的电话后，就开始了漫漫挑选礼物之旅。他很难想出作为现任丹尼家族领头羊的布莱德究竟缺些什么，过去十几年已经把手制贺卡、亲自做的蛋糕等等一系列温情系招数用光了，现在实在是黔驴技穷。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工作行程越来越密集，出行越来越不方便，而亚当也越来越缠人。
　　去公司试完衣服，提着两套西服，愁眉苦脸地往家里赶，当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铃时，他没心情去看一眼。
　　而那可怜的被雪藏的信息是这样的：

　　亲爱的弟弟，我顺路过来看你一趟，还有“顺便”了解一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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