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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
一场薄雪降临,世界宛若披上白色纱罗,隐约可见竹翠柏苍的含蓄美丽让人不忍踏足。已近新年,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变得分外勤劳而欢乐,处处悬挂的是大红灯笼,家家张扬的都是喜庆之色,乾坤宇内俱是万象更新之意。
今年春节定远王仍在前线,回不了家,王妃一个人里里外外打点各项过节事宜,已是忙的脚底生风。老太妃早就下令,如今城里各处人多事杂,未避免横生枝节,世子年前不得再出府嬉戏,末了还加一句,郡主也一样。
很快有人向世子和郡主传达旨意,苏冠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这条款哪里是定给安康,摆明了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安康本身就很少出去,而且最近在王府勤练武艺熟读兵书,整日和授业师傅关门探讨交流,难得一个有正事的好孩子,更是大门不二门不迈,这规矩对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至于平乐,自然是跟在安康旁边的,练武读书一样不落,唯独女工之类的慢慢怠慢下来,加上古怪精灵,把个照看她的老嬷嬷气的眼斜鼻子歪,三番几次到王妃哪里告状。偏偏老太妃爱护孙女纵容着,王妃干叹气也不好多说什么。苏冠青其实是乐得此令的,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整天窝在软榻上拥着锦被彻底冬眠化,看不过的翘楚天天气鼓鼓郡主长郡主短的,唯恐她真的自此长眠不愿醒。
唯一郁闷的大概只有嶂园那位贵人。
本来今年身体健康状况颇见起色,皇上下旨要昭他回宫父子团聚共度佳节。可上次一顿酒彻底打坏了皇上老人家的如意算盘,临近新年彩虹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倒有更加严重的趋势,皇帝只得悻悻做罢。
后据不可靠小道消息说,皇宫里那位贵妃已经连续几年春节都是以泪洗面,日渐消瘦近乎形销骨立,可不知为什么皇上倒越发宠爱。而今貌美女子们人人引以为傲的尖脸,据说便是从那苦命的皇妃身上流传开的。忧虑儿子削瘦至此的地步,免不了几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感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虽说这病不宜在湿热之地久居,但也不至于把自己儿子送到千里之外不闻不问这些年吧。之前已经给他诊治过,换了两味药,也不敢下猛料。彩虹那堪比黄花瘦的小身板太弱,只能慢慢静养才行,估摸着修养个把月身体也就能调整过来。
苏冠青哼着小调撇嘴。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位抓住难得机会,狠狠取笑了榻上病人好久。等到她仰天叉腰一顿狂笑结束后,彩虹兄才满目精光勾嘴浅笑悠悠说一句,西风最近煎药煎得怨念极深……
苏冠青猛然住口,憋红一张脸,又小声嘟囔,我又没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彩虹挑眉,苏冠青缄口,心虚的别过脸,挺挺胸脯踱着方步走出去。到门口处身后有轻微响动,抬脚仓皇欲逃的人一个趔趄跌到翘楚怀里,身后传来闷闷暗流似的笑声和哗啦翻书声……
苏冠青抱头老鼠一般溜出去,亏我还担心他,鬼知道沮丧这俩字在他的世界里早就绝种多少年了。
时光真就像隙间白驹,来得匆忙去得飞快,祭灶王爷,祭宗祠,油桃符,写春联,相安无事的磕磕碰碰小打小闹里,春节就这么到了。
按历年的习惯,年三十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家宴。尽管今年作为一家之主的王爷不在府里,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老太妃坐镇,家宴的排场和规格绝对不会减少半分。
家宴设在老太妃夕园正厅。红毯铺地直到大门口,四周挂满绸缎,垂下多彩幔帘,大红灯笼金黄穗子,红纱上各式各样福禄图案,祥和喜庆之气瞬间弥漫到大厅的角角落落。在座的除了老太妃、王妃、世子和郡主们,还有几位表亲姨亲,剩下的就是一些忠诚的老奴老仆,,知道老太妃喜欢热闹特意拖家带口赶过来,大都是女眷,也密密麻麻凑了一大片的人。
苏冠青来的晚,拖着猩红缎面玄狐皮滚边的大氅慢悠悠走到门前,就听见或尖细或清脆的嗓音交错一片窜出来。叹口气,又到一年一度群魔乱舞时。
刚进门,众人的目光投过来,就是几声嘶嘶吸凉气的声音。
在座的绝大部分都见过两次这位半路归来的郡主,再次看见还是忍不住的惊艳。上飞的高挑眉毛,明明温和含笑却可以不怒自威的眼睛,浅浅勾唇,仿佛端坐霜天不带任何姿态就可以让无数互谦高雅的人自惭形秽。果真是个天人,无怪乎一个私生女竟可以让老太妃拿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老太妃笑呵呵招呼她过去坐在自己左手边空座上,众人的目光更是惊诧,黏在女子身上拿不下来一样跟过去。右手边属于王爷的位置坐了世子,无可厚非,可王妃还在,属于王妃的位置怎就给她了?
王妃坐在第二席上,只是微笑,无形中也抬高了苏家长女的地位。于是众人恍然大悟,看来这女孩子定然不简单,更不能因为什么市井传言的私生之说看轻了她。
一时间褒扬盛赞之词不绝于耳。
苏冠青强忍着一头浆糊对王妃和众人温和笑笑,回眸碰上对面安康世子投过来的同情目光,礼仪性的笑变成自嘲。低头端酒欲饮,平乐小兽一般仰着红彤彤的小脸飞过来扑到她和老太妃之间,老太妃眼角的皱纹眯得更深了。
接下来就是向各位长辈敬酒,什么孀居的表姨和离的姨姐,八竿子打不着大老远特意赶来凑个热闹的某表表表兄……当然,身边还时不时围着三两个双目雪亮不知真单还是假纯的垂髫稚子。翘楚拎着小篮子在后边跟着,装银锭子金锭子的小荷包就没停过,一路下来累的胳膊都酸了。
家宴完毕,有有眼力界儿的妇人投老太妃所好,请了几个有名的角儿来唱宁州小调,软绵的调子甚为柔美,可到苏冠青耳朵里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催眠曲。
昏昏然时,有只凉冰冰的小手拽她的手。睁开眼,看见一张面色潮红的脸,大眼睛目光飘忽,不停在门口和老太妃之间徘徊。
苏冠青起身,跟着平乐悄然来到门外。平乐转过身仰起头,目光炽烈,却好像又因受到极力抑制变得时明时暗,因此也使得原本就红扑扑的脸更红了几分。
“阿姐……”平乐掰着手指头,少有的扭捏之态:“你说,五皇子……自己过年,会不会孤单?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平乐的眼睛像粒饱满的黑葡萄,满含期待。苏冠青忍不住嗤笑,伸手按着平乐的柔顺的头发,平乐更加罕见的腼腆笑了。
“阿姐那里有几匹缭綾,本来就要拿给他,你和我一起去吧。”苏冠青怎会不知她心思。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美好的年纪,每个女孩子心里都应该有这么一个可比天仙堪称谪仙的人物,也许这个人实际上冰冷漠然,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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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乐声远远传来,若隐若现,若背景衬托一室书香。
一人手执书卷斜倚榻上,脸大半被书挡住,只漏出眉毛和额头,眉宇间坦然如清风过境,似乎是片从不长忧虑和烦恼的净土。
西风端一碗热茶过来,轻轻放到旁边,言语行动皆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殿下,茶沏好了。”
书卷落下,牵动一片盛开在黑色云锦上的红梅,随之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五皇子直起身来,端过茶盏揭盖吹动浮起的茶叶尖尖,慢啜,咂舌,难为他一个本应潇洒江湖叱咤朝堂的豪客连茶水都沏得这般炉火纯青。
“西风,以后若没有你,我怕是不再喝茶了。”放下茶盏,他慢条斯理的说。
“殿下说笑。”西风垂眉低首。
丝竹之声时断时续,安静室内更显越加清晰。
“殿下,有人来了。”丝竹依旧,书声断续,谁都没察觉到哪里有变化,西风突然说话。
“哦,替我迎进来吧。”
放下书卷,比预期的早一些呢。还记得第一年没等晚宴结束,她就带着许多烟花焰火偷偷溜过来,玩的兴起疏于注意还引起了不大不小刚好惊动满府又不至于人尽皆知流传为饭后谈资的火灾。第二年更是只在家宴上露个头便过来拽着他一起溜出了王府去了一年难得一天休息全宁州最火爆的的琼楼,闹了个人仰马翻,竟也离奇的结交下一班依红偎翠的佳人。
相较而言,今年苏家郡主的耐性可是大大有进步啊。
如寻常一样,开门的是西风。苏冠青点个头尽量减少和他说话,脚步轻快,径直大摇大摆进门自己寻了个好位置坐下。平乐跟在她身后,自打进园子亮晶晶的大眼睛就不加掩饰的长在冰冷玉人西风身上。西风手上抱着刚刚苏冠青带过来的两匹地铺白烟花簇雪的缭綾,面色比缭綾还冷。
“上好缭綾,送你两匹。”
“哦,果然不错。哪里来的?”彩虹伸手抚摸,黑底的袖子朱红的花白雪般的布料,真是强烈的色彩对比。
“朋友送的。”苏冠青考虑一下,说朋友那个奇怪的娘亲送的吧总感觉不太妥当,反正朋友的娘也是朋友,那就是朋友送的。
“你有朋友?”彩虹语气略带讥笑。
“当然。”
彩虹的不屑很能激发人的愤怒,苏冠青很想拍桌子站起来大步流星潇洒走人,大有爷不陪你玩了的架势。可是看看旁边目不转睛的平乐和形单影只的彩虹,她只做到了梦想的前半部分——拍桌子。
“下棋下棋。”她说得下棋自然是五子棋。围棋也跟彩虹学过两天,可突然就挥手自兹去坚决不再学了。问原因,她说自己太灵透了,举一反三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经彩虹点拨现在的围棋水平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怕拿出来让你下不了台面,语罢傲然仰天长啸。
有人满头黑线,有人嗤之以鼻,当然也有人撅着嘴对嗤之以鼻的人嗤之以鼻。
“好啊。西风,去将棋盘和点心都拿出来。”彩虹笑着起身,黑色红梅长袍衬得身材越发颀长秀丽。
彩虹精通琴棋书画,五子棋却是在认识苏冠青之后才被迫学的。两年资历比玩了十几年的苏冠青还略胜一筹。
斗了十几局熟了大半,实在困倦难忍哈欠连天,苏冠青站起来拍拍手看看若无其事一脸春光的彩虹,自觉今日这行程没有多大意义,隧强硬的拎着鬼迷心窍的平乐小妹欲逃之夭夭。
平乐不情愿的在苏冠青手里小蛇似的挣扎扭动半天,被阿姐强行拖走时还不忘泪眼汪汪的盯着白衣公子。苏冠青汗颜,这是个什么样的王府,从父亲到女儿怎么个个都是风流痴情种?
彩虹对着西风媚眼一笑:“这小郡主活泼可人,于你的清冷还真不错,不如回家就娶了吧。”
西风满头黑线,拂袖而去,彩虹一人在屋子里抿着嘴角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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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有守岁的风俗,通宵不眠,大晦日过,只等着岁更交子,响亮爆竹绚丽烟花响起来, “桃花酒”、“屠苏酒”摆好,杯盏来回,觥筹交错,家家处处热闹非凡。
守与不守,不都是那一岁吗,时间这个东西最是无情,就是大罗神仙西天佛祖亲自降临谁又能守得住呢。
将平乐送回去又返回的途中,刚好夜半钟声时刻。城外青龙寺的巨大黄铜钟声音雄浑厚重,杳杳飘渺。钟声响起的刹那,无数绚烂烟花齐齐在沉沉夜色里绽放,瑶草琪花飞禽走兽不约而同腾空招摇,全城瞬间亮如白昼。硝烟炸药的味道也随之越来越浓,大有结集固化封存鼻腔之势,兼之丝竹隐隐笙歌阵阵,安宁祥乐之感一时间遮蔽了平日里的哀伤叹息,成了节日的主流。
苏冠青仰头看,信步走着。偶尔有细碎的纸屑落到发丝和大氅上,累积,滑落,她也懒得伸手掸一下。翘楚沉默的宛如一道影子,一声不吱寸步不离的跟着。
不知多久,空中的热闹减淡了,苏冠青才醒过神来,揉着僵硬的脖子打量周围。
面前是安康练武的空园,毫无例外也挂上了数十盏大红灯笼,洒下团团片片深浅过度的红光。一个剪纸般的身影正在园子里伸拳展脚,猛虎出山蛟龙入海,衣袂飞扬,一招一式无比的端庄稳重,气压千军。
不过三年,当日圆润脸庞目光清澈的孩子已是这样的坚毅冷峻,不容侵犯。若是太平岁月,一定是济国治世之能臣,乱世之中,也可为坐镇一方的枭雄。可惜了生在这么一个崇尚赤胆忠诚的将相之家,手脚自然就被束缚住了。
安康一套拳打完吐纳长息,敛气凝神站定,就听见响亮的拍掌声,在远远近近炸裂的爆竹声中更显沉稳有力。
“阿姐。”看清来人,安康眼里的戒备松懈下来。
“好功夫。”苏冠青从黑暗里走出来,从容自若:“这时刻怎还在练功?”
“就要出发了,自然得加紧锻炼。”
“哦。”苏冠青的眼眸盯着安康右上方的红灯笼,朦胧火光里眼神有些涣散。
过了今天,安康就十六岁了。这个乱世,将帅人家的子孙,这个年纪早就在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了,若不是老太妃爱孙心切,一直捧着护着,四年前他就已经被王爷拎上战场了。可是该来的迟早要来,他是定远王的儿子,永远无法逃离“定远”两个字,诚然如老太妃所说,这是一份刀尖上的富贵,稍不留神就是马革裹尸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挖坟鞭尸挫骨扬灰,对于千被自家兵士眼里的英雄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食肉饮血修罗而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战场,不折不扣的修罗场。每一个手执刀枪剑戟的人都是阎罗王遣出的牛头马面,千里追踪,只为索命。弱者,无论怎样闪躲总逃不开各路小鬼的追杀,唯一的结局便是为来年春草又绿添一分沉重沃土。若想活着归来,必须踏着这一层又一层年年岁岁积累下的红色土地,必须快刀冷光聚集一身天罡煞气让鬼神也敬畏天地也畏惧,如此,三界之内无人敢收,才能拼一个归字。
这些,即便知道,十六岁的安康又该如何承受?
“阿姐,安康心中有惑。”安康的目光雪亮,看着天际弯弯一丝残月。
“说来听听。”
安康,若我能解开你的惑,是不是多给你一份靠近生命的机缘?
“春来雪融,秋来叶落,是为天性。然人间烽火燃,刀剑鸣,战事经年,鳏寡孤独,英雄荒冢,到底战为何,战以何?”
安康的话一字一板,掷地有声,明明一个问句,说的沉着稳重如苍茫戈壁上战前的三军训话。苏冠青哑然失笑,十六岁,原来已经到了这样一个年纪。
战为何?为周家天下,为大景河山,国计民生,还是黎民百姓?
“安康,你爱这里吗?”苏冠青盯着墨沉沉间歇有绚丽花朵绽开的天空。
“王府?”
“不,是这里,是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以后你的马蹄烙上烙印走过的地方。”
“何为爱?”安康思虑片刻,慎重问。
苏冠青微笑,扫视一圈周围树木和灯笼:“看见这地方,心里就有温暖和安定。简言之,江山在你眼里,山河入得了你的心。”
安康默然点头。
“安康,以后你一定会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高头骏马,它有传说中的体态上古的美名。你会穿着漂亮的铠甲坐在马背上,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塞北雪原或是幽深古老的江南雨巷,天南海北天涯海角,你和你生死与共的兄弟们会并肩走过每一个想到达的地方。马蹄达达,你会是边关将士口中唱响的一段传奇故事,会是深闺女子梦中倾慕的英勇战士,哪怕只是简单阳关古道夕阳西下时的过客,金戈铁马自成千载留世的雄壮诗篇。
你的旅途中,能看见荆钗布裙的妇人陌上采桑,也能看见漫天硝烟中白发老妪仓皇出逃,很多很多欢欣鼓舞、苍凉悲壮的场景。对于这些,会情不自禁的舞动长缨拔出宝剑,以剑鸣为乐,骏马声为曲,擂鼓军前,或舞或战。
所以安康,很多时候一个人做的事情是没有明确缘由的。
你欣赏云海那片日出,所以会除去抵达那里路上的阻碍;你喜欢千里沃野的那片青色,所以愿赶走垂涎窥视它的贼人。那些让人觉得温暖和安定想要停留的地方,只要我想,只要我愿,我都可以护它周全,不被损伤一分一毫,这就是我们出战的理由。”
苏冠青的眼睛在沉静夜色里闪闪发光,像嗅到血腥味的豹子,等待一跃而起杀之的机会。
“至于以何为战,那些和你趣味相投并肩欣赏美景的人,那些你所欣赏景色中的任何一部分,农夫,贩夫,骏马,耕牛甚至那片静默的土地,都会变成支撑你的资本。”
说话的语调陡然提上去,竟是前所未见的慷慨激昂。
红纱灯笼下,安康注视着那人不知是因灯笼投上去的光还是说话过于激动而显现红色的脸,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闪亮。
世人都说,领兵出战为君为国为民,历来战将成为功败是罪,这是难逃的历史定论。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将千里杀伐说的这般随性而美丽,彷佛残忍的杀戮只是迎接美丽到来前一次轻描淡写的清洗,卑劣和高雅只是心间一层薄纱。
说这话的人,如何就能如此轻易将世间至美和至悲交叠成一幅极具煽动性的画,蛊惑人心呢?
如果每一个踏上前线的战士,都怀揣硝烟如佳节此刻焰火般美丽的战场,人们会不会爱上战争?
此起彼伏焰火炸裂的亮光投在两张年轻张狂的脸上,高贵和骄傲一览无余,惊呆了暗处的眼睛。
一双人影渐渐走远,浓墨浸过一般的阴影里又亮起一双夜明珠般的眼睛。稍显苍老的管家从阴影里走出来,唇角噙笑。这一天,终于要等到了。
与此同时,晴无声息一道黑影倏地没入夜色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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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未来统领百万精兵的神武将军怀揣一张用鲜血勾勒鲜花铺染惊艳绝才的画面踏上通往炼狱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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