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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说起来，人是个挺奇怪的动物。有时候几十年也习惯不了一件事，可有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把过去的习惯忘得一干二净。
看康小乔就知道了。
她才穿越到唐朝一个多月，就已经顺利的适应了唐朝的生活，适应了胭脂楼的日常，适应了无所事事的穿越人士的身份。
可是，她欠钱欠了快十年了，到现在也习惯不了欠人钱的生活。
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千两的柜票，康小乔真的觉得很屈辱，这么一笔巨款，让她一眨眼就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想起以前东奔西走就为了多赚一点钱还债，想起以前经常被楚青陵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讨厌眼神看，想起自己前倨后恭的给那些收债人端茶递水赔笑脸……
——果然，命就是命，自己这辈子都是欠债的命，就算是自己再怎么努力的想要逃脱命运，始终也都会兜兜转转，回到注定的路线上。
康小乔不轻不重的用指节敲击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
在屈辱感稍微褪去了一些以后，康小乔忽然之间又一次找到了过去那种一个人承担起了一个重大的责任的感觉。那时候的自己也像现在一样，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愁，看着不小的一笔钱唉声叹气，想着明明可以大大改善自己生活的一笔钱就要这样交给那些讨债人，去填补老爹留下的无底洞。
想起以前的家，康小乔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个落魄凤凰老妈。由于施则瑜从长相到脾气都与自己的亲妈一模一样，所以康小乔许多时候都会有一种自己还在母亲身边的感觉。可是在很偶尔的情况下，康小乔也会记起自己已经和母亲生离死别，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见她一面的事实。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也会流那么几滴眼泪，偷偷摸摸的哭一通。
——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其实落魄凤凰母亲的下场康小乔也能猜测出一点点，但康小乔实在不想去思考那个世界的母亲会有多悲惨。
康小乔摇了摇头不愿意再想那些，从自己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剩下的一颗玻璃球，一千两银票，加上剩下的几颗珠子，就是康小乔如今的全部身家。说多不多，说少肯定也不少了。然而距离施则瑜说的那三千两的赎身钱，还差的很远很远。
不论如何，康小乔决定先去找连锦，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至于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康小乔咬咬牙，决定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不能让连锦知道。
这件事摆明了有蹊跷，可是连锦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要是连锦知道自己今晚稀里糊涂的被红莲带去了长安城最有权势的年氏兄弟的府邸，见了几个人不太好理解的怪人，然后昏头昏脑的就把那张五百两买来的琴换成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连锦肯定会让她把钱退回去，最起码也要查清了整个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才会肯留下这笔钱。
然而康小乔并不希望这样，从红莲和白莲那奇怪的态度来看，那位‘主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而这笔钱，她也根本不想还。
揉了揉脸，康小乔决定先睡一觉，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到一觉睡醒以后再说。
临睡之前，康小乔莫名其妙的想到：
——欠钱就欠钱吧……反正……至少这次欠的不可能是楚青陵那个魂淡的了……
很遗憾，康小乔想错了。这笔钱，还真的就是楚青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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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穿越，凭什么楚青陵就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混的风生水起，一千两的银子连眨都不眨眼就能掏出来；而康小乔却到现在连自由之身都没有，卖身契都被施则瑜捏在手里不说，还欠下了三千两+一千两的外债？
老革命前辈曾经说过：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全不怕。
康小乔作为一个文科生，数理化的成绩绝对是惨不忍睹。她不是没想过做个肥皂出来造福一千年前的广大人民群众，可是……
臣妾做不到蛙！！！
肥皂、香水、玻璃……这些后世的科技成果唐朝统统没有，康小乔很清楚这些都是发家致富的好手段，可偏偏她一个都弄不出来。绞尽脑汁的回忆以前化学老师和物理老师教自己的那点零碎知识，可是却一无所获。
老革命前辈还曾经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康小乔就是这么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而且还是个半吊子书生。
然而楚青陵就不一样了，虽然楚青陵也跟康小乔一样是个跟理科没什么关系的学生，可楚青陵满脑子塞的都是历史。别的不说，现在的楚青陵绝对可以趋吉避凶，一路风调雨顺的在唐朝的上层社会风风光光的活下去。
之所以强调上层社会，是因为楚青陵对于甲乙丙丁的历史实在是没有什么了解。没办法，小蚂蚁的人生终究不会出现在风云榜上。
并且，在知道历史大潮始终会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份历史不谋而合以后，楚青陵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
所以在不久以前，楚青陵在看见年富强手中的玻璃球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这枚玻璃珠的主人是什么人，也迅速制定了一套相应的反应机制。
“年二爷，你大哥最近可好？水患所需要的银子，筹谋的如何了？”
年富强自然不知道楚青陵为何会说起这件事，但是一提起自己大哥的燃眉之急，年富强不由得收起了炫耀‘夜明珠’时候那副得意洋洋的脸，皱起了眉毛叹了口气。
“唉……”
楚青陵心里清楚，这笔钱不是那么好来的。要不是年家兄弟命中有贵人相助，这一关是万万熬不过去的。
“真是毫无头绪……要在三个月里凑足十五万两银子，真是……唉……总之我想，我大哥这次大概真要输了。”
年富强心不在焉的捏着自己身上的玉佩，苦苦一笑，摇了摇头。
“——那死娘们儿，硬是给我哥哥下了三个月的期限。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两个月之内我哥要是凑不出这笔银子……到时候那奸妃非要趁机逼圣上给我哥治罪不可。关两个月再出来……到时候长安城变成什么样了，谁能知道还有没有我们兄弟俩的位置？”
年富强所说的奸妃，自然是宫里的元贵妃。虽然年家兄弟俩对宫里的事情说得不多，但楚青陵也大抵知道其中原委。
毕竟书上都写着呢。
自从穿越以后，楚青陵无比敬佩那些古代的史官。要不是有他们把所有发生的事情一笔一划的写个清楚，恐怕楚青陵现在就只能靠帮人代写书信为生了。
楚青陵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年富强虽然年纪还轻，可是头脑已经足够清晰，能够算出利弊。怪不得没多久以后就受到赏识，青云直上。
“年二爷，眼下我能给你兄弟指一条路出来。只不过……敢不敢走，要看你们两个的胆色了。”
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年富强一直怀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两个人明明不认识。说来也巧，一个多月前，年富强曾在赌桌上赢过浑天监察院的监正，所谓的浑天监察院，就是过去的钦天监。专门负责推历法，定四时，卜吉凶。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御用的占卜师和天象师。而监正，就是浑天监察院的掌门人。
这位当朝第一占卜师输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银子给年富强，恰好当时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给年富强推过一卦。
那监正一捋胡子，高深莫测的对年富强说：
——年二爷洪福齐天，半年之内要遇到两位命中注定的贵人。在遇到那两位贵人以后，二爷就要飞鸿腾达，平步青云了，恭喜恭喜。
第二天，年富强就在自己家门口捡到了狼狈不堪的楚青陵。
所以年富强本来是以为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贵人的，可是，楚青陵在年府住了一个月，虽然帮衬年府解决了不少的日常琐事，但总体而言，年家兄弟两个的运势不但没有因为楚青陵的出现而好转，反而是遭遇了不怎么好的大麻烦。
此时一听楚青陵说有办法解决麻烦，年富强本来有些绝望的心又一次热了起来，往前窜了窜身子，靠近了楚青陵几分，小心翼翼的问
“青陵，你有什么法子？我哥俩现在是毫无办法，你要是能指条路出来，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上刀山下油锅也得为我哥闯一闯。”
楚青陵摇摇头：“倒是没有那么凶险，只是我也只有七分把握，不敢说一定能让你兄弟两人逢凶化吉。”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帮我哥想想办法。一个月过去了，我哥在朝中麻烦不小，我却每天在府里游手好闲……眼看大难临头，就算有一线机会，我也要搏一搏。”
楚青陵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康小乔。
“你首先要找到你那枚夜明珠的主人，要是我推测的没错……她应该叫做康小乔，一个月前来到长安。只要能找到她，你和你哥哥都还有一线生机。”
一边说，楚青陵一边在纸上画出了自己念念不忘许多年的那个人的模样。
“找到她，但不要惊扰她。引她来见我一次，我才能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年富强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楚青陵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你兄弟这次的麻烦非同小可，是要靠贵人相助的。实不相瞒，若是我算的没错，这次能救你的贵人就是她了。”
别人不知道，楚青陵可是清楚的很。
野史记载：唐宣宗大中年间水患，大太监年富强得大贾乔生解囊十万金相助治水，年富强治水有功，得隆圣眷，自此飞黄腾达。
楚青陵猜测，这神秘富商乔生，大概就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康小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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