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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下）
堪堪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康小乔说了一天，也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个大概，正打算开始拷问连锦的感情生活，却忽然想起自己今晚还有十分重要的大事要做。
卖琴。
康氏商业帝国就好像未来的罗马城一样，一天是不可能盖得出来的。所有的建筑都要从一砖一瓦开始努力，而对于康小乔来说，这张琴就是她的第一桶金，是她商业帝国的第一块砖。
于是傍晚时分告别了还在思考如何成为□□天后的连锦，我们的乔少康公子又一次穿上了男装，一路顺风顺水的摸进了回雁阁。
“哟！这不是乔公子嘛~快来快来，请进请进！”
有了上一次一掷千金的经历，回雁阁的姑娘们也就都认识了康小乔这位甘心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俏公子’，康小乔倒是没自信到整个长安的人都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地步，不过不管到了哪朝哪代，钱都是最好用的东西。不管康小乔是什么身份，只要她肯花钱，肯往烟花之地砸钱，那么就不会有无聊的人去揭穿她的身份。
除了康小乔自己之外，了解她经济状况的外人根本没有。所以钱袋比脸蛋还干净的康小乔，就这样身无分文的混进了回雁阁。她倒是不怕丢人，反正以防万一，她身上还带了一颗玻璃珠。要是真有需要付钱的时候，大不了就上演一次唐朝版的《百万英镑》。对于前生欠了一屁.股债的康小乔而言，空手套白狼打太极，这种事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俏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啦？今天公子爷想要哪个姑娘陪您？别怪姐姐说话不好听，胭脂楼那个连锦呀……眼睛长到了天灵盖上，端的是得寸进尺呢！公子爷，我们回雁阁的姑娘好看的有的是，比那个连锦呀，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要不然，今儿姐姐就给你找两个好姑娘？”
——嘁，你这能有什么好姑娘，好的过连锦那个天生的商场赢家？
原来，那天她斥重金在回雁阁买琴，然后到胭脂楼找连锦献殷勤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长安的脂粉堆。坊间早有传闻，那日乔少康公子在连锦那处碰了钉子以后找不回面子，如今已经对连锦死了心了。
是真是假姑且不说，反正康小乔愿意装真的，长安城里的人愿意信是真的。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姐姐，我今儿是来找红莲的……”
据康小乔的推测，那晚跟她抢琴的神秘人肯定是为了红莲。那天晚上的众人之中数他最为阔绰，虽然不知最终结果如何，但红莲十有八.九还是花落他家。只要找到红莲，那么想问清楚那个人的身份也就不难了。
“红莲~！”
按说回雁阁的头牌也该是有些架子的，不过架子这个东西是因人而异，显然，康小乔就属于那种‘异’。
红莲确实很美，和她的名字截然不同的，红莲并不是热情如火的。相反，不同于连锦那种使人如沐春风的柔媚，红莲甚至看上去有几分冷艳。
——这个词很奇怪，毕竟红莲很年轻，比连锦要小好几岁，甚至跟康小乔相比，红莲也是才刚刚成年而已。
但红莲确实看上去颇为不近人情，康小乔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这点冷意是红莲本身如此，还是在记恨那晚她千金买走古琴，转手就砸了回雁阁的场子去捧胭脂楼的连锦。
总之不管红莲怎么冷，康小乔也不至于怕了她。
“红莲妹子，你可真美呀……”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长得好看，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样。就算偶有例外，那肯定也是出于傲娇。
红莲是长安排的上号的美人，从小到大马屁也听过不知道多少，但眼前的‘乔少康’从长相还是从钱包来说都不是普通人，于是红莲自然也会多开心几分。不意外的，脸上的寒冰化了几分。
“你就是俏公子，乔少康？”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来的诨号，康小乔有些骄傲，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挠了挠头忍住脸红：
“不才，在下就是乔少康。”
红莲听了她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转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幅画，展开以后比量着康小乔的模样对照着看了看，皱了皱眉。
红莲看着康小乔的表情十分奇怪，眼神也不太对，让康小乔联想到了对照通缉令比对嫌犯。
“……怎，怎么了？”
红莲却没回答，把画像折了折，伸到烛火上点着了。眼看要烧到手的时候又扔进了盛水的铜盆，没等康小乔阻拦，一张纸就立刻变成湿漉漉脏兮兮的一团黑灰了。
“你是女子，为何要出入青楼？”
敢情自己是让人看出来了。
“……这个……这个……”
支吾了好半天，康小乔决定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反正红莲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眼下找到那天晚上的神秘人才是当务之急。
“……我是想找……呃，想找你打听个人……”
“打听什么人？”
红莲往凳子上一坐，也不管康小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起来了。
康小乔心里有些生气，回雁阁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康小乔是女扮男装的人绝不只有她一个。既然回雁阁的老鸨都心照不宣的允了康小乔上楼，那这红莲也没什么理由在这里摆架子。反正做的是皮肉生意，不管男女，该接的客人都得接。
红莲长的不如连锦，脾气却比连锦要大上许多。也不知道那些喜欢红莲的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上的怪癖。
“呃……我要打听……”
打听谁？这话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截了当的问红莲，你生日的那天晚上被谁破了身？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你是不是要打听那天晚上跟你抢琴的人？”
红莲心细，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猜到三分。
一听红莲主动说了，康小乔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
“对。我要找那个人，你若肯帮我，我自然对你感激不尽，日后必有重谢。”
按说以她康小乔今时今日所显露出的身家，‘必有重谢’这这句话应该是十分有重量的。可红莲却好像不为所动。摇了摇头说
“我不要你的重谢。但你若要找那个人，就请现在跟我走一趟。”
“这个时候？”
长安的宵禁令是十分严格的，天色已晚，此时此刻若要出去，万一被巡夜的戍守官兵发现，那下场绝对是十分危险。因此红莲一说要这个时候出去，康小乔有些害怕。
“你走就是。若是今晚你不愿去，那便改天晚上再去也无妨。”
“就不能白天去？”
红莲翘起二郎腿一扭头：“不行。”
——娘希匹，敢情买了你初.夜的那个家伙是吸血鬼啊！
心里虽然不高兴，但看眼下的情况也没别的办法。左右横竖都是死，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康小乔决定英勇一把。
——我是穿越人士，我是穿越人士，我不会倒霉的，我不会被抓的，就算被抓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一边默默给自己洗脑，一边点了点头。
红莲看她答应了，于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两件玄黑色的粗布斗篷，其中一件往康小乔的身上一扔，另一件披在了自己身上说
“走吧。”
要不是唐朝没有大规模的民间地下组织，康小乔简直要怀疑红莲准备带自己去天地会长安分舵了。
出了烟花之地，坊间一片漆黑。康小乔这时候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亮化工程和路灯是多么有必要。红莲戴着兜帽走在前面，步伐很快，像是极其熟门熟路一般。
“红莲妹子，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唐朝没有传.销吧……
忐忑的走了不知多久，果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巡夜官兵。康小乔也算是稍微放松了些。托了以前在小巷子里躲城管的福，她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也还算是能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往年氏牌楼去？”
每个城市都有那么几个标志性建筑，标志到周围一片区域都以那个建筑命名，只需要说那个建筑，就能代表半径几百米甚至几公里的全部。例如北.京的动物园，上海的七浦，深圳的华强北……
年氏牌楼就是这么个地方。
年氏牌楼之所以叫年氏牌楼，原因是这座牌楼是由姓年的人家出钱修起来的。据说长安城有一年突降暴雨，连绵了近小半个月。这场雨对排水功能十分有限的长安城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后果。后来有位方外高人说是因为去年的收成太好，今年上天派龙王爷下雨，要让长安绝收。
而如果想要这场暴雨停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修一座牌楼，然后将一尊三寸高的镀金龙王像放在匾额的后面，龙王便会上达天听，为百姓们说几句好话，以免连绵暴雨之苦。
然而正所谓为富不仁，权贵们不论是否风调雨顺都能衣食无忧，甚至有人借机盘算着囤积粮食。可对于贫民百姓而言，这一场暴雨就足以毁掉一年的收成，届时揭不开锅，米价又暴涨，一整年都过不消停。
正当百姓们一筹莫展时，年府两位主人慷慨解囊，花重金再三赶工便完成了这座牌楼。说来也怪，自打这牌楼建起来以后，长安城的暴雨便停了。并且若什么时候雨量过大，只需在这牌楼下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便能够立刻雨消云散，多云转晴。
这年府的主人是兄弟两个，哥哥叫富力，弟弟名富强，连起来便是年富力强。这年富力强两兄弟都在宫中当差，弟弟稍逊些，哥哥却是圣上的心腹太监，十分受宠。
对于别人来说，年氏牌楼只是个地名。但对于康小乔而言，年氏牌楼是个十分特别的地方。
“这个倒霉地方……”
她当初就是被施则瑜在年氏牌楼捡回来的。
年氏兄弟为人小心谨慎，在朝中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本是在朝中当差，宫外的住处也不太奢靡精细，直到前两年因公受赏，皇上金口玉言赏了一座府邸，这才敢在长安城中风风光光的住下来。
此时离年府越来越近，康小乔忍不住开始怀疑红莲到底是不是被太监给……
太监都是反派，这是古装剧和小说之中亘古不变的设定。偶尔有几个好的，也不太容易被人铭记。
好太监康小乔没印象，坏的倒是历史上有一大堆。从魏忠贤到刘瑾，从李莲英到雨化田（雨化田？！）……
还没等想清楚，红莲就停下了。
果不其然，正好在年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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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下一章绝对出场楚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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