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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虎穴（三）
暗黑机甲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冷哼声，“什么意思？要你的命！”
机甲肩膀上的黑衣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抬手凝起一把黑色的卡瓦尔巨剑，剑身漆黑如夜，却是奇异的透明色，周身散发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怖能量，看起来异常骇人。那暗黑机甲一把抓过透明黑剑，一点犹豫也没有，当头便朝战彻劈了下去。
大地被那充满杀气的一剑劈得绽裂开来，战彻再次躲过，一旁的昆娜难以置信地大喊，“罗拉！子懿！你们干什么！”
罗拉？
战彻想起那个跑圈的男人，想到那人奇怪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凛，立刻抬起手对着那把黑剑低喊一句，“沙缚！”
空气中升起一条条粗壮的锁链形状的黄沙，将那把巨剑牢牢缠绕住，战彻手指一抓，狠狠用力甩下去，“断！”
那柄巨剑像是承受不住黄沙强烈的挤压，竟发出一阵阵噼咔响声，而后突然从中间断裂，裂口整齐锐利，连一丝钝痕都瞧不见。驾驶室里的人像是微微愣住，而机甲肩膀上的黑衣男人却是立刻回神，抬手又凝出一把一模一样的黑剑，机甲舱里的人总算反应过来，随即操控右臂上的炮弹对准了战彻，左手牢牢抓住巨剑，两只手同时朝战彻狠狠攻击过去！
与此同时，男人低沉嗓音从容不迫地响起。
“地之盾壁，结！”
“沙缚，断！”
几乎看不到他出手的速度，还没等那炮弹和巨剑攻击下来，战彻身前的盾壁已经瞬息结成，而巨剑在半空中被再次拧断，众人还来不及惊呼，只听战彻的应战声再次不慌不忙地响起。
“地之石契，定！沙缚，缠！”
话音落地，地下猛然生出藤蔓一般挥动的石质锁链，将飞在空中的暗黑机甲活生生拽了下来，那动作实在太狠太快，两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空中漂浮的黄沙猛然冲至眼前，竟将驾驶舱和肩膀上的护壁全部覆盖住，将两人牢牢包裹在了沙石里。
整个动作不过呼吸一瞬的功夫，五秒不到，胜负已定。
眼前男人连机甲都没有召唤出，只不到五秒功夫，将A5区引以为豪的二人组合轻松破解，昆娜呆了半天总算回过神来，既为偶像的牛笔哄哄而激动万分，又为自己学生的不争气而愤懑，怀着复杂心思，她走到战彻面前，仰视着机甲上的二人怒声道，“子懿！罗拉！你俩搞什么飞机？！”
空气中一时死寂无声，战彻抬手将沙缚解开，缠绕在机甲上的所有束缚顷刻消失，众人沉默半晌，终于，暗黑机甲的驾驶舱里传来咔哒一声，舱门被忽然打开，罗拉从上方一跃而下，而后踏着重重的脚步走近，目光愤恨，“战彻！！”
战彻面色不变，抬眼与他对视，“你认识我？”
罗拉终于走到他对面，语气阴冷嘲讽，“皇家军的东亚军区总司，尼比鲁的走狗，我怎么舍得忘记你？”
男人再次逼进一步，昆娜赶忙挡在战彻身前，怒道，“罗拉你弄错了，他是统帅，他就是我们自由军的最高统帅！那是他潜伏在尼比鲁的假身份！”
罗拉狰狞的表情猛地一震，像是蒙住了，茫然地看着昆娜，“……上尉，您说什么？”
那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机甲肩膀上的黑衣男人猛地抓紧一旁的圆环，冷漠的表情现出一丝明显的裂缝。
昆娜往前走了一步，皱紧眉头说道，“我本来想等你们表演完正式介绍的……你抽什么风！我的计划都被你俩搞砸了！”
罗拉还是茫然的表情，过了很久，男人忽然笑了一下，呆滞的可笑似的表情，双眼看着昆娜再看看战彻，整个人都慢慢发起抖来，“你的意思是……我效忠了二十年的统帅，竟然……是我的仇人？哈……”罗拉笑得几乎要流泪，无助地哈哈两声，看着战彻颤声说，“你们是说……我父母被抓进实验营，姐姐被抓到内陆腹地，主导这一切的人……就是我们自由军的统帅？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数声，终于抬起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恨声道，“你眼睁睁看着我们人类被折磨！我姐姐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又把她抓回去！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统帅！子懿的弟弟……他的弟弟也是被你抓进内陆的！你这个恶魔！畜生！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统帅！”
战彻黑眸微微抬起，看着暗黑机甲肩膀上的方向，半晌又缓缓看向罗拉，他慢慢走过去，一步步走近，沉沉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喑哑，“没有我，还会有另一个人负责那些扫荡，我不否认当初为了潜伏牺牲了很多人类的生命，可同样，我也因此救了你，救了昆娜，尽我所能把你们送到了每个基地，”他走到罗拉身前，黑眸里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只要是战争，就会有牺牲，自由军至今掌握的所有情报，获得的所有装备，甚至军团本身的每个士兵，都是用那些牺牲换来的，他们会被历史铭记，会永远铸就在我们的军魂里，所以……”
战彻看着罗拉颤抖的眼睛，终于沉声说道，“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后悔。”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过了片刻，机甲肩膀上的人忽然动了，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却只看到那黑衣青年从上方跃下，落地时毫无声息。男人头也没回，微扬的军袍在微风中飒飒作响，被风吹起的及腰黑发带过一丝凌厉的弧线，男人走了几步，顿住脚，终于沉沉开口。
“如果你是统帅，我霍子懿，退出自由军团。”
说罢，再不废话，漠然地扬长而去。
众人呆愣片刻，霍子懿已经看不到影了，唯有罗拉僵立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挣扎了半晌，终于狠狠咬牙，抬头怒视战彻哑声喊道，“如果姓战的是统帅，我也宁可退出！”他侧身看向昆娜，咬咬牙用力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后脱下军帽再没回头地踏步离开。
整个营地里一时死寂无声，直到一个嚎亮的嗓门儿响起，“哎？表演完了？这么快？”
众人一句话不敢说，尤特拉雄壮的身躯走过来，颇为纳闷儿，“都干嘛？一副便秘的表情……啊！统帅，表演怎么……”
“中、校、大、人！”昆娜一双紫目几乎要喷火，她噔噔噔走过去，瞪大了两倍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一头雾水、表情却瞬间惊恐的尤特拉，“您真是悠哉啊，出现得真是及时啊！”
尤特拉抖了两下，特别委屈地摸摸鼻子，“剧本上就是表演结束后我出来演讲啊……刚我看还有天上地下交互表演的节目呢，你临场发挥的？本子上没写呀！”
“……”昆娜沉默两秒，终于忍不住抬手一拳挥去，“你脑子的分辨率是Windows98系统的吧！”
尤特拉赶忙躲过去，条件反射地蹦到战彻身后，“98系统很经典不要歧视它……统帅，到底怎么了？”
昆娜怒瞪他两眼，收回手看向战彻，勉强缓下语气，“统帅，那两个人一时想不开，我去劝劝他们……”
“不必了。”战彻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昆娜刚要说什么，却见男人当先走出去，脚步稳重，背影笔直，阳光下那人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昆娜下意识不敢多言，那是属于alpha的独特的信息素，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至尊贵气，让人忍不住生出畏惧之情。
战彻一步步走上高台，环视脚下噤若寒蝉的众人，淡淡说道，“还有谁想退出，尽管离开，我会派人把你们送离基地，保证你们路上的安全。”声音顿了一顿，又说，“军团不需要犹疑不定的将士，如果你们不能完全信任我，信任你们的战友，日后的战役，我们必输无疑。”
战彻等了数秒，再次问，“我数三下，考虑清楚。”
一片寂静里，男人低沉的声音沉沉响起。
“三。”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空气一时凝滞住了，只剩下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二。”
终于，人群中有人动了一下，却是向前跨出一步，声音很小，像是鼓足勇气地说，“统、统帅大人……”
战彻话音一顿，看向那人，亚麻色的头发，翠绿的眼睛，看起来像个欧洲人，没有穿军装，应该是刚被解救出的志愿参军的平民，男人犹豫地咬咬唇，抖着声说，“您、您卧底了五十年……是吗？”
战彻看看他，沉默半晌，终于点头，“五十年前自由军惨败，我带领手下的几万精锐假降于尼比鲁，在皇家军用五十年的时间从阶下囚升任到东亚总司，而那些幸存的精锐战士中有二十人已经是现在自由军军区的统领，剩余的也都在各自的位置上为人类奋斗至今，”战彻低头看向渐渐出神的众人，沉声道，“忍辱负重，远比死亡艰难得多，我希望你们能铭记这一点，每个人的生命都无比珍贵，不要自以为是地去牺牲自己，不管多么痛苦，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众人呼吸一滞，而发问的那人咬了咬唇，握紧拳头字字清晰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战彻看向他，男人抬头不太敢直视他，却还是努力说，“您为了人类的未来卧薪尝胆五十年，保全了自由军的将士，建造了秘密基地，营救了无数的平民，扩充了自由军的数量，建造大批机甲，保护异能人类，还……不顾危险救了我们，我……”男人终于抬头，翠绿的眸光直直看向战彻，摆出一个不够熟练却十分认真的军礼，“我在此立誓，誓死效忠统帅大人，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一切！”
话音落地，在死寂无声的空气里显得分外掷地有声。渐渐地，有几个平民又走出来，学着他摆了个军礼，跟着念出誓言，“我在此立誓，誓死效忠统帅大人，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一切！”
宣誓声越来越大，走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一大半人都向前跨出了一步，纷纷学他们的模样笔直站立，左手垂直紧贴身侧，右手伸平四指，拇指紧扣，手心向下，利落有力地斜举平肩，而后齐声喊道，“誓死效忠统帅大人，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一切！”
一片整齐的军礼，灼灼的目光，战彻远望众人，最后定定看向那亚麻色头发的青年。
这个人……是故意的。
故意说出那番话，列出他的所有功绩，是有目的地鼓动这些人的。
审时度势，口才也不错，脑子也够聪明，就是看起来没什么胆子……
战彻望着那人，终于开口问，“你叫什么？”
青年愣了下，眨眨眼睛小声说，“我……我叫温迪。”
温迪？
战彻心中一凛，眸子眯了一下，而后转眼不再看他，抬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各个机甲。
“表演，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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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统帅难为啊。。还有，小温迪终于出场了～
本文更名为《末日契约》，之前的太抽象，这样更贴合文意一些，至于是神马契约，且听后事分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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