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柔

　　“小顾，你要不要来我公司和我喝杯茶啊？咖啡也行。”
　　“不了，我忙着呢。”顾灵惜戴着耳机，站在大门外移动着招工广告牌的位置，拒绝得很干脆。
　　“喂！你真不过来啊？我可是炒了旧秘书换了丁满满啊。”
　　“我们不是说好我不管你的生意经，你也别管我的咨询室么？我对你公司的人事安排不感兴趣好吧。”
　　电话那端的曲优也是很干脆的挂了电话，顾灵惜摇了摇头，吃炸`药啦，这也生气，这女人的脾气是逐日见涨啊，发脾气老得快喽。一转身，身后站着一个长发女生，个子不高，戴着一副眼镜，一脸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是不斯文的是，这个女生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顾灵惜很快回过神来，友好的笑了笑，继续看她的招工广告牌摆放的位置。
　　“你这里招工啊？一念之间，心理咨询室，哎，怎么没有招工的要求？比如说学历要求啊，岗位要求啊。”
　　“有啊，在这里。”顾灵惜指了指广告牌正上部分的某一处。
　　“要求，女性，没了？”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嘴里嚼着鸡腿肉，又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灵惜看，只不过这次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理解，她道：“那你看我行吗？”
　　“你呀，你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我筱琦吧。”筱琦嘴一嘟，好像在问，嗯？行不行？又继续啃她的鸡腿。
　　顾灵惜转身就走，筱琦在她身后问道：“哎，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给个话呗，这算什么意思？”
　　顾灵惜的声音从前方幽幽飘来：“行或者不行，不是由我来回答你，而是取决于你自己，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对你手上食物的兴趣，要大过于这份工作。”
　　筱琦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顺便查看了一圈里面的环境，除了这座大厦本身的知名度，这原有的建筑格局之外，这叫什么心理咨询室，什么都没有，也太简陋太寒酸了点儿吧？她扁着嘴，一边摇头一边啃鸡腿，嘴里还能抽空问道：“哎，心理咨询师就是心理医生对吧？听说心理医生蛮赚钱的，那要是在你这里工作，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拿？”
　　顾灵惜笑了：“你要是啃完鸡腿，有空替我到楼下去发传单呢，人手一张，每天派发两百张，发上一个月我付你两千块。”
　　“就发传单？两百张这么少，一个月两千块，好像挺划算的，你会不会骗人啊？”
　　“信或不信在你一念之间啊。”
　　“不用准点上班？每天来领两百张传单，发完就可以走了？”
　　“嗯。”
　　“那你怎么知道我发没发完？我要是领了传单，转个身全丢进垃圾桶了呢？那不是每个月照拿你两千块工资？哈哈哈。”
　　顾灵惜把抽纸盒放到了筱琦旁边的桌子上，她道：“所以我这里就叫一念之间，你信我或是我信你，都不过是你我一念之间，这一念之间，你做了什么选择，我做了什么选择，中途又各自改变了什么想法，真的能被他人所管束的吗？只有自己管自己，特别是管好自己的心，一切顺其自然。”
　　“神神叨叨的，那你觉得我有没有毛病？兴许你没招到我这员工，却得到今天的第一笔生意也说不定，你收费贵不贵？要按时长收费的吗？太贵我可没钱付，哈哈哈。”
　　顾灵惜伸手一指道：“那边有个大铁箱看到没有？我这人说话很直接的，你要是满意呢，自己往里面扔你觉得合适的钱，你要不满意，大可以一毛不拔的离开。筱琦，鸡腿骨你还啃？纸巾在这里，垃圾桶在这里。”
　　筱琦咬着鸡腿骨往大铁箱处一看，真像庙里的功德箱啊，就是大铁皮外面贴了张纸，上面写着收费处，她把骨头一扔，扯过几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拉过一张椅子，正儿八经的说道：“那好，规矩我知道了，你就给我看看，我有没有毛病吧？”
　　“没有毛病。”
　　“就这样？”
　　“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茶、果汁、牛奶、水？”
　　“咖啡吧，呃，我刚吃了鸡腿不能喝茶，不能喝牛奶，不能喝水，那还是果汁吧，你有什么果汁啊？”
　　“鲜橙汁，火龙果，猕猴桃，西瓜汁。”
　　“鲜橙汁吧。敢情我是来白吃白喝话家常的，哎，你这些喝的不是要收费的吧？”
　　“免费的，你稍等。”顾灵惜转向透明的茶水间，现榨起新鲜的果汁来。筱琦越来越难以相信这会是一间心理咨询室，挂羊头卖狗肉的鲜榨果汁铺还差不多，她又晃到茶水间里道：“哎，顺便让我洗洗手吧，纸巾擦不干净的感觉，黏黏的很不爽。”等她洗了手烘干，顾灵惜已经坐在方桌内侧，望着窗下的街道出神，桌子靠外的地方放着一杯橙黄无渣的果汁。筱琦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再三确认道：“那我真喝了啊，免费的对吧？”
　　“嗯。”顾灵惜摇转了椅背，笑道：“喝吧，它和你一样寂寞。”
　　呃，入口的果汁一滑而下，筱琦险些呛到：“什么什么？”
　　“有些人会觉得你很无聊，跑到陌生人的地方瞎晃，和陌生人闲聊，其实那不是无聊，是你寂寞。”
　　“那你到底是想怎样，给人家免费的东西喝，喝完了要说教是吗？大不了我付你钱就是了，你搞半天无非还是要收钱。”
　　“我可不敢对你说教，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这个人说话很直接的，既然你来到我这一念之间，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逃避就是委婉的拒绝，你是想拒绝听下去吗？”
　　“可你一开始不是说我没有毛病吗？现在这算什么意思？”
　　“那么你觉得你开始有毛病了吗？哈哈，你没有毛病，只是心理防线设得比较高而已，看似和什么人都聊得来，却不太喜欢和别人聊自己。每个人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总希望可以多聊聊自己，大家都是抢着说我怎样我怎样的，可是大多时候的我怎样，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关我屁事，还不如听听我的比那更有意思的我怎样，聊来聊去，记得住的是聊了多长时间，又有谁能记住那段时间里，有谁怎样了，还不是想着下一次，我要把还没说完的怎样全找机会说出去，而你不一样。”
　　“我哪儿不一样？”
　　“你给自己的心上了重重锁，都是曾经自己精心挑选的锁，封锁住你自认为的心灵禁地，你可以让别人看你的外在，看你的美好，但是距离刚好，不要靠近，不许靠近，还过来？信不信我捏死你？这些防备心理让你觉得既安全又寂寞，太懂我的好可怕，不懂我的好无聊，所以你喜欢吃鸡腿，吃各种有嚼劲的东西，仿佛在吃东西的时候，你才能找回一点点儿的存在感。”
　　“呵，好笑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搞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是啊，第一次见面，我不了解你，我只是很不凑巧的有一种能力，能够窥探人的心，又很不凑巧的看到你心上挂了那么多把锁，时间很久了哦，锁都锈迹斑斑了，每天这样走来走去很沉重，很累人的，你就不怕有一天心腐烂了或是中毒了，吃再多的鸡腿或者肉肉都找不到存在感了，那时候该怎么办呀？”
　　筱琦嘴角一歪，冷笑道：“都说你神神叨叨了，说得好像自己真长了透视眼似的，那你告诉我，我的心上一共有几道锁？你要是真说得出来，我就信你，我今天开始就给你发传单去，发满两百张，不丢垃圾桶。”
　　“我数数啊。”顾灵惜一本正经的盯着筱琦的心脏位置，掰起了手指：“一，二，三，四，五，哇，还真的挺多的，六，这把小的是刚挂上不久的，和前面五把比起来，这锁要新很多啊。”
　　“你你你。”筱琦也暗暗在心里默数了一遍，这人，这人不是真的有透视眼吧？居然被她蒙中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灵惜。”
　　“这间心理咨询室叫一念之间是吧，你有没有持证经营？这么诡异，我，我要走了，尼玛的巫婆啊，一股寒气直逼老娘头顶来了都。”
　　“哎，筱琦啊，你真要走啊？果汁还没喝完呢。”顾灵惜笑着挽留道。
　　“不喝不喝了，谁知道你榨出来是不是迷魂汤。”
　　“可是要证明自己有存在感的人，一般都比较讲信用啊，我这两百张传单，你今天到底发还是不发呀？”
　　筱琦怒气冲冲的走回来，接过那一摞传单道：“顾灵惜，我要百度你！不，是人肉你！尼玛的就是个巫婆，传单我发，我每天都来发，但是我在你这儿上班，我有两个要求，一，你发工资要及时发，不能拖欠。二，我上班时间除了发传单以外，你不能让我做别的，包括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可以啃鸡腿，随时随地的啃鸡腿。”
　　“好，我无权剥夺你的自由，我也没有拖欠工资的习惯，筱琦，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去尼玛的团队，才两个人也叫团队。”筱琦摔门而去。
　　“哈哈哈，生气是会老的哦。”顾灵惜笑得很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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