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柔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不，你不知道，连我妈妈都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你不可能会知道的。”女孩显得很慌乱。
　　“是，我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直觉而已。喝茶吧，不要那么紧张，尽量放松自己，这茶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呵呵。”顾灵惜喝着自己杯子里的冷咖啡。
　　女孩半信半疑的看着顾灵惜，捧过茶杯，小心翼翼地的喝了一口，问道：“真的只是直觉？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灵惜点了点头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这孩子真是的，这茶你喜欢吗？”女孩点了点头道：“还可以吧，反正我平时也很少喝茶。”
　　“那你每天会喝水吗？”顾灵惜没话找话，反正她一点儿都不急，急的是对面的孩子，她想。果然女孩憋不住了，她道：“你就打算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录音了？”
　　“是啊，从你签完书面同意书之后，我就开始录音了。我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你希望我问哪些不无聊的问题？有些时候啊，人家不愿意主动说，我也不好意思问，你说对不对？有些时候啊，就算我主动去问了，人家也未必愿意主动回答，这种情况你肯定也有遇见过啦，特别是陌生人初次见面的时候，想表现得很热情往往适得其反嘛，还是顺其自然好了，喝茶喝茶。”
　　女孩捧着杯子又喝了几口茶：“我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和你说，不是因为你的直觉准，而是因为你和别人好像不一样，我做过很多心理测试，填过很多图表，也被重复问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人会等我主动说，只会不停的问我，再问我，就像审犯人，我每次都很配合的骗他们，但最终的结果总是我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嗯。”顾灵惜表示洗耳恭听中。女孩话锋一转道：“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顾灵惜道：“是，我是一个说话很直接的人，我看过你的病历，按照某医生的诊断记录来看，你的确是个病患，不过我觉得如果能把你的心结打开，对治疗有帮助，你也一定可以好起来的。”女孩盯着顾灵惜严肃认真的脸，忽然笑了：“我开始相信你了，我相信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想骗我说真话，总是先骗我说我没病，然后问我一遍又一遍，问到我烦了，发脾气了就说我有病，哈哈，你没有骗我。”
　　“你很聪明哦，不过我也很聪明，我不仅直觉准，而且我还能分辨出真话和假话，所以，哼哼，你知道的。”
　　“呵呵，帮我加点儿水，我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要不然就让我被送去电痉挛好了。”
　　“好。”顾灵惜笑。
　　“我表哥是个很优秀的学生，他大我两岁，等暑假一过完，开学的时候他还要去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在学校他比我优秀多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他，在家里长辈们也是特别疼他，经常夸他，那时候还是我刚升中学，念初一的时候，他来我家玩，我爸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要出去，把我们留在家里玩，他把我骗到顶楼的阳台，脱了我的裤子又脱了他的裤子，然后……”女孩深呼吸，稍做停顿后望着顾灵惜道：“然后你应该知道了吧，后来我爸妈回来了，他就走了，我很害怕，就对我妈妈说表哥欺负我，脱我裤子了，我妈说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再欺负回去就行了，我哭着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可是没有人来安慰我，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连晚饭都没吃，还是没有人来找我，当时我在想，是不是就算我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发现，第二天吃早餐，我爸妈还在夸他，说他以后肯定多么有出息，多么老实又多么懂礼貌，劝我要怎样学习进步之类的，我心想，如果有一天我学习比他好，那就一定会有人愿意听我说话，认真的听我说话，尤其是说他的坏话，可是我发现我不仅成绩提高不了，而且他每天怎么可以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坦然的对我嘘寒问暖，有时还接我一起上学，陪我一起放学，我讨厌他，讨厌和他一起走，我曾经问过他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说他很喜欢我，问我有没有告诉家长，听我说没有之后，他再也没有接近过我，我成绩一落千丈，只有在伤害自己之后，才有人会过来关心下我，然后亲戚们都知道我生病了，他也来看过我几次，假装很关心的样子，我知道那些全是假的，可是我拿他没办法，直到现在我都拿他没办法。”
　　“你有交往过男朋友吗？”顾灵惜问道。
　　“肯定没有啊，姐姐，学校是禁止早恋的好吧，在我们班上，有几个男生个子和他差不多的，背影也特别像，我特别害怕，他们把我的书扔了，要不就是把我新买的文具盒踩扁了，我都不敢说话，我讨厌学校，我讨厌上课，我讨厌看到他们，我更讨厌我自己，胆小的自己，为什么我总是被欺负？为什么别人总是欺负我？是不是他们觉得我很脏？我表哥一定和别人说什么了，我敢肯定，要不然他们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对我指指点点，无论是我班里的还是高年级的，我经常看到很多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甚至还有老师都对我指指点点的，我如果不从身上找出一些干净的东西，我就觉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自己特别丑特别脏，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指点点，不仅交头接耳还对着我笑，我最受不了这样，我受不了，现在只是在学校里对我笑，对着我指指点点的，以后就会跟着我表哥跑到我家门口来笑我，我经常听到门外有声音，我觉得有很多人都想来惩罚我，真的，我晚上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有一团团蓝色的火焰在我头顶飘来飘去，火焰里好像都有一张不同的脸，轻轻说着我听不清楚的话，我把灯全部打开，要他们说大声一点儿，他们就嘻嘻哈哈的笑我，那些一团团的火焰在我眼皮底下，全钻到我房间的地板里面，消失不见了。你直觉那么准，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谁想要来惩罚我？”女孩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拳头，捶着桌面，茶杯里刚添过的茶水溅了出来。
　　顾灵惜站起身来道：“是你在惩罚你自己，你一直在用别人对你的伤害来惩罚你自己。”
　　“你骗我，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是别人，有很多很多人，是蓝色火焰里的那些人，他们一定看到了我丑陋又肮脏的灵魂，所以要来惩罚我！”女孩吼道。
　　顾灵惜一拳捶到了办公桌上：“你吼吧，冥顽不灵的家伙，丑陋又肮脏的灵魂是你表哥！不是你！你看看一个徒有其表的人就可以把你变成这个样子，你把那个美丽又聪明的自己丢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今晚回家，你还看到那些蓝色火焰里的人，你拿着这个告诉他们，就说我顾灵惜说的，这里白纸黑线画得很清楚，你就是美丽智慧又纯洁的某某某，让他们全都滚蛋吧，去找那个丑陋又肮脏的灵魂，不要再来骚扰你，否则别怪你拿灭火器灭光他们。”
　　女孩看着顾灵惜从速写本上撕下来的素描，接了过来：“这真的有用吗？”
　　“当然，我还会送你一个干冰灭火器，你会用吗？你也带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睡个好觉，没天理了都，现在跟着我念一遍，我是美丽智慧又纯洁的某某某，你们全都滚蛋吧，去找那个丑陋又肮脏的灵魂，不要再来骚扰我！”顾灵惜说着抖了抖手，刚才用力过猛了，握拳的手掌外侧好像肿了，火辣辣的疼，看着女孩一遍遍的默念，直到越念越大声，这才拿过桌边的对讲机，调好频道对着它说道：“筱琦，外面柜台找个最小号的干冰灭火器送到我办公室来。”
　　“老大，着火了吗？嗯？着火了吗？要不要报火警？”筱琦迅速用对讲机回复道。
　　“没有着火啦，我送人的，别那么紧张兮兮的好吗？要快点啊。”顾灵惜叮嘱道。
　　女孩略显羞涩道：“谢谢你，我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喊你灵惜姐姐吗？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认真和我对话也认真听我说话的人，要说再见的时候到了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嗯，随你怎么喊，你会好起来的，你的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回去以后要记得我们的咒语哦，还有这个红色的法宝。”顾灵惜从筱琦手中接过灭火器递了过去，单眼一眨道。林太太看着筱琦拎了个小型灭火器，火急火撩的赶向顾灵惜的办公室时，急急忙忙的跟了进来，一看正在道别的两人，松了一口气，提醒道：“女儿，你的假发，假发还没戴好。”顾灵惜道：“啊，对了，我这儿刚好有顶帽子可以送给你，等你的新头发长出来以后，肯定比现在更漂亮。”她奔进休息室又迅速的奔出来，女孩一手抱着灭火器，一手接过帽子，又是一脸羞涩的道着谢，林太太更是连声道谢，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顾灵惜把录音关了道：“筱琦，帮我个忙，去棋牌室那边帮我拿包烟和打火机。”筱琦的嘴巴张了张，最后变成了一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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