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月

作者:舒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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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峦飞雨层层幕


      风和日丽,灏都城外三十里,一处极是雅致的小庭院,门口悬着“听琴小筑”几个隽秀的小楷字的白玉招牌,内里小桥流水,假山花园,随势而建,处处出其不意,曲径通幽处,别有离洞天。一个紫衣长袍的高大男子急急走过一条雕花长廊,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荷塘,上有一小亭,走进去就见亭子里石桌上已摆好了馨香怡人的君山银针,石桌边站着一白衣男子正面对满池荷花吟诵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元兄久等了,抱歉。”紫衣男子边走去桌边坐下边抱拳,面色清冷,气质矜贵。
      沉浸在凝碧荷叶粉嫩荷花无边好景中的元公子终于停止了吟哦,转过身来淡淡一笑,“没事,我也刚到。”
      “上次提到的事元兄考虑的如何了,只要元兄答应出资相助,我十万军民粮草无忧,必能挥军直下灏都城外,一举拿下灏都,然后咱们再实现元兄复国之计。”紫衣男子直爽利落开门见山,黑眸深不见底凝视着元公子,似是笃定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钱不是问题,只是南颜兄能保证帮我实现复国大愿么?”眉头微微扬起,元公子微眯着眼睛,摩挲着手里的细瓷荷花杯。
      “咱们可以歃血为盟,对天盟誓。我南颜玄越一言九鼎,若有食言,万箭穿心不得好死。”紫衣男子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双眸如深渊般沉静深邃,似要把人吸入其中。
      “呵呵,不用这么毒的誓吧,南颜兄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只是兹事体大,咱们得从长计议,慢慢筹谋。”
      “这个元兄放心,我们大致的发兵计划和路线图什么的不是已经给你讲解了么,不放心的话我还能再给你说说。而且当今朝廷里已经有不少我们的眼线,位高权重者不在少数,只要我一声令下,必然一呼百应,里应外合,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东风了。”
      “哦?原来南颜兄已经谋划了这么久了?真是不可小觑啊,朝廷里那帮脑满肠肥的权贵们现在还在唱着’暖风熏得游人醉,隔江犹唱后庭花’呢,却不知这江山易帜,就在须臾之间啊!”
      “你的诗念错了……”
      “这叫混搭混搭你知道么?在我们那个地方……”
      “元兄家乡真是奇特……”
      “少见多怪了你吧!”
      匈邺国,靖国铁蹄下苟延残喘的边境小国,当年也有繁华如梦之时。匈邺自古都供奉阿邺大神为尊,城中处处庙宇皆是他的雕像,右眉梢有一轮弯月,眉目间煞气无限,身着宽大黑袍,手执祥云纹小罐,罐内据说是至尊蛊神。
      匈邺人人皆养蛊为生,大多数平民养的都是平常可以治病的小蛊,用以和靖国边境的居民换取米粮,匈邺人热情善良不设心防,如果有外人询问养蛊的技巧方法啥的,他们也会热情教导一些入门之法,除却那些上古秘闻里无人知晓的奇蛊、或是太狠毒害人的蛊。
      本来岁月的车轮应该这样宁静地碾过去,只可惜,匈邺的养蛊术被别有用心的靖国人知晓了,就有这么一位自诩风流的将军的独子峰哥儿,只因和兵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争风吃醋,抢夺与翠香楼头牌玉玲珑一亲芳泽失败后,一直怀恨在心,着人探知这个边境小国居然有这么神奇的蛊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折磨的人死去活来却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峰哥儿甚是引以为奇。
      为了稳妥,这位公子哥只身来到匈邺的一个闭塞偏僻的小山谷,衣衫褴褛扮为落魄秀才,被谷主16岁的女儿安珏收留,安珏从未去过外面的世界,清纯如白纸,哪抵得住混惯了风月场的峰哥儿一番甜言蜜语的献殷勤,不几日安珏就和他形影不离难舍难分,整颗纯洁的赤子之心也全奉给他,而峰哥儿在套出了几个狠毒的养蛊秘方后,就毫无留恋的撇下已经怀有身孕的安珏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决然而去。
      憨厚正直的安谷主在女儿的肚子越来越大时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但四处探访也不知这位落魄秀才是谁家子弟,自然无法帮女儿出头,安珏虽然表里柔弱但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在肚里孩儿四个月时留书一封,循着峰哥儿意浓情迷时留下的一枚玉佩,花费了所有零花钱从百晓门探知到了峰哥儿的底细,原来是欠下了无数风流债的威武大将军王家独子王烨峰,安珏挺着大肚子满怀痴情的在将军府跪了三天三夜,却一直无人问津。安珏不得已栖身城郊破庙以图后计,谁知当晚就被谋杀在庙里,一尸两命。
      安谷主得知此事,痛极反笑,“好个靖国小儿,我安天齐不要你将军府血债血偿,誓不为人!”而峰哥儿拿着养蛊秘方,搅得很多世家大族不得安宁,终于震惊上听,平素多疑的圣上一查探才知蛊术是从匈邺传播而来,顿时判定匈邺是别有用心欲乱朝纲,好大喜功的皇帝下面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臣子将军,于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没有人记得那场血战有多么激烈惨绝,只知道,那一天夕阳殷红如血,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一片的秃鹫,匈邺养蛊秘术杀伤无垠,尤其以其中一种叫“秘魔之影”的蛊,形似一团黑雾,只闻嗡嗡声不断,其实已潜入大脑,使得人形如痴呆,靖国五万大军刹那间战斗力涣如散沙,但匈邺国毕竟一直农牧为主,不善军事,也几被屠尽。大战连续了一个月,最终两败俱伤,匈邺国从此销声匿迹,上古养蛊秘术一时失传,靖国也休生养息了十来年才恢复元气。
      所以现今靖国人提起匈邺都是一腔愤恨,也是这场大战的渊源,想当时那哀鸿遍野惨象,阿鼻地狱也不外如是。寒烟衰草迷离的村落,处处可见白发苍苍、衰衰老已仍盼子归的老人和红颜不在风华已逝的少妇倚门哭泣,午夜紧锁的城门外,多少游魂在无助地呐喊……
      世事多变,寒冰铁衣渐渐成为挂在墙上的历史,而靖国还是车水马龙,高府华堂。花阁飘绣带,柳畔系归人。谁家好儿郎,满楼红袖心。系马杨柳畔的是翩翩少年,蓝色长袍玉带束腰,满头黑发只用一根金缎系住,端的是身姿秀挺,剑眉星目。利落下马后他走向河边两少年身边,一拍那个瘦高个的肩膀,“丁睿,来的挺早啊!”
      “轩哥,你可来了,我俩可等你半天了哦!”矮胖的男子现在也长结实了,皮肤黝黑精神十足。
      “嗯,最近家里事多,确实被绊住了,哥们儿不要介意啊!”蓝衣少年回首灿烂一笑。
      “嘿嘿!”三人大笑数声,互相拍了拍肩膀,大步走进河边清泽茶馆。
      这边厢欣蓝,溪媛和元某人也在雅间品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欣蓝对这个贵公子哥儿由刚开始的戒备生疏发展到现在如水淡交,每一次见面对这个公子哥都有新的发现。
      他脑袋瓜不知怎么长的,装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趣闻轶事,很多都是她俩闻所未闻的,什么本朝先帝外交政策过于铁血应该远交近攻才行,什么这里的娱乐太单调无聊,应该在青楼或民间搞搞选秀塑造平民明星,什么西方其实现在已经可以男女一起跳舞,什么握手在西方也是基本礼节哪像这里摸下手就得三媒六聘娶进门云云……
      欣蓝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只当解闷,这不,这个下午她就无力的歪在椅子里,听这厮唾沫横飞讲着一个埃及艳后的风月野史,然后是一个叫海伦女人引起的战争的长篇故事……当然,她不时也瞅瞅一旁石化状态却两眼放光嘴巴张大的可以放下一个鸭蛋的同伴,暗自里叹气摇头。
      “等一下,这个海伦是哪里人啊,你见过嘛?真有这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实在听的两耳嗡嗡作响的她举手打断了谈兴永远亢奋的元某人。
      “呃…这个嘛…”,元公子本来眉毛上挑表情极其丰富的脸僵了一下,但他灵活的眼珠子一转,放松表情答道,“我也是在西方国家游历时听说的,应该是有那么美吧,倾国又倾城的,可惜没机会见识一面……”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欣蓝低头喃喃,不觉沉默了。一旁溪媛也默默地看了眼元公子,不发一言。
      一时整个雅间寂寂如水,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叮”,弱小的声响吸引众人向声源地看去,却见数十根绣花针散落在地上,大家诧异地盯着针的主人——
      “呵呵,我想着这么静,”欣蓝调皮地笑了笑,眸亮如星,“就想看看是不是扔把针都可以听见。”
      溪媛很有翻白眼的冲动,但想着在元公子面前这样有失淑女风度,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指甲狠狠掐了下手心才强忍住。元公子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结果喷了坐在对面的欣蓝一脸。
      “噗哧…”终于破功的溪媛这下忍不住了,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没搞清楚状况的欣蓝呆呆看着他们俩。
      “泽希——是你吗?”一声惊喜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随即有人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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