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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侵（5）
异常事件处理部的人看不看得明白草稿纸，或者说有没有看到过草稿纸这种问题，已经不是罗苗苗能够转牛角尖计较的了。
她现在需要正视并且面对的事情，是面前这个长相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其本身对罗苗苗而言无比熟悉的“东西”。
根本都不需要什么推论和依据，只是看一眼罗苗苗就很确定面前的这一团仿佛像素过低的玩意儿，就是之前在她家门口把她当落水蚂蚁一样玩的家伙。
胡秀和对方的战局是什么情况罗苗苗不确定，但是她很确定的一点是，两方都没有感觉到对方落入下风就是了。
胡秀手里的木仓刃尖原本是直直刺向“那团低像素人形”，只是刃尖尚且没有碰到对方，就被他面前忽然出现的一层不可见的空气墙拦住。
那团像素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笔。
只是随手晃动着就有线条分明的图画瞬间出现。
随着笔尖挥出的甩墨动作，笔下化出的图案从墨迹中挣脱出去，变为实体向着胡秀就扑了过去。
他随手绘了一条墨色的长蛇。
现在那条蛇化为实体，顺着被阻拦的长木仓，顺着木仓身而上。虽然是由墨水画出之后凝聚身形，可是当这条长蛇拱起身子，绷直立起，蛇信吐出发出嘶嘶的威胁，并一口向着胡秀手腕咬下去的时候，却是逼真得不得了。
“啧。”
胡秀略微不爽的偏了偏头，握着长木仓的手松开。
身体轻巧的后跃拉开距离，而被蛇神缠住的长木仓也转眼变为流水一样的东西，落在地上。
“有点意思。”胡秀与那团像素拉开一部分的距离，眼见着刚刚绕在他长木仓上的蛇掉到地上之后，吐着信子游回那人身边。长木仓化成的液体原本都落在地上，此时随着胡秀凭空握住的动作又回到他手上，并变成了他之前一直拿着的烟杆，“你不是妖族。”
那团像素似乎笑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分辨率的缘故，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生动，“我这副模样，难道你觉得我是人类？”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奇怪的沙哑,光是听了一句,和上一次罗苗苗听得并不一样.
好吧,伪装模样,连声音也有所变化,不需要多少就又是一个对于“唐僧肉”这东西蠢蠢欲动的家伙,可是又忌惮异常事件处理部……不对，忌惮白现的家伙。
罗苗苗一点都没有要跑路的念头。
甚至还伸长手去勾着刚刚坐着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察觉到白泽看过来的视线，稳如泰山地反问了一句：“要坐嘛？”
白泽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映，好像早就知晓她会是这副姿态一样，只是沉默的瞧着她一阵，才突然说道：“……你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是并不恐惧。”
“呵——”罗苗苗看着那边的像素团绘笔扬动，而后在一张展开的画纸上随手一画，画纸扬动，纸面上的绘物纷纷跳出纸页束缚落在地上，化为面目狰狞的鬼怪。
而后怪叫着向胡秀一拥而上。
胡秀啄了一口烟，沉着脸对着这些画鬼吐出，白色的烟雾带着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味道散开，向着面前的敌人而去。
身形只是墨汁颜色的画鬼遇上那烟雾一时散开了凝固的形状，化为墨汁摊在地上，过一阵有摇摇晃晃的重新凝聚成形。
罗苗苗仿佛一个吃瓜的围观群众，还有时间去留意一眼刚刚胡秀留出来继续直播的份身，现在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还对此想着不知道突然下播有没有和直播间观众打招呼之类有的没的。
“对某些东西无知才会恐惧。”
“对于危险的无解也会导致恐惧。”
“不，你搞错了——无解的时候会绝望。还能恐惧，是带着侥幸的。”
“……”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罗苗苗笑容和善。
而白泽此时却再没什么好说的，“没有。”
“那我提个问题啊，据我所知犬科和猫科应该都不能吃巧克力吧？”
“……”
“还是说，这并不是单纯的幻化人形，而是你们是在‘改变’的？”
“……”
罗苗苗能够依靠一些细枝末节直接推测出结果。
不需要过程，没有依据，就仿佛知道了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规则，转而就能做高数题解一样的诡异的看到某些细节就能够得到结果。
这样的推测对于她而言就仿佛是常识一样。
就是那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常识，只是她并不会证明这个过程。
从那个被她长时间腹诽的前任上司莫名其妙“坑”到这里空降当所谓的“领导”之后，罗苗苗一直有在补充所谓“妖怪世界”的知识。
会问出上面的问题，也是她得出推论，并且想要得到印证。
白泽的沉默在某种方面已经说明了罗苗苗这个答案“是否”的问题正确选项是什么。、
“……对吗？”
“躲开！
罗苗苗有意压低声音的两个字被胡秀忽然的呼喊声压住，不过她很确定自己问出来的那句话白泽是听到了的。
胡秀看来是适合莽一波的那种存在，只是这种存在明显不适合作为保护者，他的防御是以进攻的方式进行的。
白泽没有动作。
只是这个样子就让罗苗苗心里叹了口气，把最后一点指望掐掉。
——果然这个家伙不是进攻系，也不是防御系的，他是看戏的。
动口不动手的。
能咋办？
看来故事明显没有后续发展了，就算一眼看穿各种多元化发展的人，也不一定是主角。
这种事情和恐高不一样，恐高的侥幸来自于离开会恐惧的高度。
眼下情况毫无对策的罗苗苗选择不作反应直面生死。
反正是没可能躲开了……
到最后，罗苗苗只听到胡秀破音的喊了一声，“白泽！”
……
“己土。”
睁开眼的瞬间，周围重新有了光一般。
眉眼还是那般的眉眼，只是光是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让原本相同的一张脸，瞬间仿佛变成两个人。
罗苗苗抬手，她指间仿佛有看不见的透明物件流动，乍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仔细注意的时候，才能隐约看到微微扭曲了空气的轮廓。
原本应该什么都没有的手上幻化而出若干锁链，空气之中都带着哗啦啦的响声一般，有什么东西向着清飞扑而来的墨蛇头而去，飞快地缠绕而上。
那条漆黑的长蛇在即将触及罗苗苗的地方诡异的顿住，而后它整个身体都隐约显出诡异的凹凸印记。
蛇头被狠狠的向后扭曲着，而后看不见的物件将腾空扑过来的墨蛇狠狠地扯向地面。
跟着地面铺就的石板上发出闷响，出现若干小洞，那无形的物件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飞速向地面之下钻去。
并且随着力量越发加强，不可抗拒地往下面去，一点点收拢起来。
那条蛇被这样的束缚并没有半点要消散的意思，反而是身体上的勒痕越发狰狞。
“……”
也许是疼痛的。
那条墨蛇在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就越能够感觉到身上的锁链似乎因为它还能动弹而觉得不够紧，就越发下勒着坠下去。
罗苗苗手指间的无形之物还在滑动，感觉着越发加重的力道，她看起来略有几分怪异的看向那边的一团像素。
大约能够从她的神色之间看出少许不解的。
“还要继续撑下去呀？”
她语调微微上扬的说话了，是和罗苗苗一模一样的声音，只是那副语气是刚刚罗苗苗和白泽对话时候都没有地居高临下。
仿佛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切。
“它会死。”
“……”
“受伤的就是你。”
“……”
像素的沉默让此时的罗苗苗忽而笑了起来。
那声音轻轻渺渺的，让人听着瞬间仿佛心都被捏住一般。
那种云淡风轻的感觉，是就算主动揭开自己傻白甜面具之后的罗苗苗都无法做出的。
手指间滑动着的无形锁链似乎一点点增多数量。
力道越发加重，那条蛇渐渐无法再动弹，胡秀看了看罗苗苗和白泽，又看看那边明显不准备有所动作的像素，手里的长木仓变化回烟杆的模样，他抬手啄了一口，而后吐着烟圈向这边走回去。
“要和我耗嘛？”罗苗苗颇为自信的问道。
这句话之下的潜台词是我一定是先行弄死你。
像素那模糊不清的脸似乎扭曲一阵。
他后退了一步，罗苗苗随着他后退的动作随即就放开了困制着那条墨蛇的无形锁链。
不是试探。
下一秒，那团像素就转身向央洲与人间界连接的方向跑去。
罗苗苗没有追的意思。
胡秀又一次叼着自己的烟杆表示看不懂这个操作。
白泽嘛，根本不会进攻也不会防守，打架的时候不动，完全是仗着没人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因为这一点，一直江湖妖称铁王八。
指望他追击基本不可能，只不过搞不懂另外一个为什么就放对方走了。
带着满心奇怪，胡秀偷看一眼白泽，后者并没有回给他半个眼神。
然后他没有去看罗苗苗。
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之前他见到的黎家小辈带来的那个人类•唐僧肉•小姑娘，
白泽会一些描述起来诡异得很的法术，鬼知道这个家伙从这个人类小姑娘灵魂里调出来什么东西的经历。
“白泽的法术维持不了多久，我不是很喜欢躲猫猫。”
胡秀吧唧着抽烟的时候，听到那个此时被他标上“危险”标签的小姑娘这么说着，瞬间感觉尾巴上的毛都立起来了。
抽进去的烟一口呛进不对头的地方，让他咳咳咳嗽起来。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罗苗苗没做回答，只是略微笑了笑。
胡秀看着对方那个笑容脑子空白了一秒，只是不明不白地听到大概的一句：“作为残次品，还短暂的恢复虚假的意识氪真的是……”
“……”
衣料摩挲的细碎声响和一声有东砸在身体上的闷响让胡秀回过神来。
她本能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这个时候应该按照每年惯例失踪的白现站在刚刚那个小姑娘站着的位置，大概两三步开外的距离。
而方才还让他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小姑娘，现在正倒在白现怀里。
他看了看白泽，然后看了看那个小姑娘，最后咬着自己的烟杆看一眼白现。
胡秀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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