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贱人，就是矫情

　　在顾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苏二老爷仍是派人隔三差五地就跑过来传话，要临瑢早日回去。每每当李管家或者云珠，阿福他们来顾家各种劝啊，哄啊的，临瑢总是有各种各样漂亮的理由去回绝他们。

　　要说当日离家是一时冲动，但如今过去这么些日子了，父女两哪还有什么隔夜仇啊，要不是因为外面的一些事还没有个着落，临瑢也着实不放心让自己的娘亲还有临纾临析姐弟俩呆在苏家。

　　一日，临瑢刚刚同清霜用完午膳，就听得外头有人说道：“二小姐，苏二小姐家派人来府上来了。”

　　“哦？是什么人？”清霜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外头的小丫鬟忙回答道：“是苏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云珠姑娘。前几日她也是来过的。”

　　“叫她进来吧。”清霜吩咐道，转头向临瑢打趣儿道：“瞧，你家老爷子还真是放心不下呢，心心念念着要把你从我这接走，生怕我虐待了你不是？”

　　临瑢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清霜道：“又小心眼了不是？我爹要真是这种人，还不早叫人把我给五花大绑了，抬回苏家去？”

　　两人正说笑着，云珠自外头走了进来，朝两位姑娘行了礼后，又开始了对临瑢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说教。

　　“我都说了还不想回去，你又何必多费唇舌。”临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清霜见状，朝云珠说道：“你且先下去，我来劝劝你家小姐。”

　　待云珠下去之后，还没等清霜开口，临瑢倒先反问道：“怎么昨儿个还说希望我长住下去，今儿个就改口了，反倒跟我那丫头一伙儿的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清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怪嗔道：“你都在外头晃悠了这么多天，还亏你放心得下家里人，就不怕那小妖精在你家兴风作浪？”

　　临瑢哭丧着脸撒娇道：“我这不是还没有事儿办好吗？”

　　“什么事？你开口就是了。”清霜开口道，就像是一个宠着妹妹的姐姐一样无可奈何。

　　“那我可就开门见山了？”

　　“但说无妨。”

　　有了清霜这道护身符，临瑢更加肆无忌惮了，她凑得更近了，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把那间茶楼卖给我可好？”

　　一个没留神，清霜差点喷出嘴里的茶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临瑢，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猛地把头扭到一边道：“没得商量！”

　　“好姐姐啊，我又不是要你送给我，我盘下来还不成么？”临瑢扯了扯清霜的一脚，嗲声嗲气地撒娇道，“你又不吃亏。我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不卖！”清霜仍是说的很坚决，一点要动摇的意思都没有。见她一点也不妥协，临瑢索性学着街上的妇人们开始撒泼耍横起来，“你不卖，我就不走了，我就不回去了。”

　　一声叹息传入临瑢的耳际，清霜软着性子耐心说道：“你以后再遇上什么事，或是苏家谁给你气受，你来我家茶楼便是，我又不赶你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又何必非要盘下来呢？要知道，这生意不是这么好做的啊。”

　　本以为临瑢会听劝，谁知这丫头性子越发的倔强了，气呼呼地一句话也不肯说。清霜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得顺着她的性子来，“你可是真的想要做生意？”

　　“不然呢？我苏家哪个小姐少爷不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说到这，临瑢倒是颇为自信。扬州苏家就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商旅世家，苏家的子孙，不管男女都是能把手中的那份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本来，临瑢也该是手上有几件铺子可以管着的。可苏家二老爷嫌她年纪太小，说是要等她同方文博成亲后，再把那些个本该归于她名下的铺子作为嫁妆让她给带过去。可是临瑢怎么等得到同方文博成亲？要等到和他成亲，那可真是什么都晚了啊。

　　清霜见临瑢这般坚持，便说道：“其实，这事也并未全然没得商量。只要……”

　　“只要如何？”清霜一松口，临瑢便忙追问下去。

　　“我先说好，要我卖铺子，是绝对没得商量的。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和你合伙。”清霜转了转眼珠子，见临瑢没有异议，便继续说了下去，“听说你大哥苏临江手底下每年要过几批货，有一批是云南芙蓉茶庄的芙蓉茶。只要你能帮我买到这批茶，以后咱们茶楼的盈利我们两二八分成？”

　　芙蓉茶庄的芙蓉茶我是听过的，除了御前的贡茶，咱们寻常人家能喝到的最顶尖的茶，也就数芙蓉茶了。芙蓉茶庄他们的茶向来是只卖给我们的，每年哥哥手底下都要过一批芙蓉茶的货进京，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整个扬州城，能喝得上芙蓉茶的人家也就寥寥无几了。物以稀为贵，芙蓉茶的身价也不同一般了。临瑢心中想了想，觉得分成这个主意还是不错，不过二八分成，自己似乎也赚不到多少啊。她伸出三个指头说道：“三七开！”

　　“二八！”清霜也是不肯让步。

　　“四六！”临瑢索性把盈利又往上抬了抬。“不肯就算了，我就不走了！”

　　“那三七就三七！”

　　“成交！”临瑢笑眯眯道，一骨碌从榻上爬起，往门外走去。身后是清霜遥遥传来的声音，“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收拾东西回家。”

　　回到苏府，临瑢先去看了娘亲和临纾临析她们，见她们都安好，心中也放心了不少。刚同她们寒暄了几句，苏二老爷就到了。这么些日子不见，爹似乎又老了点，是家里的事太多，太忙，还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不省心呢？临瑢这么想着，心里有些难受，直到苏仲言走到她面前轻声开口说话，她方才回过神来。

　　“回来了啊。”

　　“嗯……”一时间，临瑢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同自己的父亲说话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在家里呆着，别再出去跑了。”父亲的声音永远是这么深沉而威严地不容置疑。

　　“我……”临瑢正想说下去，又听得苏仲言轻轻一声叹息道：“你毕竟是姑娘家，外面人心险恶啊，上回幸好顾大人把你救回来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以后有事没事就别老是往外跑了，省的我和你娘担心你啊。”临瑢听得心头一热，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眼睛有些酸涩，嗫嚅道：“爹爹……”一头扎进苏仲言怀中。

　　他伸手摸了摸临瑢的脑袋，仿佛她还是小时候那个爱跟在自己身后，吐词不清地叫着爹爹的奶娃娃。一转眼，十六年都过去了。怀里的闺女长大了，自己也老了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临瑢说道：“瑢儿啊，上次的事可能是你对婉莹有误会了，你也知道，婉莹她们就住在那附近，说不定是经过时，不小心掉落的，你别多心猜忌人家了。”

　　临瑢猛地抬起头来问道：“爹爹为何要接她到我们家来？”

　　苏仲言看着怀里的女孩，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她毕竟是你大伯的骨血，我怎么好看着她们两母女在外受苦呢？”

　　临瑢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半撒娇着说道：“这次就算了。爹，以后你就别再管他们长房的事了好么？更何况那是大伯的私事，你何必插手这么多？”

　　“嗯~”苏仲言沉声应道，侧过身子，想要掩去些眼中的什么东西。临瑢并未多想，心心念念着芙蓉茶的事，和苏仲言夫妇说了在顾家暂住的那些日子就离去了。

　　苏家大少爷的书房内，一名紫衣罗裙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细细翻看着手中的账本。屋内的熏炉上升起袅袅轻烟，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清香中，画面安静而美好。

　　突然，一阵破门之声打破了这宁静，扰乱了一屋子的清香。

　　来人朝紫衣女子看去，刀锋般的目光直指座上的柔弱女子。“我哥呢？你怎么在这？”苏临烟一张嘴就气势不弱，骂咧咧地问道。

　　苏婉莹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眼睛仍盯着手上的账簿。苏临烟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抄过她手中的账簿狠狠往地上一甩，“回答我。”

　　此时，苏婉莹方抬眼看了看苏临烟，说道：“大哥出去了，我在替他忙着账务呢。姐姐若没什么要紧事，就恕妹妹不送姐姐出去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苏家的账务，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了？”苏临烟轻哼一声，万分不屑地说道。

　　苏婉莹满脸堆笑道：“你我同为爹爹的女儿，哪儿来外人内人之说？”

　　“你只不过是外头野合来的丫头，也配同我平起平坐？”苏临烟冷笑着答道，“别以为哥哥不在家，就能由得你兴风作浪了！就算爹爹罚我，他心里也是极疼我的。”

　　“这是自然，姐姐是爹爹的长女。就算，爹爹罚姐姐禁足，想必也是为姐姐心中早做了一番盘算呢。”苏婉莹一边回答着，一边将地上的账簿拾到手里来，掸去了上面的灰尘。“姐姐今日出来多久了？若是让爹爹知道了恐怕就不好了吧。”

　　苏临烟脸色一变，气得指着苏婉莹，咬牙骂道：“你是在拿爹爹压我！”

　　奈何苏婉莹仍是不动声色，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我便不拿爹爹压姐姐好了。此处是大哥书房重地，还请闲杂人等，速速离去。”看着苏临烟气得七窍冒烟的模样，苏婉莹恨不得再浇上一把油，“妹妹也只是按规矩行事。”

　　“好……你要和我谈规矩是吧！论规矩，你是庶出。就算，爹爹禁了我的足，哥哥不在，也还有临瑢，哪里轮得到你？”

　　苏婉莹闻言，放下手中的账簿，斜睨了苏临烟一眼，掩唇轻笑道：“都说姐姐是玲珑般剔透的人儿，怎么今儿个犯了糊涂。堂姐妹再亲，也比不上咱们姐妹啊。嫡出又怎么样？毕竟是二叔的女儿，难道爹爹放心把咱们长房的事交给她来管？关上门，咱们才是一家人不是？”

　　黄莺般的娇柔声音自屋内传出，临瑢听得是每个字都真真切切。唇边逸出一弯冷笑，她人未至，声音却隔着窗户先飘了进去，“哟！是谁在嚼舌根啊。本小姐这才离家几日，府里头就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尾音含笑的声音让苏婉莹听了不禁寒毛竖起，就算是在青天白日里，也让人怪慎得慌。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嘴角还挂着未散的笑容，可一见到苏婉莹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椅子上，就扬起了下巴，眉尖微蹙，优雅的笑容转眼就变成尖刻的讥诮。

　　“瑢姐姐，原来你今日回府了呀。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苏婉莹一见临瑢来了，忙站起身来端了杯茶给她送过去，装作恭顺乖巧的样子。

　　苏临烟瞧不得她这番做作的矫情样子，白了苏婉莹一眼，“哼！”

　　临瑢连看都没看苏婉莹一眼，朝苏临烟道：“姐，我回来了。清霜说下次有空，请我们俩去她茶楼喝茶呢。”“嗯。我……”苏婉莹掐准了时机，打断了苏临烟的话，好心劝道：“二姐姐只怕还不知道，自上次大姐回来后，爹爹就禁了她的足，只怕短时间内，是不能外出呢。”

　　“是吗？”临瑢扫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茶杯，道：“眼皮儿一眨，老母鸡变鸭。方才不是还堂姐妹堂姐妹地叫唤着么？怎么我苏临瑢什么时候又变成你口中的二姐姐了？”苏婉莹漂亮的小脸蛋微微一变色，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道：“甭管是堂姐姐，还是二姐姐，都是婉莹的姐姐，又有什么分别？”

　　“妹妹这话说得可真是漂亮啊。”临瑢冲苏婉莹会心一笑，绕过她，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着账簿，看似风轻云淡地说道：“既是没什么分别，那为何，长房的账，你看得，我却看不得？这老太君还健在，妹妹就把长房和二房分得如此清楚，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临瑢脸色一沉，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往苏婉莹的脚下甩去。“碰”的一声，白细的瓷器瞬间被摔得粉碎，清澈的茶水溅上了她的裙边，苏婉莹吓得一哆嗦，轻轻咬住下唇。“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临瑢陡然将音调提高了一个八度。

　　“姐姐，你误会我了。”苏婉莹无比真诚地看着临瑢，“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但我不介意，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就像爹爹和大哥大姐他们一样，承认我的存在的。”她说着，微笑着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苏临烟。

　　临瑢冷笑一声，道：“妹妹的嘴上功夫可是和阴枪暗箭耍得一样伶俐。大哥人呢？我有生意上的事找他谈。”

　　“大哥去醉仙楼了，二姐姐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苏临烟一听，尽管心中已是猜到了八九分，可还是多问了一句，“他又去找颜夕了？”

　　苏婉莹笑道：“可不是？难道醉仙楼还有第二位红牌让大哥如此倾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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