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凉，雪其雱

　　转眼到了年底，镇南王府张灯结彩，很有过年气氛。
　　在房间里，吴敏和予辰正坐着吃饭。
　　“过年了，得给你买些新衣服和新首饰了！”予辰说道。
　　“我这些不都是新的吗？”吴敏扒了口饭，随口接着。
　　“再买些！”予辰坚持道。
　　“你那库房里不是有很多吗？”吴敏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脸颊微微泛红。
　　予辰也愣了一下，带着几分抱歉的口吻说：“以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色，我胡乱买的！后来看你常穿粉色的，紫色的，黄色的，我才知道自己买错了！”
　　吴敏愣了一瞬，笑着说：“过年就要喜庆嘛，我觉得你那些绸缎挺好看的！”
　　“真的吗？”予辰瞬间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吴敏点点头。
　　吃过饭，予辰和吴敏站在一堆绸缎面前，她挑了一匹湖蓝色的，一匹大红色的绸缎。她又让芍药将首饰盒打开，正认真地挑选首饰。
　　予辰很欣慰，也很感慨，这些东西他买了已经四年多了。自从他被封为镇南王，他便将这些东西从上官家搬至镇南王府，他以为这个库房便是这些东西最终的归属，他不曾想过它们还有一日可以重见天日，他看着她专注地挑着首饰，很是满足。
　　“那支簪子呢？”吴敏忽然抬起眼睛问道。
　　予辰回过神，笑着走向其中一个盒子，轻轻打开，将一支簪子握在掌心，继而走到她面前，递了过去。这是一支银色的簪子，上面镶嵌一朵白玉雕的牡丹花，边上是一只蓝色的蝴蝶，触角和翅膀在微风中微微晃动。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它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太多的期盼。
　　吴敏嘴角轻轻牵起，似乎不意外他还保留着这支簪子，并且能那么快就找到它放在哪里。她正伸手去接，只见他拿着簪子的大手缓缓上移，顿时发间一紧，耳边响着他满足的言语：“好看！”
　　除夕夜，予辰和吴敏一起守岁。
　　予辰坐着喝茶，脸上一直挂着暖暖的笑。吴敏抱着暖炉，嘟着嘴，一脸的不满意。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予辰转过脸，瞥了眼吴敏。
　　“守岁就这么干等着多无聊啊？和阿乾他们一起包包饺子多好啊！”吴敏嘟着嘴，极其不满意的口吻。
　　“你手都这么肿了，还想包饺子啊？再说了，趁现在有人伺候的时候好好养养身子！等以后没人伺候了，再自己包！”最后一句，予辰说的很轻，似乎也不是很自信。
　　吴敏倒是听到了，只是她不是很明白予辰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知道自己想离开镇南王府吗？想想也是，阿乾是他的贴身侍卫，能不告诉他吗？
　　“予辰！”吴敏忽然叫了一声。
　　“嗯？”予辰应了一声。
　　她抿了抿嘴，过了半响，忽然露出轻松的笑容，问道：“以往除夕夜，你们一家子做些什么？”
　　予辰喝了口茶，细细想了会，慢条斯理地说：“四年前的除夕夜，当时你下落不明，我去了趟洪城，正赶回洛城，路过东杭县街头，碰上了皇上。当时正值子时，所以说，那年是我和皇上一起守岁的！”
　　吴敏愣了一瞬，那时候她和云川他们正在东杭县的河边烤火，真是擦肩而过啊！生命真是兜兜转转，四年后他们居然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守岁。如果四年前她不离开洪城，他和她之间会怎么样呢？
　　予辰喝了口茶，继续慢慢地说：“三年前的除夕夜，我在飞雁关，当日天空下着大雪！”
　　吴敏的嘴角轻轻牵起，那时她在荣王府，那一日也下着大雪。
　　“两年前的除夕夜，当时欧阳慕正要造反，我连夜调换皇宫守卫军。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一直在皇宫内巡逻。子时，我正好站在你的望星轩外，看着满天烟火，听着你们的欢声笑语，也挺好！”
　　吴敏抬起头，看着他温和又坦然的神情，有些动容。他说的这么淡然，可这里面蕴含了多少复杂的心绪，只有他自己知道。
　　“去年的除夕夜，我倒是清闲，没有在皇宫，也不用巡逻了，只是独自一人在这镇南王府里，也没有守岁，早早的睡了！”他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吴敏点点头，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可是我做了一夜的噩梦，自从你在梅花林受伤，我时常做着这样的梦，你消失在风雪里，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所以我一早起来，给皇上拜完年，就去了你的景妍宫！”予辰的口吻依旧淡然，似乎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
　　想起那次冻伤，吴敏还是很心痛的，这是她和欧阳景第一次发生冲突，第一次身心俱伤，甚至差点送掉小命。也许她和欧阳景之间的矛盾一直存在，只是没有暴露出来罢了。倒是眼前的男子，一直在用他自己的力量保护她。她抬起眼睛，看着予辰，抿了抿嘴，真诚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雨儿告诉你的？”予辰随意问着。
　　吴敏摇摇头，雪白的小手缓缓靠近他的右手，轻轻拨开他的袖口，一条红色缎带显露出来。
　　予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满满的笑意浮上脸颊。
　　“我们来写对联吧！”吴敏忽然提议道。
　　“好！”予辰答应着。他带着吴敏去了书房，阿乾将墨磨好便退了出去。
　　“你来写吧！”予辰将毛笔递给她。
　　“我的字很难看！”吴敏皱着眉头说。
　　予辰眉毛一挑，邪邪地笑着说：“难看怕什么？”
　　“那不行，好歹是镇南王府，不能太丢人了，是不是？”吴敏坚持不写。
　　“你先拿着笔！”予辰硬是将毛笔塞进她的掌心。吴敏正眉头紧皱，予辰的大手忽然握住她的小手，将毛笔在砚台里蘸饱墨水。
　　他的手很大很暖和，很有力量，只是轻轻地握着她的小手，似是有股魔力一般，她的思维就立刻停止，任由他带动着她的小手，在红纸上写下：“日出江花红胜火”。
　　予辰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继续在红纸上写下：“春来江水绿如蓝！”
　　他的体温从手背和后背渐渐注入她的身体，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庞，吴敏有些心慌，有些热，脸颊通红，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和欧阳景成过亲，再怎么说她已经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但是她面对予辰，有时候还是会脸红，会心慌。
　　予辰瞥了一眼吴敏，见她两颊绯红，心情很好，他放下毛笔，满意地看着对联上的字，喃喃地说：“明日一早贴到大门口去！”
　　吴敏低着头，眼睛瞥到书桌旁的一个大瓷瓶，里面插了很多画卷，她的心跳瞬时加速，她夺门而出。予辰放下对联，快速追了出来，伸手拉住她的小手，抿了抿嘴，温柔地叫着：“小敏！”
　　这似是发自内心的呼喊，吴敏不禁转身，定定地这个英俊的男子。
　　此时天空燃放起礼花，五颜六色的火光，倒映在两人的脸上，似是五彩斑斓的琉璃。他们不禁转头仰视在空中绚烂绽放的烟火，像是在期待着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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