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不易

　　许忠蕊刚从飞机上下来，正是凌晨两点过，外面还下着蒙蒙小雨，迷迷蒙蒙的城市灯光倒映在雨地上，模糊的五光亮印。

　　她抬手往外接雨水，因为没打伞正在发愁，秦屿就从不远处抖抖擞擞的跑了过来。兴许是这样一个夜晚，容易让感觉无助。她怔了一下，面色平静，心里却已经深深感动了一把。

　　已经很久，即使再晚，都没有谁来接过她了。

　　“诶诶诶，怎么就穿这么点儿，也不怕感冒了。”

　　这是秦屿跑近她说的第一句话，一点儿都不浪漫。可说完话，下一秒就脱下外衣强势的披在她身上：“穿好了啊。”

　　许忠蕊捏着衣服的布料，是高档的纯羊毛材质，软软的，像是能软进她心里。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你说半夜才到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他深看了一眼许忠蕊，朝她伸出手：“走了。”

　　她看看他的手，温柔一笑，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一下子仿佛晚风都被挡在外面，身心随手跟着暖了起来。

　　秦屿一直送她到家门口，许忠蕊已经做好了让他进去的准备，连拖鞋都拿出来了，他却站在门口看了眼里面：“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他居然没赖着进来。许忠蕊颇感意外。

　　“这么晚了，我进去坐坐还得耽误你睡觉的时间。”他笑笑，说得体贴豁达，目光却是很留恋：“那……我走了。”

　　许忠蕊没有主动留人的道理，更何况两人虽然相处暧昧还牵了手，却仍是没挑明了说，还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喔……”她也只好说：“那你路上小心点。”

　　秦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抢在她关门前说：“对了，你明天正好休假，能不能陪我去一场饭局？”

　　念及到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又补充了一句：“不想去也没关系，只是想带你到处走走多认识几个人，日后遇到了他们也懂得照应。”

　　这话说得明白，他是想把她多带出去几次，以绝了外人说她是宁大飞的女人，顺便也就公布了两人的关系，日后遇见了，别人也知道分寸，好友也自觉的多多照顾着。

　　虽然许忠蕊也知道快了点，但转而一想，估计是还有人说她和宁大飞，刚巧被他听见了，所以事事周到体贴也懂得尊重所以从不急切，却偏偏这会儿猴急了起来。

　　但这毕竟意味着公布两人关系，所以她犹豫了。她需要点时间考虑清楚，和秦屿要不要真正确定下来。

　　“我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到时候给你电话吧，你找好备胎。”

　　他只是笑笑：“你如果不去，我谁都不想带去。”

　　——

　　秦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许忠蕊想到天亮才睡着，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四点。她连忙爬起来给秦屿打电话，让他一个小时后来接她。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开始梳妆打扮。

　　漂漂亮亮的跟着秦屿来到饭局，里面坐着的，除了冯子繁，其他人一部分是熟面孔，一部分秦屿说是政府内部人员。这场饭局的目的也就心知肚明了。

　　许忠蕊刚坐下，院里的人诧异了一下后，都是对着秦屿暧昧的笑。其中一位不是院里的人，不禁说道：“秦少好福气啊。”

　　许忠蕊低眉不语，表情虽柔和，但心里却是不喜欢有人这么说的，因为以前每次和宁大飞出去，都有不少人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她就特别不喜欢宁大飞的神色。

　　正如分手那天他说的，其实她早已不是女朋友，而是他用来炫耀的一件高贵物品罢了。

　　正当她想入非非时，秦屿却只是笑笑，边喝茶，边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不紧不松，力道刚刚好，却神奇般的立刻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吃饭时，许忠蕊注意到桌上有一位中年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话不多，但说起话来却是字字珠玑，似乎也是很有分量的人物，连冯子繁都唤她一声姐。

　　她望过去的眼神太过坦荡，那女人也望了过来，却是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许忠蕊深知自己有点没礼貌，也笑了笑后，立刻收回了目光。

　　一直到饭后，开始摆桌搓牌喝酒，而这种事，没了秦屿就气氛都不够高涨，于是非拉着他一起不可。许忠蕊不好这个，在旁边看着也无聊，就到阳台上吹吹冷风。

　　不过一会儿，中年女人也走了出来，到她旁边，轻声问：“你是小秦的女朋友？”

　　许忠蕊侧脸首先看到她那四十多岁颇具严肃的脸，气场有点过强，使她拘谨了一下。想了半天，本想摇头，却又想起吃饭时秦屿对她照顾有加，那情形显然就是男女朋友。她也就不矫情了，直接点了点头。

　　女人却是欣慰一笑：“小秦挺好的，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许忠蕊没想到她是这么看秦屿这个传说中的花花公子，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笑笑。

　　女人显然是历经过不少事，看她一眼，便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你一定觉得我错看了小秦是吧？”

　　许忠蕊没否认。

　　她便继续说道：“其实小秦对女人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之所以说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前提条件也得是你能让他爱上你。这一点，看样子你已经做到了。”

　　许忠蕊又低了低头，有点难为情。女人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忠蕊才说道：“其实我之前并不想要他这种类型的，觉得没安全感，也不靠谱。”

　　女人笑着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嗯……”许忠蕊的目光往里面望去，循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冯子繁身上：“大概像冯子繁这种吧。”

　　“为什么？”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他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关键是，他在婚前婚后完全不一样，变成了一个二十四好老公，让他老婆成为很多女人羡慕的对象。”

　　听见她的答案，女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丫头，你错了。”

　　许忠蕊疑惑地抬头看她。

　　只听女人说：“身为一个女人，如果是我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小秦，绝不会选择冯子繁，因为，冯子繁这人心思太深，普通女人根本看不透他，要什么时候被卖了，说不定还傻不愣登的帮他数钱。”

　　许忠蕊虽然没大明白她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但私心里还是否定她的话，毕竟，冯子繁是怎么对俞青的，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

　　秦屿说今晚要晚点才能送许忠蕊回去，还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了个平板电脑给她打发时间。一个人坐在一边看了会儿电视，又玩了几把游戏，还是觉得无趣。

　　她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正好碰见最不想见到的人从对面厕所出来。

　　她顿在原地，宁大飞看见她立刻面露令人觉得不快的笑容：“呦，许忠蕊，好久不见啊。”

　　许忠蕊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觉得不妙，这人心里肯定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只点点头就想走，却被他拉住了：“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还有点事儿想问你呢。”

　　许忠蕊回头，就见他吊儿郎当地说：“听说你和秦屿好了？”

　　她盯着他，没回答。

　　“呵……还真好上了。”宁大飞满是嘲讽的语气，尖酸刻薄，丝毫不客气地说：“我说许忠蕊，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找谁不好偏偏找了秦屿。”

　　“找谁好？”她反问，又淡淡说了一句：“在我眼里，找谁都好，只要不是你这样的。”

　　宁大飞冷笑一声：“你懂屁！他妈的秦屿跟老子就是一种男人，你以为你捡到一个宝？许忠蕊你好好看看自己，你还能找到多好的男人，谁他妈不知道你是被我玩了十年的女人！”

　　许忠蕊瞪着他，眼眶泛红，咬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宁大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是轻浮轻蔑，像是在看一个多么低贱的女人。他问：“我想知道，你和秦屿上过床没有？”

　　他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轻轻地说：“那他有没有介意你不会叫.床，上你跟操一具死尸一样无趣呢？”

　　——

　　冯子繁出去透气回来时，正好看见宁大飞从另一边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洋洋得意。他留了个心眼，上去主动打招呼：“宁大飞。”

　　宁大飞这才看见他：“呵，今儿真巧啊，到哪儿都能遇到人。”

　　冯子繁不动声色地问：“遇见谁了？”

　　“没谁，一个老朋友，刚刚叙叙旧来着。”宁大飞敷衍道，然后转了话题：“我在XXX房，等会儿过来喝几杯？喔，对了，秦屿也在吧，叫他一起过来。”

　　“有应酬，不好把人丢下。改天再约出来好好喝一杯。”

　　两人就这么说了几句回到各自的包房。冯子繁见许忠蕊果真不在包房里，心里猜了个大概，坐到秦屿身边时，低声提醒了句：“宁大飞也在这里。”

　　秦屿立刻抬眸去找许忠蕊，没见到人，打个马虎眼就将牌转手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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