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然后，“哐当”一声响，通话断了。
　　秦榛闭了闭眼睛，耳边传来冰冷单调的忙音，嘟——嘟——嘟，他扔了手机，片刻后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把那个巴掌大的东西找回来，点开通话记录。
　　——不是他的幻觉或者梦境，一个本地号码躺在那里，接了两次。
　　真的是叶之澜啊……耳朵里一阵接一阵尖锐的杂音，太阳穴突突直跳。秦榛突然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在凌乱的被单里，一动也不动不了。
　　我他妈喜欢的明明是你。
　　喜欢的明明是你。
　　喜欢的是你。
　　喜欢你。
　　你。

　　门锁跨啦啦乱响，叶之澜没头苍蝇一样一头撞了进来，“秦榛？秦榛？”
　　秦榛正在思考假如小偷入室抢劫他要怎么保命——这是个老式小区，原来的住户搬走，空下来的房子租出去，租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叶之澜喊了两嗓子，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扭开床头灯，木呆呆地盯着阴影里那个高大的人影，“你……谁啊。”
　　叶之澜一脸憔悴，“榛子！是我啊！”扑上来抓住秦榛的手，“我我我，我是叶之澜啊！”
　　叶之澜。秦榛凝固住的思维开始有了一丝松动，“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你又生我气了是不是。”叶之澜抬手，拇指擦过他的脸颊，引起一阵颤栗，“你怎么发烧了？”他捧起秦榛的脸，“你都不认识我了吗？”
　　从秦榛的角度来看，叶之澜根本没有丝毫变化——西装革履，领带打的一丝不苟。没有之前那种颓唐，他看起来还是那个得意洋洋嘲弄他家土猫的alpha，要是说哪里有点不一样的话……
　　气息，秦榛动动嘴角，不自觉地蹭了蹭叶之澜的手。他的味道，alpha的味道……“我认识你。”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嗯，”叶之澜长出一口气，“你别乱想，我，我没结婚。”
　　“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啊！你知不知道我与多着急！”叶之澜忽然放开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啊，对不起。”
　　秦榛的眼睛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手，“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啊，刚刚说过了。”叶之澜退开几步，摸摸鼻子，“榛子，你……你没事儿吧？”
　　“我发热期。”
　　“啊！”这下叶之澜才似乎反应过来，脸皮不可遏制地红了个彻底，“这个，我忘记了，呃……”
　　他围着床团团乱转，好像一只犹豫不决的大型犬。秦榛无意识地看着他的动作，叶之澜的气味包围了他，心脏狂跳如擂鼓，身体深处开始蠢蠢欲动，“你怎么进来的……”他说道，舌尖舔舔干燥的嘴角。叶之澜犹豫地望了他一眼，“我……我有你家钥匙。”
　　“我家的钥匙？”
　　“你给我的。我没偷着配。”叶之澜道，“总之，我就是来跟你说清楚的，我可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结婚，你，你不要想太多啊我对你——”
　　“你对我，到底怎么想的。”
　　“我……”
　　秦榛强忍着不适感，慢慢道，“你在电话里说的，是真的吗？”
　　叶之澜立刻答道，“当然是真的！我没结婚啊那都是小报噱头，炒作！我他妈——”
　　“我不是，问，问那个。”秦榛垂下目光，“你说，你喜欢我。”
　　“我，我口不择言，”叶之澜有些惊慌，走过来想抓他的手，秦榛一把甩开他，冷笑道，“原来是口不择言啊。”
　　“是，哎，怎么说呢，我跟你讲不清楚！”
　　“讲不清楚那就滚。”秦榛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下来，拉开衣柜最底下的抽屉，叶之澜畏畏缩缩地跟在他后面，“你要找什么，我帮你吧？”
　　秦榛回过头，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找□□。”然后一指门口，“叶先生，请问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叶之澜僵在原地，他离秦榛非常近，近的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秦榛抖着手翻找，平常叠的整整齐齐的内裤此刻成了坚不可摧的堡垒，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藏起来的小盒子，“妈的，扔哪去了……”
　　“你，你不能这样。”
　　“滚。”
　　“榛子，”叶之澜踏前一步，“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啊！”叶之澜的味道在封闭的室内放大了无数倍，秦榛难过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他妈的就不能让我舒坦点？”
　　叶之澜抖了一下，这次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向后退去。手指勾到了包装盒的边缘，秦榛抹了一把眼前的汗珠，昏天黑地地想，要命，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七号电池……
　　然后，一阵头晕目眩，视野里的景物整个掉了个儿，叶之澜扛着他，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然口气说道，“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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