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溺的下一步

　　左素一问出那句话，少年就明显僵了，好半天，他才抬起了脸，一张娃娃脸上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粉红粉红的，不过还是一脸的冰冷，活像裹了冰块。

　　“我不知道。”他飞快的看了看左素，然后转向调酒师，平静的喊了一声“哥哥。”

　　调酒师笑眯眯的，“乖。”

　　少年转身就抱着白猫出去了，背影还是很镇定的，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的样子，调酒师玩味的摸了摸鼻子，说：“逗起来还挺好玩的。”

　　“不过还是比不上玲珑。”左素接道。

　　一听到那两个字，调酒师的笑就变得有些危险了，他转眼看自己的好友，眼中的冷漠不输刚才少年，“你今天好像很希望和我吵一架。”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调酒师不说话，看着左素的目光渐渐暗下去。左素迎着他几近阴鸷的视线，没有丝毫的回避，许久，调酒师才掀了掀嘴唇，说：“左素，我知道你喜欢我。”

　　暗藏多年的感情被说出来，左素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调酒师，像是什么事都不会真正影响到他一样。调酒师和他青梅竹马已经多年，也知道他不会顾及这些东西，索性继续说了下去。

　　“玲珑离开我的事让我很生气，但是我知道不是原因不在于你，虽然把他送走也有你自己的私心，”调酒师吊起眼角，痞痞的脸上流露了一些残忍，“左素，你不要告诉我，玲珑走了，你就想取代他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调酒师看着左素的眼神很认真，左素微微侧着脸看他，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对视的目光过了很久，左素才低笑着问了一句，“阿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

　　他自认为自己埋的很深，至少在他帮着花玲珑离开齐黯之前，他都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这也只不过是在花玲珑离开后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齐黯就直接把他的感情说出来了。

　　左素的声音很好听，即使是不带丝毫感情的细微笑声，也像寂静夜里唯一的水流滴答声一样悦耳。

　　齐黯笑笑，“左素，你以为我是谁？多少年的兄弟了，就你那些小心思，能瞒我多久？”

　　左素淡淡的“哦”了一声，突然笑出了声，他弯腰，双手支在吧台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直直的看着齐黯，向来没什么波动的眼睛里泛起些微揶揄。

　　“可惜呢，阿黯你太怕我了，”他眯起眼睛，淡淡的蓝色灯光扑进他的眼瞳里，像是无声流淌进他眼中的蔚蓝海水，“你不敢和我多说话呢，好像也不是很想看到我。”

　　齐黯脸上挤出了一些惊讶的神色，“我以为你不知道。”

　　左素眨眨眼，眼睛垂下去，身子也从吧台上撤了开去，站直了身子，他挑高了一边眉梢，本是有些高傲的姿态，却意外的有了一些平淡，平淡到黯然。

　　“我就是太清楚了，才知道我和你没有可能。”

　　左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事，小时候和齐黯打闹差点把齐黯弄死也好，后来喜欢上齐黯却从来都不说也好，性格变得越来越乖戾让齐黯不想接近他也好，把花玲珑从齐黯身边送走也好，一直都知道放任的后果，他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不会想要去改变，也不想去后悔。

　　“我们两个不适合。”

　　“我知道。”

　　左素喜欢齐黯。

　　但是就像他的人一样，他的喜欢也很与众不同，他不会想把齐黯变成自己的，也不会对齐黯好，或者更想欺负齐黯什么的，他还是把齐黯当成自己的兄弟，该怎么样对兄弟，就怎么样对齐黯。

　　如果要说他的心理，大概就只是，啊，我喜欢这个人了。嗯，我喜欢他了。

　　就像是一条独自在幽谷静寂的潭，荡不起任何波澜，喜欢上齐黯，就是向潭里扔了一颗石子，水面平静之后，石子沉进了潭底，潭水还是不变的停滞着，死寂着。

　　齐黯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左素的，所以他们两个不合适。

　　这对于左素来说没什么，他一向是个冷静到可以面对一切情况都不动声色的人。

　　齐黯拿着酒杯就要砸左素，左素皱起眉，躲了开。“齐黯，你几岁了？”

　　“我和你一样大，傻子。”齐黯哼了一声，用酒杯敲了敲吧台，眉头还皱着，“我现在心情还是不好，你让我打两下。”

　　左素平静的拉了拉衣领，“你一向打不过我。”

　　“你不会乖乖让我打两下？”

　　“如果你愿意给我出医药费的话。”

　　齐黯苦了脸，“别，到时候你能让我把家底都赔光。”

　　左素笑笑，齐黯和他闹了一下，心里郁结的情绪也少了一些，低着头在吧台后捣鼓了一阵，十指繁复的像在编花，很快就把一杯酒放在了左素面前。

　　他抬了抬下巴，“爷今天心情好，这是犒劳你的，小素子。”

　　左素看他一眼，漂亮的眼睛也不知闪过了一抹什么情绪，齐黯受惊的缩了缩，左素伸手拿了酒杯，放在唇边，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舔。

　　齐黯听到了周围的抽气声。

　　左素含着笑，像是刚刚故意诱惑人的人不是他一样，齐黯一看他这种不关我事的模样就想哀嚎，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左素手一抬，一杯酒直接向他泼了过去。

　　“左素！”

　　飞快的躲开之后，齐黯尖叫了一声。

　　左素若无其事的耸耸肩，笑眯着眼，沾了些酒液的唇在暗淡灯光下微微开合,“齐黯，你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脑袋被驴踹了不正常？”

　　齐黯无言道：“你才像个疯子。”

　　左素一哂，“谁说不是呢？”

　　他坦然的承认让齐黯又有些无言，齐黯忿忿的拿出抽屉里的一块抹布就开始擦左素泼到酒架上的酒，左素就撑在吧台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齐黯忍不住又骂了一声“疯子”。

　　左素听到齐黯的碎碎声，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齐黯，擦完后我要一杯纯色。”

　　齐黯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然后还不解气的加了句，“看不醉死你！”

　　左素冷笑。

　　齐黯干脆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左素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其他方向，酒吧里的人大多都隐在暗处，做些什么也只能隐隐看清，那些亮着灯的包间都被特制玻璃隔开了，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

　　“耶？”齐黯突然惊呼了一声。

　　左素白他一眼，“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齐黯偷偷看了一眼左素，见他托着下巴无聊的挑弄着台上的酒杯，没有看自己。

　　齐黯挑挑眉，回过身正对左素，手上开始调第二杯酒，动作还是漂亮的，只有速度慢了许多。

　　酒液在灯光下是幽暗的红，齐黯把它摆到台上，白皙手指活像扣住了一杯凝固的鲜血。

　　“那个娃娃脸好像又回来了。”齐黯突然说。

　　左素侧脸，“嗯。”

　　伸手要拿酒，却被齐黯躲了开，天性爱玩的损友凑了过来，小声的说，“你好像对他有点意思？难得见你和不相干的人搭话。”

　　左素下意识的看了眼向这边匆匆走来的少年。少年的脸庞在酒吧明暗不定的灯光下依旧是好看的惊人，一双微垂的大眼睛几乎能将人溺死其中。

　　少年看向这边，看到左素时眼中掠起了一分惊喜，却又很快垂了下去，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越过众人。

　　“他长得不错。”

　　左素收回视线，拿起齐黯手里的酒，放在嘴边微微抿了一口，像是试了试味道，等那丝丝香醇滋润了舌尖之后，才扣着底座往唇中倒了一口。

　　齐黯笑眯眯的看着左素，少年走到左素身边的时候，左素的酒也快见底了，少年不喜欢酒味，好看的眉毛皱起来，身子也朝一边挪了挪。

　　“你……”他看着齐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称呼。

　　“不如再叫一声哥哥？”齐黯调笑。

　　少年面无表情，“我拒绝。”

　　齐黯抬手，一串钥匙在他手里折射出冰冷的光，少年的视线陡然尖锐了起来，齐黯还是满不在乎的接着笑。

　　“这可就不好办了，”齐黯笑眯了眼，“你要是不叫，会不会回不了家打不开门呢？”

　　少年的脸发了黑，“果然是你拿了我的钥匙。”

　　齐黯毫不羞耻的点头，“我趁着熄灯的时候拿的，还以为你会发现呢。”

　　少年颊边的细腻皮肤开始微动，齐黯看他咬牙切齿，心里更是高兴，左素在一边冷笑了一声，手伸过来，架上少年的肩，“你的小白呢？”

　　“……”少年明显的僵硬了，好半天，才硬着声音回答了一句，“我托邻居照看一会了。”

　　话一说完，少年的脸一下子就在齐黯笑盈盈的视线里烧成了晚霞，刚刚突然把头都靠在了他肩上的左素这时候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呼吸间温热的气息一直在拍打少年纤细柔嫩的脖颈。

　　纯色是不见酒吧的烈酒，至今除了大老板司衍能喝完还毫不改色之外，也就只有左素在喝完之后能正常的走路了，不过今晚这杯酒里，齐黯还放了其他东西。

　　齐黯微笑着把钥匙握紧在手心，嗯，我是好人，但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被左素欺负得这么惨，报复回去应该没什么，呵呵。

　　少年比左素矮了将近一个脑袋，这个时候扶着醉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左素，明显的有些狼狈，齐黯挑着钥匙圈在食指上转了转，满意的掏出手机，开了闪光灯给两个人拍了一张照。

　　少年红着脸，“喂！”

　　他刚想发火，左素的身子就往下垂了垂，他只能抱紧了左素，用一双愤怒的猫儿眼怒视齐黯，“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黯无辜的摊手，“是他喝醉了，关我什么事？”

　　少年努力的抱稳左素，“把钥匙给我！”

　　齐黯眨眨眼，“你要把他带回你家吗？他可是只狼哦。”

　　“带妹啊……”少年气急了爆出一句粗话，说完之后又立刻别开了脸，别扭的说：“把钥匙给我。”

　　齐黯老好人的，“好吧好吧，不逗你了，不过你要想要回钥匙，就先帮我把这个醉鬼扶到后面的房间去吧。”

　　少年沉默了一会，“我抬不动。”

　　“啧，”齐黯咂舌，“他听到了会哭的。”

　　少年眼睛一瞪，又要说什么，齐黯就拍了拍手，“小止！”

　　然后之前开灯二人组中的一个就跑了过来，“齐哥？”

　　“帮他把左先生抬到XO19房去，”齐黯挤挤眼，一字一顿，“X,O，1，9，明白了？”

　　小止一愣，看着少年的目光顿时暧昧了起来，少年烦躁的，“看什么，过来帮忙。”

　　小止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搭了手。

　　齐黯双手撑在台上托着下巴微笑着看越走越远的三个人，不怀好意的咬了咬自己的指尖，“第一夜啊，可千万温柔点。”

　　越走越远的时离当然没有听到齐黯的话，昏昏沉沉的左素身子太重，他几乎没有其他精力来关注其他事，被齐黯叫来帮忙的小止也不过是帮着让左素顺着姿势往时离身上倒，一点儿要帮他分担重量的表示都没有。

　　“哈……”

　　迷迷糊糊中，左素在时离耳边吐了口气，时离整个身子一僵，差点把左素直接从肩上扔下去。

　　他懊恼的看着左素近在眼前的脸，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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