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未谋面的爸爸

　　周路忐忑不安地推开了服装店的门，想象着老妈会如何责问他欧小阳是怎么一回事儿。

　　事情本身没什么，他就怕他一委屈会把过去的那点子事儿漏了底出来招老妈恨：欧小阳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孩子，他的孩子呢，说不定也是如此的人见人爱，也说不定，是个低能或腿脚不便……

　　“小路，那是谁家的孩子啊，真招人稀罕，跟你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妈妈一眼望过去就喜欢的不得了！”周妈坐在小板凳上正被韩良在肩膀上按来按去的，舒服地直哼哼。就说韩良手艺好，被他按一按就是舒服呢。

　　周路心下松了一口气，韩良这招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挺好使的呢。

　　“一个朋友的孩子，叫欧小阳，”周路也走过去在周妈跟前蹲下，拉过她的手开始揉搓。人这一辈子，受过的苦遭过的罪，都变成了这一手的老茧子。

　　“小韩都跟我说了，这孩子没妈，怪可怜的，”周妈抽出手来握住周路的手拍了拍，颇为感慨，“多俊的孩子啊，怎么就没有妈了呢。”

　　“这哪是孩子俊丑能决定的事儿，”按好了肩膀，韩良改为捏头，马屁拍的不遗余力。他可记着周路之前说过只要周妈能松口，他就答应（？）他的追求，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呢！“看咱家周路长得多俊，您还不是一样能长命百岁。”

　　“还是小韩会说话，阿姨听了心里就是舒服，”周妈哈哈笑了一声，对着周路和韩良说，“你们也歇歇脚，我去做饭，等孩子醒了咱就可以开饭了。”

　　“阿姨，我去给你打下手。做饭不行，洗菜一流。”

　　周路：……

　　“小路，你去看着点小阳，别让他从床上掉下来。”周妈随手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上，拉着韩良就去了一边儿择菜，比使唤亲儿子还顺手。

　　周路踱进后边的小卧室，小孩儿睡得很香甜，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小嘴儿一嘬一嘬的，煞是可爱。周路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和衣躺在了床上，闭上眼想象着以后团聚的瞬间……

　　本来只想着眯一会儿的，没想到竟然睡过去了，周路揉了揉眼皮抬手看了眼腕表，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好能睡啊他！

　　“爸爸，爸爸……”

　　周路保持着看腕表的姿势不能动弹，心脏刹那间钝疼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只是欧小阳的呓语并且叫的也不是他，但是，他就是激动，也很冲动地想抱着小孩儿亲一口，说乖宝贝，爸爸在呢，不怕……

　　爸爸，多么高大的词啊，他曾经就有拥有这个最可爱的称呼的机会，但是，却让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站在好后悔，盯着睡梦中皱起眉头的小孩儿，他的心痛无以言表。

　　小孩儿在做噩梦，一叠声儿叫着爸爸，爸爸……他的孩子做噩梦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欧小阳这样，紧皱着小眉头挥舞着小拳头撇着小嘴儿一声又一声呼喊他……

　　心，好痛，他真想立马跑出去揪着韩良问一问他的孩子现在在哪儿呢，过的好不好，他能不能去看看他……手紧握成拳，手心都被掐出了血印。

　　“呜呜……周叔叔，我爸爸呢？”虽然醒了，可能还记着梦中的恐惧场景，欧小阳骨碌从被子里钻出来，双手紧紧抱紧周路的脖子哇哇大哭，听得周路心痛更甚。

　　“小阳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我爸爸不见了，被大妖怪抓走了！”欧小阳抽抽噎噎说了一句，仰起小脑袋问周路，“我爸爸呢？”

　　“你爸爸在医院呢，没有妖怪抓他，妖怪都打不过他，”周路替欧小阳抹了抹眼泪，温声劝着。小眼睛都哭肿了，该是有多害怕啊……

　　“我不信！爸爸都打不过赵叔叔，肯定被妖怪抓走了，我要找我爸爸……”

　　周路：……

　　自作孽不可活，欧霸，你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倒塌了。

　　“那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问问他有没有被妖怪抓走。”周路对循着哭声进来的周妈和赵暖阳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然后拿出手机再次拨通欧霸的号。

　　对于欧霸，可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也没见他多么疼儿子，欧小阳怎么就这么爱他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关系？那……不容周路多想，欧霸已经接听了电话，这速度快的，让他有种欧霸一直盯着手机等电话的错觉。

　　“小周？”

　　对于这个新称呼，周路恶寒了一下，总觉得还不如小保安来的好听，他将手机贴到欧小阳耳边，轻声对小孩儿说爸爸的电话。

　　“爸爸，你被妖怪抓走了吗？”

　　欧霸：……

　　儿子，你能想你爸爸点好吗？！

　　“爸爸把妖怪打走了！”可豪气冲天的答案。

　　“真的吗？是和赵叔叔一起打跑的妖怪吗？”

　　不知道欧霸回了句什么，欧小阳咯咯咯笑了好久，最后对着手机么么了两声，说了句爸爸我爱你。

　　周路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下定决心了明天就去跟幼儿园提辞呈，然后专心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赚钱……养孩子。

　　“周叔叔，我爸爸把妖怪打跑了，也把赵叔叔打跑了！”欧小阳太兴奋了以至于一高兴就在周路上了亲了一下，“我爸爸可厉害了！”

　　忧伤什么的刹那间不翼而飞，周路将欧小阳抱在胸前也回亲了好几口，格外开心！

　　欧霸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开始泛酸，虽然被儿子表白了很窝心但是……小保安不该跟他说两句吗？！直接挂断是个什么意思，很不礼貌的吧……

　　“都醒了就别赖床了，洗洗脸吃饭喽！”周妈摘下围裙走过来将欧小阳抱了起来，越看这眉目越觉得这小孩儿可爱，她斜坐在床上给欧小阳穿鞋子，然后跟站在一边的周路说，“这孩子跟咱家有缘，你看和你小时候多像。”

　　周路闻声也仔细瞧了瞧欧小阳，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哪里像。估计老人都喜欢孩子，只要看见好看的都想往自己家巴拉。周路对此很是无语，摸了摸欧小阳的小脑袋没搭话。

　　“好了，奶奶牵着小阳去吃饭好不好？”周妈将欧小阳放在地上，替他理了理睡皱了的衣服，弯腰牵起他的小胖手往外走。哎呀，这娃娃的手真好摸，比小路小时候的手要柔软*肉*感的多！

　　“奶奶我要吃蛋糕。”欧小阳迈着小步子仰着小脑袋笑得特甜，萌的周妈一阵儿心肝乱颤：“好，好！”这种恨不能把月亮摘下来送给小孩儿玩的心真的不要不要的！

　　以前只要韩良自己来的时候，周妈是一个劲儿招呼他吃菜，他面前的碗里从头到尾就没有空着过，但是现在，有了新人忘旧人，韩良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空空的碗和欧小阳跟前满满的碗一阵心酸，虽然和小孩子争宠什么的会显得很没品，但是他还是没忍住对着周妈抱怨：“阿姨，我的呢？”

　　周妈替欧小阳剥着虾皮的间隙瞪了韩良一眼：“多大个人了，自己夹着吃。”

　　周路噗一声笑出了声，话说在韩良第一次来家的时候他也被如此训斥过，风水轮流转的也忒快了。

　　韩良端着碗往周路跟前靠了靠寻求安慰，周路赏给他一个白眼儿。

　　韩良：……

　　大人们的世界果然缺少真爱么？！

　　几个人吃的正欢脱，周路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大家吃饭的节奏，韩良甚至斜睨了周路一眼表示委屈：为什么吃饭的时间还有人给你打电话？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欧霸打过来的，周路扔了句学校有事儿推开了服装店的门。

　　“小……周啊，我儿子吃完饭了吗？”

　　周路眉心一跳，嘴快地回了句就这事儿啊……

　　说完，连空气都静了。

　　欧霸更囧，他还真不知道打电话给周路到底为了什么事儿，总觉得不打这通电话一直就在那百爪挠心，打了吧又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盯着天花板，支支吾吾地说：“那啥，我想我儿子了，你晚上再带他来医院呗。”

　　“医院不卫生……”

　　“哦，那还是算了，反正明天也该出院了。”

　　周路：……

　　周路挂断电话的瞬间，欧霸特想钻个地缝，从来没有这么糗过，感觉丢人真是丢到家了。他抬手摸了摸已经拆掉绷带的脑袋，祈祷脑子真没有被摔坏，要不然怎么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呢……

　　太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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