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路——赫舍里（清)

　　“你说什么？”刚刚端起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低沉压抑的声音显示了主人的怒气，“什么叫皇后恐怕不好了？”

　　“回皇上。奴才，，，，奴才刚刚从坤宁宫回来。皇后依旧昏迷不醒。并且，并且，，，”底下跪着的梁九宫颤颤巍巍的不知如何措辞。

　　“并且什么？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冷冽的双眸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梁九宫，好像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会将他活生生的吃了似的。

　　“并且没有转好的迹象，太医院的医正说皇后娘娘天生体虚，再加上前几天大病了一场，这次要好起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梁九宫心下一横，所幸一股脑儿的道了出来。

　　蓦的身子一软，一阵眩晕传过来，玄烨无力的跌坐在龙椅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一句，“皇后没有转好的迹象。”

　　“皇上，皇上。”底下的梁九宫带着哭腔喊道，“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回来。”即将迈出乾清宫大门的梁九宫硬深深的撤回了左脚，疑惑的看着端坐在上首的皇上。

　　“你去太医院传朕旨意，叫所有的太医来给皇后诊治。记着，皇后是索尼的爱孙，她要是出了事，你们都别想活了。”

　　此时，夜深人静。天空中的星星密密麻麻，偶尔透过小树林露出斑驳模糊的影子。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忆香掌着灯，刚关完坤宁宫的大门。只听砰的一声，一阵踢门的声音传来。模糊间可见一个人的身影。

　　“大胆奴才，看皇后生病了，你就可以胆大妄为，藐视宫规，不按时归来了。小心有下一次，把你交到甚刑司，看不要了你的狗命。”忆香一边开门，一边恶狠狠的责骂着。

　　“闭嘴，”一股低沉的声音传来，差点把忆香吓了个魂飞魄散。

　　“奴婢叩见皇上。奴婢不知皇上要来，还请皇上恕罪。”赶紧放下了灯笼，忆香跪倒地上请罪。

　　“带朕去见皇后。”

　　推开精致的红木雕花们，一股股淡淡的药香味从鼻尖绕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古典诗书子集，窗台上摆放着的是一盆盆翠绿的吊兰，芦荟和仙人掌。一眼望去，倒是一片生机蓬勃的绿色，仔细看来反倒是少了些五光十色，璀璨夺目的花朵做点缀。

　　屋内的陈设除了多了一个书架，几盆花草。与大婚前相比，并未有任何变化。一张紫檀雕木圆桌，上边刻着象征帝后和谐的龙凤陈翔。桌旁摆放着晶莹无暇的玉如意。整体看上去，既不是那么的铺张奢华，也不是过于的简陋寒酸。倒是很适合一国国母的居住地。只是唯独在看见那些书籍的时候，玄烨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住的是一个老学究呢！

　　穿过厅堂，走进内室。芳儿的陪嫁丫鬟碧春在床头一边无声的啜泣着，一边为芳儿擦洗着额头的伤口。而那床上的人儿毫无知觉的沉睡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因为生病的缘故，透漏出一股苍白的脆弱。

　　擦洗完伤口的碧春，看见站在门口的玄烨，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下，“奴婢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皇后的伤势如何了？”

　　“回皇上。太医院的太医开了药，已经给皇后强行灌下了。”碧春忍着哭声，强自镇定的说道。真不知道自家的格格哪里招人厌了，要受这种苦。想当年在索府里，自家的格格哪个人见了不爱，哪个人不是捧在手心的宠着。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玄烨双眼笔直的望了床上的芳儿一眼，微侧头对着跪在地上的碧春和站在后边的忆香轻声吩咐道。

　　“喳，奴婢遵旨。”忆香担忧的望了床上的芳儿一眼，最后还是妥协的退了下去。唯独碧春一个人跪在地上不啃声。

　　“下去。”一个冷冽的眼神直直射进碧春的心房。明明还腊月不到，硬生生的让她打了个寒颤，最后还是情不甘心不愿的站了起来。退出之前，不怕死活的对着玄烨道：“奴婢斗胆，皇后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还望皇上体恤之。”

　　摒退所有人人。他静静的坐到床边的那把太师椅上。床上的人儿睡的一无所知。一个月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直知道他的皇后长的很美，却从来没有认真瞧过。现下一看，却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她的美不同于马佳氏的娇媚，魅惑人心。也不同于佟妃的明媚，扣人心弦。更不同于贤妃纽祜禄氏那种张扬夺目的美。她的美就像一口甘醇的美酒，越品越香，像一盏茶，越喝越浓。

　　乌黑亮丽的头发在肩头随意的披散着。一张樱桃小嘴紧紧抿着。不知怎么的，玄烨忽然间觉的自己后宫所有妃子加起来也抵不上眼前这个人娇俏可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促使他悄悄低下头，对着沉睡中的人儿一亲芳泽。

　　随即又像偷腥的猫儿一样，赶紧抬起头来，深怕被人发现。睡梦中的人儿不安的蹙着眉，好像心头正在萦绕着一件烦心事似的。玄烨轻轻的抚了抚她的眉头，忽然间觉得就是什么事不干，这样一辈子静静的看着她，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碧春，碧春。”

　　不知不觉已到三更时刻，趴在太师椅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玄烨听见一股微弱可闻的声音传来。天生的警觉性使得他立即睁开了眼睛。不料，却对上了皇后微楞的眼神。

　　“你醒了？”玄烨惊喜的问道。

　　“臣妾叩见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在此，还望皇上恕罪。”淡漠疏离的声音浇灭了玄烨一身的热情。再次看见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玄烨只感觉到一股无名的火气在胸膛萦绕，却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

　　“好了，好了。你还在病着，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强压下那股无名火，玄烨扶着芳儿重新躺在床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恩，还好。多谢皇上。”芳儿一边在旁边观察玄烨的脸色，一边在心里诽谤，这皇上还真是多变，一会儿风流不羁，一会儿冷漠异常，一会儿脾气暴躁，一会儿温柔可亲。难怪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呢！

　　“今天的事，是朕不好，你别……”

　　“皇上放心，今天的事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不小心撞破了头角，是臣妾身体弱，不小心晕倒了。与皇上无关。”不待皇上说完，芳儿赶紧正色道。

　　“你，哎！！！”玄烨用手指了芳儿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得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他是想真心诚意的道歉来着。却不想被皇后误解自己是来要挟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芳儿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多变的皇帝，明明自己都已经答应了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并且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皇上还有什么不满呢？

　　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微微的鱼肚白，淡蓝的天际开始朝霞逶迤，火红的色彩铺染了整个坤宁宫的上空。透过镂空红木小窗，玄烨向外看了看，上朝的时间快要到了。

　　“你好好休息吧！记着按时吃药。要是有什么不对，赶紧招来太医看看，别耽搁了！朕去上早朝了！”玄烨只觉得和皇后说话，简直比对付朝堂上那些老顽固还要麻烦。看着皇后那边苍白丝毫没有血色的脸，最后还是忍了忍。所有的不满吞进了肚子里。

　　“臣妾恭送皇上。”看着走出的明黄色背影。芳儿止不住的松了口气。和这样一个性格多变的皇上在一起，实在是一项累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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