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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仇人相见
小透明百里屠苏本来安安静静在后山练剑，陵越来时，看着这个孩子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暗自里点了点头。
师弟的天赋的确很好，他如师弟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他厉害。
百里屠苏在陵越来到的同时就已经发觉，收了剑势，转头看向他，纯净却冰冷的黑眸里略略软化了一丝，唤了一声：“师兄。”
陵越淡淡点头，同样寡言的性格让他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道：“师尊找你。”
“是。”
紫胤在剑阁内感受剑气时，就听到门外传来规矩的三声轻叩，紧接着陵越少年那冰冷严肃的声音响起：“师尊，陵越求见。”
紫胤念头微动，灵力已经将门打开，陵越带着屠苏走入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紫胤转头看向两人，少年陵越已经能看得出未来的风采，作为大师兄的他，稳重内敛严肃自持，一向令紫胤很是满意。
养徒弟就像是养儿子一样，紫胤当初收下他虽然只是为了剧情，但多年来看着当初小小一团的包子成长成已经初堪重任的少年，紫胤真人心底还是很欣慰的。
陵越虽然是大师兄，但不曾以身份为持欺凌同门，努力上进，也的确是个乖孩子。这一次他离开天墉三月有余，陵越的修为也没曾放下，而百里屠苏在他的教导下也已经步上了修炼的正轨。
紫胤微微点头，少见的开口赞扬了一句：“不错。”
被尊敬的师尊所夸奖，陵越心底略略轻扬，就听紫胤又严肃的告诫了一句：“不要懈怠。”
“是。”
“下去吧。”
“是，陵越告退。”陵越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房间，临走时不忘给百里屠苏一个隐晦的安抚眼神。
他知道自家师尊这清冷的样子是容易给人很大压力的，但同样他希望师弟不要因此而害怕师尊。
上辈子百里屠苏不曾留意，现在才知道，在很久以前，师兄就已经暗暗照顾他了。这让百里屠苏的心底浮现出一层暖意。
两个同样沉默的人同处一室，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百里屠苏是因为对自家师尊的尊重，而紫胤则是在打量他。
这个弟子其实有着上辈子的记忆，这一点紫胤很清楚。他不像霄妈那样对这一点不在意，但同样，他也并不是如何担忧。
且不论霄妈那越发几何倍增的精神攻击力，单是两者仇恨的源头，乌蒙灵谷灭门惨案已经被浮云了，紫胤压根不用担心百里屠苏还恨着什么。
一个能说出什么，“虽有遗憾，却不后悔”，“心之所向，并无怨怼”这样的话来的人，性子纯良得和天河有一拼，他不相信最后这人会黑化扭曲。
不过他这身煞气，或许等霄妈换回身体时，跟着一起入魔还是不错的选择。
良久，紫胤开口道：“屠苏。”
百里屠苏身子微微一绷，就听清冷的剑仙缓声道：“准备一下，明日随为师前往青玉坛内。”
青玉坛……欧阳先生……
师尊是发现了什么吗？
百里屠苏从未想过能瞒过师尊什么，但想到再见欧阳先生，他心底还是那么复杂。
最后，他还是低下头，行礼应道：“是。”
翌日，紫胤带着百里屠苏一起御剑而飞，前往青玉坛。
雷严是万分不想见这个剑仙，但人家按规矩递了拜帖，评天墉城如今为昆仑八派之首的地位，青玉坛只是一个小门派，也不敢拿乔将对方的执剑长老拒之门外，只能邀请人家进入。不过对方不是来拜访他的，所以雷严也就眼不见为净，只是派人将之引到欧阳少恭居所了事。
一进入这间院落，紫胤和百里屠苏就见一个留着短发的杏黄长袍少年站在一树梨花之下温文浅笑，指尖探出，正轻轻将花瓣摘下，收入另一手拎着的小筐之内。
无比人妻的一幕让紫胤脚步顿了顿，开口唤道：“太子叔叔……？”
自家的妈妈自己了解，霄妈可以霸气可以狂傲可以冷酷可以二货可以装疯卖傻，就是不可能温文尔雅。
这一眼就让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怕是已经换了魂魄了。
欧阳少恭听到清冷笃定的声音，轻压了压筐子里的花瓣，回头温和微笑：“是紫英来了？玄霄尚在房内歇息，暂请紫英自便。”
紫胤微微点头，按住心底疑惑，向他介绍了身边同样面瘫的孩子：“百里屠苏。”
“呵~在下知晓。”自换回身体后就了解了欧阳少恭所有纠葛的现·少恭微微一笑，眉梢轻挑，那表情和百里屠苏上辈子所熟悉的人一模一样：“少侠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百里屠苏蓦然一僵，煞气不稳之下，眼底骤然泛起了红光。
这个人……这个人……
不是初醒来见到的那样令人无语，而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就像是青玉坛内，他亲口承认所做一切时一样，令他……不由回想起那时候不可置信的痛苦。
本以为可以消散的恨在心底翻腾起来，百里屠苏的身子微微发抖，定定的看着欧阳少恭。
紫胤看着百里屠苏现在的样子，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欧阳少恭冲他微微摇头让他不要插手，脸上却依然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果然如在下所料~！”欧阳少恭漫步过来，随手将小筐放在经过的石桌上，最后站定在百里屠苏的面前。
只到他胸口的孩子像是倾尽全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煞气，精致冷漠的脸都因此而扭曲了起来，看得出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竭力保持清醒的百里屠苏已经无法思考什么了，他只能瞪着欧阳少恭来到近前，带着一脸越发温和的笑容，却满溢了恶意。
欧阳少恭欣赏了一会儿这孩子即便在此刻还在克制的样子，忽然抬手，弯起食指，对着他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
这一下，让百里屠苏刹那懵了，那肆虐的煞气也因此而滞了滞。
即便是上一世，欧阳少恭也从未对他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少侠得见故人，却这般神情，当真令在下伤心。”欧阳少恭伸手轻轻揉了揉他被自己敲了一记的脑门，看着这孩子那一直成熟的神色被打破，露出呆呆的表情，让欧阳少恭感觉无比愉悦。
虽然得到了有关于和这个孩子恩怨情仇所有一切的记忆，但欧阳少恭并不愿意承担那些并不是他所做出来的仇恨，但既然这孩子在记忆里成了他的知音，那么欧阳少恭也不介意重新和他当回朋友。
刚刚那模棱两可的话语下，这少年那克制的样子，算是初步得到了他的认可。
如此心性，也怪不得“欧阳先生”即便是在步步算计他，却也掺杂了真心进去。
欧阳少恭收敛了满怀恶意的笑容，带上几分诚意，向着这还不及他胸腹高的孩子拱手为礼，道：“在下欧阳少恭，敢问少侠姓名？”
“……百里屠苏。”
有些恍惚的少侠，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而后怔住。
梨树下，眉目如画的少年温文而笑，这一次，不带半分算计与恶意，是如此诚挚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煞气缓缓退去，那双红瞳，也露出了原本纯净的黑亮。
紫胤一直略略提起的心，在见到这一幕时，终于缓缓放回到肚子里。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打开，只穿着中衣披散着长发的俊美男人面容冷峻，走入院中时不耐烦的扫了百里屠苏一眼，又看向欧阳少恭：“少恭，你怎么这么久？”
欧阳少恭收回看着百里屠苏的眼，转而看向玄霄，温和道：“你看是谁来了。”
霄妈的目光这才转到另一边去，刹那间，他瞪圆了眼睛一脸惊喜的快步向着紫胤冲了过去，嘴里荡漾的喊着宝宝，刚刚那威风霸气的形象全都碎成了渣渣……
紫胤在避开霄妈的熊抱和委屈一下自己之间艰难的选择了后者，紧接着就被霄妈揽在了怀里，然后霄妈把他脑袋往下一按扣在自己胸膛上，也不顾被紫胤的发冠戳到脸，喜滋滋的叫着：“宝宝你终于来看妈妈了！妈妈好好开心哟~！”
紫胤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妈妈的熊抱经过三个月的不见就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啊喂！这个埋胸抱太可怕了！他高挺的鼻梁都要撞平了啊喂！何况妈妈你现在是男人啊让他埋什么胸啊！！！！
于是天下闻名御剑第一人，清冷飘渺如谪仙的紫胤真人，在遭遇霄妈这样可怕的攻击之后，不得不像几岁的孩子被怪蜀黍搂住时一样挥舞着手脚努力挣扎……
百里屠苏：“！！！！！”刚刚发生了什么！师尊你怎么样了！师尊你没事吧！师尊你挺住啊！！
事实上紫胤挺得很住，千辛万苦脱离了霄妈的怀抱之后，紫胤是冠也歪了，衣服也乱了，顺滑银白的长发更是乱的如鸟窝，因为在衣服上的磨蹭让他的脸也像是敷了粉一样红扑扑的……
少侠简直感觉自己眼睛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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