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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夜长谈
“别那么着急。”汤姆拉住起身就打算离开的哈利，他用眼神示意后者坐下，“我这么说并不是打算为自己开脱……只是我觉得既然我们对对方有所隐瞒，从而导致了这些不愉快——为什么不干脆坦诚地谈一次呢？”
“坦诚地谈一次？”哈利的语气不是很好，“恐怕是我对你坦诚，你继续用谎话搪塞我。”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这和你道不道歉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汤姆冷静地说，“因为就我所知我们所相处的过程，我并没有做出需要我向你道歉的行为。如果你硬要算的话，我想也只有在孤儿院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摊了摊手，“不过我认为任何处在那种环境的人，在碰到一个可疑的人的时候都会做出一些正当的防御行为。”
“任何？正当？”哈利皮笑肉不笑地反驳了他，“我想正常人都不会因此编出一个谎言把人耍的团团转，还狠狠地踹上对方一脚。”
“那儿的情况要比你想的复杂的多，”汤姆并没有因为哈利的语气而生气，他平静地叙述着他的看法，“不过如果你坚持，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向你道歉。”
汤姆的态度没有让哈利感觉到他只是在敷衍自己。可这个道歉来的太过干脆，哈利不由地怀疑汤姆是不是只是为了安抚他，好使对话得以继续，从而达成他最终的目的。毕竟汤姆刚刚才说过自己不打算道歉。不过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接受。”
哈利决定不去计较汤姆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揣测汤姆的思路实在有够累的。这或许是身体里那些微弱的酒精起了作用，但哈利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思虑过重的确不是那么适合他，他更适合的是见招拆招。
哈利同样的干脆反而让汤姆有些惊讶。他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试图让整个对话的主导权仍旧抓在自己手里。他说：“既然这最不确定的一点已经解决了，那我想其他地方也没有疑议了。那么哈利，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要知道过错永远不会只在一方身上。”
“什么？！等一下！”汤姆这句话的信息量跨度之大，内容之多都让哈利无法接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头后，又坐了下去，只是怎么坐都不那么安稳。“你是打算用那一句话就抹掉所有的事情？那可不行！”
“我刚刚说我并没有做出需要向你道歉的行为时，你没有反驳。我以为你是默认了。”汤姆仍旧不急不躁，“那么说说吧哈利，还有哪儿不对。”
他盯着哈利的眼睛，让后者的任何表情都无处遁形。
“是我将你带出了孤儿院不对，还是你生病的时候我去校医室帮你拿药不对？又或者是我不该就那么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他故意说着反话，其中的算计丝毫不提，在看到哈利的眼神有了明显的迟疑后，话锋一转，“哦对了，也许你还在计较着我没有告诉你我是蛇佬腔，还用这一点推算出了你隐瞒的事情。是不是？”
“可你知道这一点，我甚至都没有强迫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儿知道的。至于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我想我也没有特别计较——你看，我并没有收回之前给你的东西。”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觉得你其实对我很好吗？”出乎汤姆意料的，哈利没有被他搅乱思路陷入完全被动的状态。他看着汤姆，碧色的眼睛像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澄澈，“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傻。或者说，我比你以为的要更了解你。”
“带出孤儿院——其实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当你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我就会被那股看不见的力直接拉到你身边。我不敢肯定你当时有没有猜到这一点，假设有，那我就是白白答应了你一个条件。”他看着一言不发的汤姆，觉得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至于去校医室拿药。嗯，我的确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一点。但你敢保证你一点儿算计都没打？只是因为担心我？”
他深深地看了汤姆一眼：“以我的了解，你肯定想过这样会让我觉得愧疚，从而不再排斥我只能接受你递给我的东西的事实。或许你还想过这样能让我对你更亲近一点儿，好方便我以后帮你做些什么。”
“至于没有收回你给我的东西……”哈利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了，绿色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了一丝犹豫，“汤姆，实话说，你之前是不是有信任过我？”
“不，并没有。”汤姆语速很快，“你都没有信任过我，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任你？嗯？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你那么了解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儿。”
“因为……”哈利庆幸自己之前喝了一点儿带酒精的东西，毕竟他接下去要说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是能感应到你所在的位置的，可是这种能力在那天我们在楼梯上遇到戴纳之后，就变得不太准确……”他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说梦的事情，为自己保留一张底牌，“而这种能力在那天我们在魁地奇球场上吵架后，就彻底没用了。”
“这种能力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是你在列车上确认了只有你能看到我，与我交流之后才产生的。所以我想……这种能力与我们两个之间的亲密度与信任度有关。”哈利觉得也许是酒精迟缓的作用让他觉得有些热，他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过哈利一点儿也没打算说一半就退缩，既然都开了头，那当然要把话说清楚——
“因为塞希尔的事，有一段时间我对你很有成见，结果定位就出了一次错。后来又恢复了，我就没多在意。”哈利想起他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而汤姆却在图书馆，“这阵子，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其实我对你的态度是有所缓和的……但这种能力并没有因此恢复。所以我猜测，这种关系的条件是双向的。”哈利直视着汤姆，“所以我很确定，你说着要和我谈谈和不没收走之前给我的东西，事实上都只是想更好的利用我，对不对？”
哈利的话让汤姆的脸色变得很差，嘴唇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哈利至今的表现让他一直觉得他有些有勇无谋。可现在？他也许得重新估量对方，看看他到底是一只狮子，还是一条披着狮子皮蛰伏的蛇……或者两者兼有之。
汤姆的样子让哈利知道自己说中了。他忽略掉心里浮起的小失落，决定干脆一口气把这几天才想通的推论全说了。
“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那天在楼梯上说我错过了一个机会，到底指的是什么。还有后来在魁地奇看台上你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前阵子刚刚确认了不需要信任别人——”说到这儿，哈利看上去居然有些高兴，“是因为我对吗？因为我骗了你，还是拿着本子去和戴纳说话了。”
哈利有些得意的表情让汤姆更不高兴了。然而他刚想说点什么打击一下对方，哈利就噼里啪啦地给他来了会心一击。
“……所以，那天在魁地奇球场最后我说到‘我十分庆幸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完全相信你’的时候，你的反应会那么大……是因为你想到了自己曾经信任过我，于是有点……嗯……”，哈利斟酌着字眼，最后眼睛突然一亮，“恼羞成怒？”
汤姆的脸彻底黑了。
他站起来拿魔杖指了指凳子，取消了上面的变形咒，转身就想离开寝室。这是一次失败的交谈，他想，也许他应该去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
哈利起身拉住了他。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相反变得柔和起来。他说：“我错过了一次让你完全信任我的机会。但是汤姆，你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吗？”
汤姆回过头，碧色的眸子就这样撞入了他的视线中。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讥笑、讽刺和任何让他不适的情感，只有纯净以及真诚。他知道，哈利不是在开玩笑。
……可那又怎么样？
他说：“哈利，其实我给过你不止一次机会。在第一次你问我要笔和本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撒谎。你可能没注意到，你虽然急忙向我解释，可是你的语速并没有因此变快。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你需要思考的时间，语速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
他望着哈利惊愕的表情，并没有扳回一城的得意。
“但我仍旧把东西给了你。是因为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让我能够破例相信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人。”他顿了顿，“你的行为却让我心里产生了很多不确定性。最后甚至很失望。我曾经想过，如果你就算利用其它东西也无法和别人交流，那我一定会完全信任你——这样的你会泄露我秘密的几率是零。”
他说完就想把手臂从哈利的手掌中抽出去，没想到哈利却握的更紧了。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奇怪的结论的。难道说我和戴纳有了交流，我就一定会去泄露你的秘密吗？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哈利很气愤，“至于你的另外一种假设——那根本不是在信任我，而是在信任外在的限制！”
“真正的信任是不应该依附于这些限制上面的。如果你真的信任我，那就算我变得和你们一样可以在霍格沃茨上学，你都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哈利凑近汤姆，眼眸亮的惊人，“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明白。但为什么不再试一次呢？之前的尝试并没有给你带来任何损失。而且这种信任是双向的，我也承担着风险。同样，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
汤姆眯了眯眼，“万一——”
对此，哈利回应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那又怎么样？我都不怕，难道你输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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