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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声惨叫突兀响起，肖默嗖地拧回头，身边一下属手里的枪被射来的子弹打飞，连同他握枪的手此刻也血流不止。

　　妈的！肖默迅速脱掉衣服给下属包扎好，也顺便顶上他的位置。

　　对方的攻势越来越迅猛，和刚才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肖默缓缓移动身体，换了个角度，看见对面城楼上一个身穿褐衣的男人正端着挺机枪，大马金刀地立那里，朝他们这边狂扫。

　　肖默他们所处的位置本身就低，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都居于劣势，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奉沈星烨到的安排，先牵制住他们，以便他能单独救出家岩，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出来没有？”肖默边换弹夹，边得空就问，脑门上已汗水涔涔。

　　“……没看见。”林安左望右望，就是没瞧见任何熟悉的暗号。

　　“到底怎么回事？再不出来，这边快要顶不住了。”肖默拉开保险栓，数枪迸发，城楼上一个人中弹，身体从上面直接翻了下来，然而下一秒，数颗流弹击在他身边，将肖默压制地几乎失去了还手之力。

　　林安心里也没底，料想他们恐怕是遇到麻烦了，拔出手枪，同肖默一起，借着车身为掩护，往城楼方向开枪，他们固守着这个位置，在沈星烨和家岩没有出现前，不能退步分毫。

　　街北方向，卡车底部，沈星烨掏出的那个空洞里，已经开始有丧尸往里面爬了，枪声引来了附近游荡的丧尸，他们大批量地往这方推进。

　　黑暗，在太阳降落的一刻，拉开帷幕，悄然而至。

　　秦翌想不到这些小蚱蜢们还能蹦跶这么高，拖久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停了下来，唤来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那名手下得令后转身就跑下了城墙，另外领了两个人穿过街后一条不起眼的暗道，往肖默他们那方偷偷靠近。

　　静谧的空气在沈星爷、家岩和乌鹫三人中间环绕，气氛压抑，沉重地让人呼吸维艰。灰白的月光自窗户间洒落下来，将三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忽的，一团黑云飘过，月亮隐在了后面。

　　黑暗中，是数声枪响，接着，是身体卧倒的声音，还有极力克制的痛呻。

　　沈星烨把伤重的家岩扶靠在墙边，自己则握紧枪，往门口方向缓缓移动，鞋尖刚伸出半分，两发子弹射了过来……

　　灰暗的月色中，乌鹫脸上泛着高昂的兴趣，他身上所有好战的细胞在蠢蠢欲动，“我到要看看，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脚步声慢慢接近，沈星烨把手枪给家岩，让他盯紧门口，他推开内室的房门，从窗口跃到了隔壁房间。

　　当外面乌鹫的身影一过，沈星烨就悄悄移出身，枪声再次响起的一刹那，沈星烨单手提刀，朝着乌鹫后背猛扑过去，将乌鹫整个人按倒在地，没给对方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左手肘死死卡住对方后颈，右手紧握武器，一刀扎下去，又狠又准，随后沈星烨往后蹦开，看着乌鹫捂住鲜血喷发的脖子直起身，转过来的脸上满是震惊、难以置信，摇摇晃晃朝沈星烨走了两步，嗙的一声巨响后，仰面轰然倒地。

　　家岩撑着墙壁，往屋外走，绕过地上斜躺的尸体，在沈星烨的搀扶下，一起下了楼。

　　街道外，双方的交战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林安后背紧紧贴着车身，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偏头去看隔壁的肖默，见肖默用力甩了甩头，把脸上的汗水甩开，随后又重新趴回车边，继续射击。

　　林安眼底的神色肃了肃，正待要说些什么时，眼前忽然一亮，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是家岩他们！

　　林安拿胳膊肘捅了下肖默，示意他可以撤退，在四个人依次掉头时，林安从车窗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街对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枪，黑漆漆的枪口直直对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死神将近的肖默。

　　危险！与林安的惊呼一并响起的还有乍然的枪声，肖默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林安大力撞开了，林安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圈，停在肖默脚边，肖默伸手去扶起他，“有没有受伤？”肖默紧张的问。

　　林安垂着头弓着背，紧绷的额头上青筋暴突，似乎在竭力掩饰着什么，肖默手刚碰到他背，林安身体猛地一弹，扬手打开，“……没事，我很好！”

　　灰暗的夜色中，肖默只看到林安刻意挺直的背，而没有看到他侧腰上已经被血水浸湿的衣服。

　　眼下他们腹背受敌，退路也被截断了，肖默领了个人专心应付后面攻来的人，林安则和另外一个手下抵挡着城楼上的扫射。

　　比起对方那些看起来就像是半路出家的枪法，肖默的枪法明显精湛一些，他一面寻找着最有利的射击点，一面往出口方向退。

　　击毙了其中两个，还剩一个，对方躲在一扇门后，刚好堵在出城必经的路上，肖默同身边的同伴耳语了几句，两个人分头行动，当同伴快要接近那扇门时，肖默深吸了口气，朝着前方的空地上扑过去，门后的人看到肖默，伸出一只握枪的手，就在他准备开枪时一把长刀横空劈了下来，他没来得及抽回，手就连着枪一起被砍落。

　　同伴快速捡起落地上的枪，又再次补了对方一枪，肖默知道他得手了，忙回头招呼林安跟上，林安跑了两步，忽然顿住了脚，弯着腰杵在一辆车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是他很快直起身，奔向肖默。

　　那边，沈星烨和家岩也赶了过来，看大家都没什么事，沈星烨带着众人往卡车方向腿，留肖默和另外两个人断后，只是，林安自告奋勇留到最后，看他态度决绝，沈星烨没多坚持，点头同意了。

　　“这里交给我，你保护好老大和家岩！”林安挥手拦下同行的肖默，嘶哑着声说。

　　“你真的没问题？”肖默心里隐隐有着某种不安。

　　“嘿！放一百个心吧，我什么时候拖过大家后腿！”林安调笑道，没等肖默继续说，就招呼了两名手下一起原路返回。

　　肖默沉眸看了看沈星烨和家岩，又望了下林安，最后拔腿撵上前者。

　　街边的灯在自动发电机的发电下，都一一亮了起来，照着街区上无数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不过几分钟时间，已经有数十只丧尸爬了进来，而卡车外更是有源源不断地丧尸再向这边聚拢。

　　秦翌刚从一名下属那里得知乌鹫被杀死了，而抓来的人也消失了，正大发雷霆中，又有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上城楼，“……队长，不好了，有大批丧尸攻过来了。”

　　“什么情况？说清楚！”秦翌脸色一肃，转头重呵道。

　　被秦翌浑身散发的寒冽当场镇住，来人缩了缩脖子，语无伦次，“不、不知道，好像有人把路障移开了，丧尸从车底下钻进来的……”

　　“妈的！都抄上家伙，跟我来。”秦翌指向其中三名下属，几个人各自提着把枪往林安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林哥，他们火力小了，我们也赶紧撤吧！”一名剃着平头的手下说。

　　“行，我们走！”林安收起枪，还没等他转身，数发子弹打在他脸侧，制止住了他进一步的行动，而刚说话的平头男已被击中额头，顷刻毙命。

　　秦翌端着挺机枪，横在身前，边走边朝前方那辆车上射击，车窗玻璃刹那间全部碎裂，“你们两个，那边！”

　　跟在秦翌后面的两人分开朝左右两边包抄上去，林安慢慢往下滑移，侧身躺在地上，往外探出头和手，当一只腿出现在视野中时，嘭地一枪，在对方腿上打了个血窟窿，那人膝盖重重磕到地上，林安眼睛也不眨地又开了枪。

　　看到了那处迸裂的火花，秦翌调转枪口，一系列子弹扫过去，林安急忙手脚并用地退回车底，眼看着几个人离他们越来越近，林安心脏突突跳的飞快……

　　本想按原路离开的，只是还没有走到卡车边，沈星烨就瞧见数只丧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墙边一盏明亮的灯下，又一只丧尸慢慢爬了过来，让沈星烨他们震惊的是，那只丧尸手里提着一根铁管，铁管足足有两米多长，尾端拖在地上，发出次次次的刺响，周围的丧尸似乎有意识般，主动给它让道。

　　沈星烨把家岩的胳膊拿开，将人推给跟上来的肖默，他掏出腰间的枪，把快靠近他们的几只丧尸逐一爆头，但丧尸数量越来越多，沈星烨和肖默他们被逼得连连后退。

　　“快，进屋去。”沈星烨在前面阻挡着，催促肖默他们。

　　可一会儿工夫，枪里的子弹就打完了，成群的丧尸开始慢慢压近，沈星烨猛地拧头转向肖默，大喊，“把你的枪扔过来。”

　　肖默赤红着眼摇头，他的枪也早没子弹了。

　　“队长，丧尸数量太多了……”一名部下从旁边退回到秦翌身边，东北方向的一个角落里，他们临时搭建的简易路障，此刻已经被丧尸推倒，大波的丧尸正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秦翌打眼望过去，无数个黑影正攀爬在木条上，“快，回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压迫感随着脚步声的远去，也渐渐消减，林安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深深松了口气，旁边的下属挪到他身边，低声说：“林哥，他们都走了。”

　　林安转身从破窗中眺望，人的确都离开了，“到老大那边去。”两个人旋即一同往南边跑。

　　枪声虽然离得远，但一路上都有听到，罗西马不停蹄地往前方赶，但跑着跑着，枪声嘎然间断，罗西拧着刀的手越发抓得紧了，当他奔过一个街口时，四辆车急速冲过来，为首那辆车上，坐副驾驶的人，罗西印象深刻，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对方也同样看到了罗西，车速却一点也没有降，朝着罗西撞过去，罗西在汽车离他还有四五米的时候，猛地蹬地，身形如豹，一闪过后稳稳落在了对方车头上，他屈膝半跪，双手握着刀柄，刀尖往下，刺破前窗玻璃直插下去，司机惊慌失措，车子左拐右拐，撞上了街边的路杆，车头深凹，司机满头的血，已然死去。

　　秦翌跳下副驾驶，到驾驶座把人提出来，自己坐上去，往后加速倒车，从后车镜里，他看见刚才那个黑色的人影正往城楼方向跑。

　　料想这人肯定是车站那一伙的，心里虽然极度愤恨他们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驻地，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逃命，秦翌只好压下愤怒，带着十几个手下驱车北行。

　　丧尸数量在成倍的增加，沈星烨他们被围在了一个小空间里，肖默和他守在外围，各自执刀，挥臂劈砍着上前的丧尸，他们脚下身上到处都溅满了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他们不知疲倦地舞动着手里的刀，一只丧尸扑过来，沈星烨拽着它头发，刀子从侧方捅入，拔出，又一只丧尸摇晃着前进，沈星烨一拳捶断伸过来的手臂，刀起，下落，鲜血喷发……

　　对付丧尸不需要什么技巧，全凭蛮力，而渐渐的，肖默体力开始透支，他不得不后退，只是身后是他的好兄弟，他固守在门口，不让一只丧尸进去，家岩在屋里找了根尖锐的木棍，打开窗子，从里面刺杀丧尸。

　　当沈星烨踹开一只丧尸时，一根巨长的铁管破空下劈，千钧一发间，沈星烨侧开身避了过去，铁棍落在石泥地上，砸出个坑。

　　棍子的另外一头，是个体型异常高壮的丧尸，一击未重，它抬起棍子，横挥过去，锵！沈星烨的猎刀和铁棍互撞，大力之下，沈星烨也不由得倒退数步，双方似乎势均力敌，但比起丧尸僵硬的身体，沈星烨明显灵活很多。

　　后脚跟抵在地上，沈星烨大吼一声，抽开猎刀一个重砍，丧尸握棍的手松了些，趁着这个间隙，沈星烨冲上前去，身体一蹲一跳，弹出一米多高，踹开丧尸挥来的棍子，落地的同时，照着丧尸肩膀就斜砍，啪！铁棍在沈星烨背后掉落，丧尸想弯腰去捡棍子，沈星烨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转过头，再次冲过去，猎刀自丧尸脖子竖直下划，直拉到丧尸胯部，丧尸后背的衣服和肉皮一同破开，鲜血混着烂肉一起翻出，丧尸往前趔趄的两步，慢慢拧回身，迎接它的是一阵夺目的刀光，接着，它的脑袋和脖子搬了家。

　　每一刀几乎都用了全力，沈星烨提着刀垂在身侧，胸腔剧烈起伏着，自丧尸身上喷出的血自他眉间滑落，滑过他雕刻般深邃的脸，滑过他线条硬朗的下巴，滑落到地上。

　　东北方向攀爬下来的丧尸比卡车底部来的还要多，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林安清楚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往沈星烨那边赶了，转过身，一个人往那边跑，同行的人想拽回他，却是连胳膊都没有挨到，思量了一下，那人也回头，跟着林安走了。

　　林安拔出军刺，一路挥舞着，无数想近他身的丧尸都被切断了手，或被划破了脖子，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丧尸停止了往南边卡车方向行进，而是纷纷转头，往他靠拢，将他和另外一个人围在了中间，他们背靠着背，如同没有知觉的机器一样只知道劈砍，挥刀，捅入，插/进，然而，在林安刺入一只丧尸头颅时，他的刀子卡在丧尸骨头缝里，仍由他怎么拔也拔不出。

　　啊！！林安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左边一只丧尸咬中了他的手臂，又一只丧尸扑过来，咬上了他的肩膀，林安被按倒在地，他的同伴想来拉他一把，没有防备间，同样被身后撞来的丧尸掀翻……

　　凄惨的嘶叫此起彼伏，到最后只剩丝丝丝一般的漏气声，那边还在奋力对付丧尸的三个人一同停下了动作，往东北方望去，他们只来得及看到成群的丧尸，围成了一团，还有，丧尸身下那停止了挣扎的腿。

　　脖子被咬破了，肚子被扯开了，肠子被无数只手拉出来，林安感觉不到痛了，一点也感觉不到了，他嘴里噗噗地冒着鲜血，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明亮的月色下那么圣洁，那么美好，他无声呢喃着：再见了，我的兄弟们！再见！

　　林安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林安！

　　家岩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嚎叫，他拔腿冲出门去，被肖默拦腰抱住。

　　“冷静点，家岩，冷静点……”

　　“放手啊，放手啊！”家岩挥起拳头毫无章法地招呼在肖默身上，肖默死死梏着他，把他脸压进自己胸前，默默承受着家岩的狂乱。

　　“林安！不，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家岩哽咽着，泪水淌满了他的脸，他死命地挣扎着，踢打着。

　　不是说好了，到北方后，冬天一起去滑雪吗？

　　不是说好了，等白雪覆盖大地，一起去打猎的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遵守我们之间诺言？

　　林安，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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