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对不起

作者:侏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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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逼利诱(二)


      小年轻轻狂地哄笑,完全不把孟阳这样的毛丫头放在眼里,孟阳不急不躁,趁他们笑得正欢,出其不意,快速地连出两拳,把离她最近的“红毛” 撂倒在地,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年轻反应过来出击已经为时已晚,失了先机,只有挨打的份,孟阳没有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她抢过其中一人手中的木棍,向另外两人横扫过去,孟阳是女孩力道不如男人,但她研究过人体结构,知道哪里被打会更疼,她也知道如何用最快最狠的力使在点子上,所以她的狡黠经常被温叔批评成不务正业,投机取巧,可现在寡不敌众,出奇制胜也没什么不好。

      温叔平日苛刻严厉的督导训练,在今日的实战中验收到了成果,凡是被孟阳打中的小年轻都倒地痛得嗷嗷叫,完全没了刚刚的张扬跋扈,更有甚者痛哭流涕不停地求饶,让孟阳心中只喊痛快。
      被孟阳最后收拾的小伟,最是遭殃,被打得最凶,伤得也最重,孟阳饶有兴趣地数了一下,一共是四拳三掌两巴掌外加一脚,小伟红肿着半边脸,瘸着腿带着七零八落的手下,狼狈地离开,以为他走了,谁知半途又折了回来,孟阳双拳一紧往身侧一摆,吓得小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不甘心地的怒瞪着孟阳,遥遥指着她的鼻子,撂下狠话:“臭婊子,你等着,不要让我找到你,郭浩那小子让他小心点,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郭静闻言僵硬的身体一哆嗦,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还欠揍呀,孟阳提起木棍作势恶狠狠地挥过去,吓得小伟转身就跑,一溜烟影就没了,一声汽车的轰鸣声之后,带起路上的尘土,飞扬得很高很高,只余满室的混乱。
      郭静一脸的目瞪口呆,她的脑筋有点转不过弯,也有可能是惊吓过度,有点不敢置信地轻叫了一声:“孟阳。”
      孟阳被郭静略带颤音地嗫嚅声叫回了神,放开眉头,回头瞧了她一眼,郭静正用害怕陌生的眼神盯着自己,才想起自个现在的模样,脸有讪讪地丢掉手中断成半截的木棍,搓了搓手,不知怎么向她解释这样的事,她一直都瞒着别人,习武的事从没跟别人说过,包括郭静。
      郭静沉默无语,强撑着的精神一松,身子顿然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满屋的狼藉,茫然悲愤。
      这些工棚式的住房居住的都是附近建筑工地上的工人,这会工人都在工地上,才叫那帮人这么嚣张,孟阳打电话叫乐山过来,脸上水迹未干的郭静拉住了要报警的孟阳,孟阳很不解,难道任由那些人逍遥法外。
      郭静疲惫地站了起来,平静地说:“我没有什么事,我想等我的父母回来后再做决定。”
      孟阳无奈,这事还得当事人说了算,沉默着帮郭静把混乱不堪的家拾掇拾掇,末了,要求道:“别把我今日打架的事说出来,就说他们打砸了东西就走了,好吗?”
      郭静一怔,缓缓地点了点头。
      郭静茫然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不时地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把一地的书一本本摞在一边,一时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伤感,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孟阳问:“我来之前他们都做了什么?”
      郭静心有余悸地把之前的情况大概地说了一下,跟孟阳猜想的差不多,小伟开出条件利诱郭静,劝说郭浩全部兜揽所有的事情,谁知利诱不成,只能威逼,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会有如何的下场云云,孟阳到的时候,恰好碰到小伟恼羞成怒甩郭静的耳掴子。

      小伟认不出现在的孟阳,可孟阳怎么会忘了在敦煌险些被抓的惊险,孟阳认人极强,这人她十分肯定就是敦煌的人,只是不知郭浩知道了他们多少内幕,有什么秘密攥在他手上,被人家这么大手笔的“重视”。
      能用的家具差不多都坏掉,乐山气喘吁吁地赶到,来不及喘口气,眼前的一幕,让他一脸地错愕,惊讶连连,他的目光落在两个女孩的身上,来回地扫了好几眼,孟阳简要地跟他说了一下,并示意两人都没事。
      乐山越听越气愤,只恨自己没能早知道,不然哪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两个女孩子,好在她们都没事。
      郭静的父母随即回到,满屋的狼藉,顿时让他们傻眼,等明白事情的缘由后,长年在太阳底下晒得黝黑的肤色因愤怒涨得红紫,他们的工友在一旁听了都忿忿不平,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无权无势,像他们这样老实巴交,大字不识几个的失地农民,何曾遇到过这种赤裸裸的野蛮暴力事件,本就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这种法律之外任人欺凌的事发生在自己头上,不禁悲从心生,郭静的父亲布满皱褶的脸上愁云惨淡,而她的母亲早已在不停地抹泪。
      看到自己的妈妈掉眼泪,郭静无声地咽哽,母女两抱成一团,孟阳鼻头一酸,别过脸去,把呆愣在一边的乐山拽了过来,问:“你身上有没有钱?”
      乐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身上的口袋翻了个边,才搜出几十块钱,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出来得急,只有这些零钱。”孟阳点点头,自己何尝不是,身上半毛钱都没有。
      陪着郭静大致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临走前,孟阳把零钱塞到她手中,安慰道:“郭静,不要害怕,我们都在你身边,这些钱你先拿着,明天我们再给你凑些。”
      郭静没有推辞,接过了钱,“谢谢你,孟阳,这事你们不要跟其他人说。”
      “放心吧,郭静,我和孟阳都不是多话的人,只是怎么还不见警察过来,你们报警了吗?”乐山不明地问。
      郭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有正面回答乐山的问题,只支吾的“嗯”了一声,孟阳打发乐山:“我们有几句话要说,你到那边等我。”
      “怎么又……”乐山心里不高兴,怎么总是避开他?正要唠叨,想到今日情况特殊不同往日,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挪了几步。
      郭静的眼睛大而明亮,浓浓的睫毛如栖息在眼睑上的黑蝶,她温婉恬静,可也敏感多情,同学们平日里很喜欢和她交往,可她总是恰到好处的跟大家保持着距离,也许是她内心的自卑作祟而左右她的行为吧,此时她的眼睛因惊吓后睁得过大,空洞黑沉,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今天经历的事情太过突然,在她的脑中估计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消化,她抓着孟阳的手,怯怯地问:“郭浩会不会有事?如果他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我父母都快六十了,我怕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叹吐了一口气,孟阳强挤出一个笑容,正色道:“不会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要胡思乱想,该报警的报警,要相信法律会还你一个公道,回去好好休息。”
      显然郭静不太信她的话,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喃喃道:“那今天发生的事,怎么跟电影里演的□□一样?让人无所适从?我好怕,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再来报复,我也怕郭浩那边出事,我听说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死在看守所,有些人只手遮天,他们扬言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一想到这,我就全身发寒,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才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
      美丽的郭静如同坠入猎人陷阱的小兽,无助迷茫,孟阳不是个善言辞的人,而且此时再有力的言语也会苍白枉然,只有实际有效的对策才能帮到她,这让孟阳想到了一个词:匹夫之勇,况且,有些问题她都不能自圆其说,如何能说服别人,只叹心有余而力不足。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地滑过,沉默的郭静,更加缄默少言,有时孟阳问起她事情的进展时,她说得很少,大约都是在说,“正在办,还好吧,还不知道,在等消息”之类的话,孟阳自知能力有限,也不勉强别人凡事都要跟她说,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默默地支持和理解。
      学习、打工、再学习、再打工,周而复始,郭静辞掉了在餐馆勤工俭学的工作,老板娘暂时招不到人,孟阳每日在小饭馆和学校两头跑,忙得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有时累了,一回到出租屋,就倒在床上半天不动弹,不一会就梦周公了,每日的训练一天不落,温叔最近变着法儿要求她加强强度,累得她嗷嗷直叫。

      可每当她醒来,看到床头柜上堆着的半新书本时,她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也许,读书是现在唯一能改变她人生的方法,再者,穿梭在知识的海洋中,会让她有种远离凡尘苦恼地飘飘然,纵使再累她也能扛得住。
      郭浩这几天开庭,郭静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孟阳和乐山本来要陪着她一起,她婉言谢绝了,因为是未成年人,不会公开审理,郭静还叮嘱了孟阳:“你要认真听课,好好记笔记,我落下的课程到时你都要帮我补回来。”孟阳点头答应。

      这天,下午连上了四节课,最后一堂课一个问题没讲清楚,老师拖堂了一会,等到下课,离小饭馆要上班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时间紧迫,孟阳第一个冲出教室,乐山在背后叫了她两声,她也顾不上,急匆匆地往校门口赶去。
      刚下课,校园里到处都是人,三三两两,有去食堂的,有去宿舍的,有到校门口准备外出的,不管是滔滔不绝还是沉默不语,稚嫩的脸庞均洋溢着青春娇气,像初升的朝阳,骄傲而矜贵。
      孟阳的脚步飞快,快到校门口时,人流更加拥挤,孟阳慢了下来,还有一点时间,也没那么急,今日心烦气躁的,连赶着走路也浮躁了起来。
      “孟阳?孟阳。”一个声音叫她。
      驻步,循着声音往后张望,是他?孟阳回转身,礼貌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蒋主任,你好!”是上回跟郭静一起去法律援助中心遇到的蒋主任,只是不知何事找她。
      蒋斌快走了两步,来到孟阳跟前,脸上神色沉凝,不过语气还是轻松的:“孟阳同学,耽误你几分钟,我有点事想问你。”
      孟阳心中诧异,他会有什么事情问她,可转念一想到郭静,便静静地等他问话。
      蒋斌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脸沉静,似乎在等他开口,年纪轻轻沉稳淡定,不错,心中一喜,眉头不禁舒展开来:“这段时间你见过你的同学郭静吗?”孟阳缓缓点头,意思是见过。
      蒋斌继续问:“听说她请假了,你知道她是什么原因请的假吗?”孟阳一怔,蒋斌笑着解释:“我联系不上郭静,便来你们学校找她,才知道她请假了,问你们班主任她也只说请的是病假,具体什么病不清楚,我想着你们关系不错,想从你这里了解,你知道她真正请假的原因吗?”
      蒋斌的话让孟阳心中一沉,看来郭静非但没有报警,连同这个蒋主任她也瞒着那天的事,那现在该不该把那天的事告诉他呢?
      踌躇不定间,蒋斌看出眼前这个姑娘有事瞒他,如猜得不错,也许事情就是他今天要找寻的答案,孟阳低头不语,蒋斌思量了一下,沉声说:“郭浩的案子我一直都在跟踪,前几天郭静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她父母叫她转达谢意,并告诉我他们家放弃郭浩的辩护,她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我也没问出原因,再打过去就一直没人接听,我觉得事情蹊跷,后来才从我的同事那得知,郭浩对指控□□的事实以及数量供认不讳,还推翻了以前的口供,坦白说自己的所做所为没有受任何人指使。”
      这消息犹如晴天惊雷,震得孟阳目瞪口呆,一时愣在那里,千万种假设,也没有心理准备会是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的情感信任是站在郭静这边的,后来接触,她也相信郭浩本人,郭浩涉世未深,如果不是利益才被他人诱导而触犯法律,像郭静这样的家庭,是很难养出胆大妄为的个性,郭静曾非常肯定地告诉她,郭浩根本不知道那些是毒品,别人告诉他是治病的稀罕药物,无知以及钱财的双重作用下,才鬼迷心窍的犯了法,当时她和郭静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辩护上诉的路会很艰难,可也从来没想过会是“放弃”这样的结果。
      “你知道郭浩放弃辩护这个事情吗?”蒋斌重复问了一遍,孟阳肯定地摇了摇头。
      一丝失望之色浮现在蒋斌的眼底,他相信她,她脸上的震惊难以置信太过明显,而且她眼神清澈,没有撒谎。
      而此时的孟阳,低垂下眼帘,沉吟片刻后,看着蒋斌字句清晰地说:“这事我确实不知,我也有四五天的时间没有见到郭静,不过有件事,可能对你能提供些帮助。”
      蒋斌一怔,孟阳已开口把那天几个流氓痞子到郭静家打砸威胁的事大概地述说了一下,只是把她打架的事略了过去,不是有意隐瞒,这种事多说无益,还会无端添加麻烦。
      蒋斌听了事情的始末,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都快成一个川字了,完了后他又点了点头,问了郭静家的详细地址具体位置,也许太过专注,无意识地掏出了烟,叼在嘴里了,暮然想起跟前的孟阳,抱歉地取下烟,笑着说:“谢谢你,我会亲自去郭静家一趟,给他们做思想工作,郭浩如果替人顶罪,他这辈子就永远地背着这个黑锅,这一生就完了。”
      孟阳莞尔,对于这个蒋主任她是有几分好感和感谢的,首先她敬佩他的职业,他尽职的态度,还有他认真的心,她露出了一些腼腆:“麻烦你了,蒋主任,也谢谢你。”
      孟阳笑得含蓄,微眯的眼角上挑,她冷漠的眉眼因这个笑如寒冰溶于春水,让人心神一暖,这样的笑像揉进心中的一根刺,扎得人刺痛酸痒,藏在蒋斌心中一个许久又冒昧的问题脱口而出:“孟阳,你的亲戚当中有叫李萍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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