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倒渣男皇帝

作者:甲之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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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荒


      炎荒鬼地,那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那里与地下鬼域一般死寂无声,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月亮星辰,只有一颗血红的太阳,鲜红似血,永远照耀着漫天黄沙的世界,寸草不生,找不出一丝一毫活着的生物的痕迹。
      她曾经作为一只鬼,在那里浑浑噩噩地独自飘荡。
      每时每刻,都要忍受血红的太阳灼烧着她的皮肤时,绵绵的疼痛。
      曾经在路上遇见的鬼魅告诉她:“这是被神遗弃的地方,位于天之荒海之涯,凡是进来的鬼魅妖兽,没有任何能够逃脱出去的。这里仿佛没有入口,也找不到出口,只能日复一日地忍受红日照耀,不出十年,魂魄不堪红日极阳之气的渗透,魂飞魄散而死。从此世间,再不可能有你,连转世投胎也成了奢望。”
      不久后,她再次路过那里,那个鬼魅就在她面前,灵魂一片一片,像美丽的花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慢慢飘散了。
      她无能为力。
      和其要好的鬼魅妖兽发出悲鸣,眼里是浓到极致的悲伤,他们同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消失。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到了那里。
      炎荒鬼地没有白日黑夜之分,她便也感觉不到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大概,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她已经从刚来时的不甘,慢慢变得麻木。
      久到,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开始不受控制,仿佛想要剥离。
      十年……她想,或许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她也会像那个鬼魅一样,全身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魄散魂飞。
      苏綦找到她时,她正和一只噬魂妖兽大战。
      炎荒鬼地鬼魅妖兽众多,有一些仗着强大的力量往往称霸一方,大多数鬼魅妖兽不敢与其为敌,噬魂妖兽就是其中最为凶恶的一种之一。
      它们身长三丈,表面皮质极为坚厚,利刃无法轻易刺穿,全身皆是青色,性情凶残,四只利爪可以轻易将弱小的一方撕碎。
      而后吸取他们的魂魄,以此延长自己的生命,所以便被称作——噬魂。
      只是数量并不多,而那次她偏巧就遇上了。
      她并没有多少胜算,竭尽全力地一搏,眼看要作为噬魂妖兽的腹中之食时,漫天黄沙中,血红的太阳下,苏綦就那样出现了。
      黑发似墨轻扬,不过三招,轻而易举就将噬魂妖兽打死了。
      彼时她已筋疲力尽,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旦放松下来,便就地躺下,累得再也不想动弹。
      而苏綦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她。眼睛像一汪永远望不见底的深潭,算不上俊逸的脸上带出笑来,浅淡而凉薄,仿佛看透世事无常,拥有无穷无尽的寂寞,他对她微微一笑,说:“沈摇碧,你可愿意随我离开此地?”
      她一眼就看出,他并不是属于炎荒鬼地的人,因为他的身上,有人类生魂的气息。
      他叫她沈摇碧。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了。
      她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生前,她的名字,唤作沈摇碧。
      死在孟国城破那一日的公主沈摇碧。
      她看着他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并不答话。
      他嘴角含笑与她对视,只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良久。
      她答:“好。”
      不问原因,不问他是谁,她只答,好。

      苏綦此人,实在太过神秘莫测。
      他既是人,却可以轻轻松松地将她从炎荒鬼地带出来,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但又甘心在韩国府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庶出公子。
      他救她出来的目的很明确,要她入宫接近宣政帝周莫秦。
      她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
      炎荒鬼地仿佛没有尽头的日子,数不清多少年年岁岁。直到她跟着苏綦再次踏在人世间的土地上,她才知道,原来已过了九年。
      整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所有的所有,早就物是人非。
      她再也不是那个养在深宫,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了。
      而只是一个魂魄无依,满心怨恨的鬼。
      她怨恨着那个人,曾经有如何深爱,如今便有如何怨恨。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曾经的周国六皇子,现在周国至高无上的宣政帝。
      周莫秦。
      每想起一次他的名字,她便听见自己心里狠厉的嚎叫,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教他亦尝一尝这国破家亡,失去所有的滋味!
      韩国府的幼女苏媜,自小就体弱多病,算命的道士曾经言道,只有将她养在远离父母的居处,才能保她平安长大,直到及笄方可与父母团聚。
      是以苏媜从小便被安排在苏家的岭南别院,无人得见,无人得识。三月前苏媜刚及笄,秦氏想念爱女,迫不及待地要迎回。可这苏媜,在路上就突然暴毙了,她便趁机进入了苏媜的身子,占了她的躯壳,成了韩国府的幼女。
      屋内烛火轻摇。
      她站起身,问站在窗边的苏綦:“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苏綦眉头微微一动,静看她半晌,见她神情不辨,点头,走近她,拿出袖中的灰色纸包递与她:“这东西不易得,我也只令人寻了这么一点来。”
      半月前她让苏綦替她寻这东西,本以为总得等上个三五月,不想竟半月就得了。
      此物名曰相思,极为难得。
      周国有一山名唤奇云山,是天下最高的山脉,怪石嶙峋,险峻非常,长年冰雪不化,天气复杂多变,普通人一旦进去,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而奇云山的深处,有一种相思神兽,不仅数量稀少难见,更是灵活矫捷,捕捉困难。
      据说这相思神兽的泪,是世间悲苦哀思所聚,艰涩非常,观其流泪者,必哀痛无比,泣涕涟涟。但相思神兽轻易不会流泪,有时关个三五十年,或可得它一滴眼泪。
      可却极少有人知道,用相思神兽之泪,和七七四十九种毒虫炼制的相思毒,凡人食之,不过一岁,神智昏颠,日日噩梦纠缠,头痛发狂,忆起此生最为思念之人和懊悔之事。世上任何名医也不可能查出缘由。
      少时她喜爱读些杂书,无意中在孟国皇宫的藏书阁里一本古书上看到过,那时好奇,是以隐约有些记忆,便让苏綦替她去寻一寻。
      她将相思细心收在匣中,转头便见苏綦坐在小圆桌边的椅上,斟了茶浅浅抿了一口,勾起嘴角笑道:“今日见过宣政帝了,如何?”
      她眼光一冷,答得直接而毫不掩饰:“我想要他的命。”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由爱生恨。”苏綦凉而淡的目光直直盯着她,仿佛想要看进她心里去,“你恨他,不过是因为还爱他。”
      “不,我恨他,却早已不再爱他。”
      她的爱,早就在他领着大军攻打孟国时,她日日夜夜的泪水里,消磨得一干二净。
      “是吗?”苏綦并不相信,“我不管你爱也好,恨也罢,只要你信守承诺,接近周莫秦,让他死心塌地爱上现在的你。杀他虽然容易,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不是更加令人心旷神怡吗?”
      苏綦又抿了一口茶,眉间神色淡淡。
      是了,杀一个人固然解恨,可让一个人,生不得,死不得,才是真正的折磨。

      次日一早,前院传话来说,她的“父亲”苏宗令她过去。
      苏媜在韩国府中三月余,见苏宗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他整日忙于军机大事,来韩国府后院的时候很少。只她到韩国府那日,苏宗特意空出一天迎她回府,后来就匆匆见过几面,淡淡问及她在府中的情况。
      苏宗为人不苟言笑,严肃冷漠,是以和几个子女都不太亲近。病中这段时日,不仅概不见外客,连秦氏领着她去探望几次,亦回绝了的。
      这次要见她,怕是欲问昨晚进宫之事。
      苏媜到得前院,家仆便引她进了苏宗的书房。他穿着深紫色常服,端坐于书案前,手里正翻着一本书,哪有半分病中的憔悴,闻得开门声并未抬头。
      家仆小心翼翼退了下去,她俯身见礼,唤了声:“父亲。”
      苏宗这才抬起头,静静审视她一会儿,冷硬的声线在书房内响起:“我政务繁忙,难免疏忽了你,回来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她微笑答道:“谢父亲关心,媜儿甚好。两位兄长对媜儿多有照拂,母亲亦时时关心媜儿的饮食起居。”
      “当年将你送走时,你才一点点高,最喜赖在我怀里甜甜地叫‘父亲’,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苏宗的目光微微转柔,似在回忆往事。
      苏媜含笑静听。
      苏宗又道:“你只比你苏如姐姐小上一岁吧?”
      “是的,父亲。”
      “女大都不中留了。”苏宗叹了一声。
      “媜儿还小,媜儿自幼离家,还想陪着父亲母亲多多承欢膝下呢。”
      “父亲只盼你觅得好人家,侍奉丈夫,生儿育女,光耀门楣。”苏宗手指轻轻磕着桌面,“媜儿告诉父亲,你心中的夫婿该当如何?”
      她故意红了脸,扭捏道:“父亲……”是任何待字闺中的少女应有的反应。
      苏宗一笑:“当今天子丰神俊朗,贵不可言,我苏宗的嫡女理应配这样的夫婿。”
      他语气里有着微不可查的狂傲:“前几日,你苏如姐姐是求了我许久,我才答应她进宫的……媜儿,你该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她本以为,是苏如的母亲替她要来进宫的机会,没想到,竟是苏如自己求来的吗?
      苏媜抬头看向苏宗,慢慢回道:“媜儿明白。”
      “一月后就是选秀之期,从明日开始,我会请专门的教养女官,为你和你姐姐教导宫中规矩和礼仪女红。”苏宗不再看她,挥挥手,“退下吧。”
      “是,父亲。”
      出了书房,苏媜便去了秦氏屋里,她和苏如的母亲二夫人李氏并其他几个妾氏在喝茶聊天,见得她进来,秦氏笑笑朝她招手:“快过来挨着母亲坐。”
      苏媜先一一对几位妾氏道了好,再坐到秦氏身边去。秦氏拉着她的手关切问:“听说一大早你父亲便叫你过去了?”
      “嗯,”苏媜摇着秦氏的手旁若无人地撒娇,“媜儿连饭都没吃几口呢,父亲就派人催我过去了。”
      秦氏慈爱地看着她:“那饿坏了吧。”说着唤了婢子去准备些糕点吃食。
      苏媜因自小没有养在秦氏身边,接回来后,秦氏对这个女儿可谓是极宠的,惹得苏媜的两个哥哥苏贤、苏冀眼红道:“母亲偏心小妹。”
      秦氏只得一笑:“你们妹妹自幼没有父亲母亲关爱,现今回来了,还不准母亲弥补吗?”
      她虽是逢场作戏,但每每秦氏对她体贴关爱时,她总忍不住想起当年母后饱含宠溺的微笑,她抱自己在怀中,叫她“碧儿”时柔软的眼神。
      李氏在一旁笑,带媚的眼角飞扬:“姐姐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聪明能干,女儿又乖巧美丽,羡煞妹妹了。”
      “是啊是啊。”众位妾氏皆附和道。
      “哪里,苏如那孩子我瞧着才是又端庄又娴雅,知书达理的惹人喜爱,媜儿这性子不定,我可愁着呢。”话虽是这样说,秦氏的眼里依旧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既是正妻,又生了两子一女,儿子在朝堂上得了重用不说,眼看女儿也要进宫,按家室品貌,必定入选,就算将来不能贵为皇后,总该会成为四妃之一的。李氏虽然受宠,也不可能威胁到她正妻的地位,如何能不得意。
      婢子将糕点拿了进来,几个妾氏见聊得差不多了,纷纷起身告辞。
      苏媜尝了一口,是甜甜软软的芙蓉糕,甜而不腻,忍不住多吃了几个。秦氏这才问她:“你父亲叫你去,说了什么?”
      苏媜答道:“父亲说明日请教养女官教我和苏如姐姐宫中规矩。”
      秦氏眼中一冷:“看来你父亲这次真的决定让你和苏如一起进宫了。”
      苏媜慢悠悠说:“母亲何必忧心,到底是自家姐妹,一起去了宫中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秦氏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媜儿这性子真得改改,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那李氏一直觊觎母亲的正妻之位,她的女儿又怎会真心待你?若是让她分了皇上的宠爱,媜儿又该怎么办。”
      “不是她,自然也会有别人。”苏媜笑得天真烂漫,“更何况,苏如姐姐总归只是个庶出。”
      庶出,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低了嫡出一等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媜和苏如都在韩国府接受教养女官的教导。这教养女官极为严苛,宫规礼仪不肯她和苏如出半分差错。
      好在苏媜自小生在皇宫,虽然顽皮不肯遵循宫中诸多规矩,但对这些条条框框是再清楚不过的,是以极为轻松。苏如本就养得一副好性子,学起来也轻轻松松,周周到到,一个月下来,教养女官对她们的表现很满意。
      到了暮春芍药灼灼的时节,选秀之期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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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苏綦、、、、后面那个字读qi,二声哈。。。。不要嫌俺这章废话多,这些人物还是很有必要描写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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