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灰

作者: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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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盟(下)


      戚少商本来正与旁人对饮,忽然看到王三苦等人在敬顾惜朝酒,急忙回过头来,正要说话,赵仲祺压住了他,高声笑道:“大当家的,咱们军师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还拦着,连酒都舍不得给他喝两杯吗?”顾惜朝连忙笑道:“我跟兄长们喝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理他多事。来,赵大哥,干杯!”说着,急急忙忙,一口就是一大杯。
      王福永“哈”地一声笑了,鼓掌道:“好好好!好酒量!军师,我也敬你!”戚少商忙道:“不是你们一起敬他么?”王福永斜眼笑道:“哈,我们一起敬军师?那还叫敬么?军师看得起我们,自然一人一杯。”顾惜朝忙给自己倒满一碗,笑道:“王二哥,多谢你,我也敬你,干!”说着又喝了。他酒量本就不好,又已经喝了不少,这两碗喝得快了,满头满脸的红沁出来。
      戚少商看着,火光映着酡红,倒也好看,只是王三苦和李文涛还要敬,他忙道:“二位大哥,你们年长,惜朝年轻,不用这么一杯一杯的,两个一起敬就已经折煞他了。”王三苦笑道:“你不用给我弄鬼,我们两个难道没面子么?他们都一杯杯的喝了,偏我们就两个一起喝?惜朝,给不给大哥面子?”顾惜朝赶紧点头,说道:“二位大哥看得起惜朝,是惜朝之幸,这一杯自然都要喝的。”说着,一人一碗又都喝了。
      顾惜朝真的喝多了,只觉得头晕眼花,还有点想要呕吐,勉强又坐一阵,偏偏这时候场上有几个大肚子武官边高声唱歌边跳小胡旋舞,转来转去的,他只要看看就觉得整个天上地下跟着一起转,闭着眼睛再忍耐一会,实在不成了,起身悄悄地离席想找个安静地方休息。
      他起身离席,别人不知道,戚少商岂能不知?托了赫连春水去陪李克用,便跟着走出来,看他尽往黑乎乎人少的地方去,终于找到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扶着一棵树站住了。
      戚少商忙走过去,看他闭着眼睛似乎想要呕吐的样子,赶紧替他摩挲后背。顾惜朝有气没力地道:“你是主人家,怎么随便下来了?”戚少商说:“这不是担心你么?”顾惜朝闭着眼,□□着说:“别……别摸我后背,难受……”话还没说完,“哇”地一声稀里哗啦的吐了一地。
      戚少商已经料到他多半要吐,随身带了水壶和草纸。等他一口一口的吐的差不多了,喂了他几口水,又拿草纸给他擦嘴角。顾惜朝吐出来好受得多,给他扶着在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还好这里是山地,大营圈到了山脚,有许多大树,还有些乱石头,可以坐人。
      顾惜朝闭着眼睛休息,软绵绵地靠在戚少商身上,低声说道:“你是主人家,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戚少商摇头说:“我陪你。”
      顾惜朝慢慢地坐直,然后又慢慢地靠向另一边,说道:“你不用陪我,我吐出来就好了,再坐一会,自己回去。你如今不比以往,可以随着性子来,有些场合该慎重些的,一定不能大意。”
      戚少商想了想,喝酒喝得急了,本来吐出来确实能好很多,况且顾惜朝说的这些他自己也知道。他问顾惜朝:“一会自己真能回去么?我叫舒建成来接你?”顾惜朝皱眉道:“告诉你我行就是行,你走你的就是了。”
      戚少商又磨蹭一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顾惜朝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好一阵,几乎要朦朦胧胧地睡过去了,忽然校场那边不知道多少人震天价的叫起好来,声音之大,他远在这里都震得一惊,睁开眼来,听着那边众多军人粗豪的叫声笑声喝彩声,有些好奇,起身回校场。
      他回到校场,才知道那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是如何发出来的,这时候差不多整个军营的人都围在校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他更好奇,幸好普通士兵中十个有八个都认识他,自动给他让路,让他走到里面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众人鼓掌喝彩的缘由。校场的中心,篝火之前,一个丽人身着五彩的胡服衫裤,发束珠冠,手挽双剑,踩着急促的鼓点,正在表演剑舞。她飞腾跳跃旋转,腰肢柔韧如柳,衣袂飘飘,绚丽若仙。
      顾惜朝还在想,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色艺双绝的佳人?看她剑舞的身手,似乎武功不错。他真是醉了,醉眼迷蒙,好一阵才猛然醒悟,这舞蹈得令人眼花缭乱的佳人,不是那个曹羽嫦么?他以为这姑娘就只是一对桃花眼娇滴滴的会说话会勾人,原来还会跳舞啊。他向戚少商的方向看过去,后者和所有人一样,看得专注而满面赞赏。顾惜朝晃晃头,闭一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有些不高兴,打了一个酒嗝,那恶心的味道涌上来,几乎又想呕吐。
      顾惜朝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席上去。他慢慢走,心下很希望这样就能走出个直线,可惜越认真越是走得歪歪扭扭。隔几步快要走到时戚少商总算看见了,忙下来搀扶他。顾惜朝给他搀着,呵呵笑道:“我说你不用管我,你怎么又下来了?我这不是能走么?好好的喝你的酒,看你的漂亮姑娘才好呢。”
      戚少商只当他说醉话,不予理会,将他扶到席上。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跪坐,接着身子一歪,叉开两腿,胳膊肘撑着桌几,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场下曹羽嫦的舞蹈,已经快要结束,那姑娘终于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剑姿势,满场子的武官士兵轰天价地叫起好来。
      曹羽嫦对自己的表现显然也很是满意,旁边有侍女送上托盘,内有酒壶酒杯,她双手托着碎步向前,第一杯先敬代表河东节度使的顾惜朝,第二杯敬客人李克用。顾惜朝的注意力只在戚少商身上,曹羽嫦给李克用敬酒的时候,戚少商一直看着,眉宇间似乎隐有忧色。他若是简单的愉快或是不愉快也就算了,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呢?顾惜朝好奇,回头看一眼。
      看到李克用那张眉开眼笑的脸时,顾惜朝觉得自己的酒一下子就醒了。李克用犯了老毛病,他喜欢醇酒烈马和佳人,他那笑容明明白白的写着呢。
      曹羽嫦最后给戚少商敬酒,戚少商接过酒盏,淡淡地说道:“小姐贵为使君千金,今夜不惜抛头露面赐舞助兴,末将惶恐。”曹羽嫦满面的喜色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嗫嚅道:“是……”戚少商已将杯中酒饮尽,她欲言又止,只得后退几步,深深地道一个万福,便退下去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顾惜朝看着,却听不到,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头晕脑胀。
      李克用捧着酒杯倾斜过身体,向顾惜朝笑问:“惜朝,那美貌小妞是哪处教坊的?岚城这种小地方未必出得来吧?”
      三个人虽然三张席,彼此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何况戚少商耳力那么敏锐。他听着有些不高兴,顾惜朝就烦他这一点,那姑娘又不是他的亲妹子,李克用又不是要他做便宜大舅子,这么多管闲事他至于么?嘿嘿一笑,回答说:“那么美貌的姑娘,岂能栖身教坊?那是我们郑使君的去年刚认的干女儿。”
      李克用“啊”地一声,说:“难怪难怪。”便不说话了。顾惜朝回头看戚少商冷着脸,也不知道那张臭脸摆给谁看,他只暗自冷笑。
      篝火上的野山羊烤好了,金黄油亮,香气飘得满场都是。有兵士□□着精壮的上身,将第一只烤羊去了铁钎子,用大铁盘子盛了,端到首席上。先端到顾惜朝面前,他是盟约的主持者,代表战区最高长官,既是客人又算是主人。
      顾惜朝微笑着站起身,接过备好的快刀,一手扶了飘飘的大袖,露出手腕,刷刷刷几刀下去,迅速得只见刀光晃眼,羊肚子已被剖开。他剖出心肝来,摆到整羊旁边,随手掷了刀。旁边厨子忙走过来将羊心羊肝切成薄片,摆入小盘子。按规矩这是给最尊贵的客人享用的,顾惜朝奉给李克用,李克用半跪起身双手接过。
      戚少商说道:“这里的野羊肥美得很,现在正是最好的季节。”看兵士随即把剩下的整只羊送到自己面前,接过刀子,切了一条大腿、几根肋排,端给顾惜朝。
      顾惜朝垂下眼睛,看着那烤得金黄酥脆的羊腿。他从小吃惯了烤羊肉,现在看着却完全没了半点胃口。厨子在一旁将所有连皮烤得脆生生油汪汪的羊肉切片,分给首席上三人,又分别送上了佐食的调料,是一个大梅花碟子里面带五个小碟子,盛着些椒盐甜酱之类的。顾惜朝看也懒得看,拿着小刀子切手里握着的大羊腿。吃惯的东西,刀工也练出来了,端的是非同小可,比厨子还片得薄。实在是好肉,丰腴多汁,沾得满手都是,吃的兴趣却还是丝毫没有。戚少商在旁边,对他说:“你不是爱吃么?尝尝看,味儿很好的。”
      顾惜朝反眼看看他。他其实也没怎么吃。他自然是心情不怎么好,顾惜朝其实倒也理解他的心情不好,给一个对头大开了方便之门,自己半点好处捞不到,换给谁都要心情不好的。可是顾惜朝的心情也很不好,他却多半理解不了。
      顾惜朝想着就忍不住借醉装疯地冷笑,转过头去向李克用举杯,一饮而尽。然后低头继续片他的羊肉。忽然周围的士兵们又大声喝起彩来。他正想着自己的不高兴,被忽然而起的声音惊得一抖,抬头看见是曹羽嫦在一个小帐篷里换过了常服,走出来。怎么她就这么安安静静走出来就可以让士兵们这样欢呼呢?看她也不过只是安静地垂着眼,唇边含着一点微笑,轻轻柔柔地走到息红泪与赫连春水的坐席边去,稳稳地坐下,只有在坐下之后,才抬起眼,向戚少商看过来,然后怯生生地微微笑了。
      顾惜朝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他转头去看戚少商,于是发现戚少商遥对着曹羽嫦,其实也微笑了一下。他的面貌已十分沧桑,早不复昔日风流俊俏的少年模样,可是微笑依然甜蜜。顾惜朝看着他,心中很是纳罕,这两人原来不知不觉竟已这么熟了?不知不觉也未必吧,当真不知不觉的还不只是他顾惜朝一个么。
      郑从谠本就是有意的,那老头子通透得都快要成精了,要说他不知道顾惜朝和戚少商的关系,打死顾惜朝他都不会信的。可这丝毫也不妨碍他把老朋友托的孤、他自己刚认的义女送到戚少商身边来。顾惜朝暗暗恚怒,郑从谠自然可恨,戚少商若是明知是套还舒舒服服地往里钻,就不止是可恨,一刀杀了都还嫌脏了手。他又喝一杯酒,想让自己镇定些。一杯之后又一杯。
      戚少商向他望过来,既有些担忧,又有些气恼,他酒量如何,就算没个自知之明,刚刚吐过,难道连难受都不知道了?皱眉低声喝道:“惜朝,够了,别喝了!”
      顾惜朝用余光向他斜瞟过来,轻浮地笑了。他喝酒上脸,现在满头满脸都是红彤彤的,眼睛眉毛都红了,红得发肿。他彻底醉了。

      顾惜朝在与酒的战斗中总是败下阵来。好在他酒量虽不行,对自己的酒品却向来最有信心了。他喝醉了无非就是呕吐一场然后昏天黑地的睡觉。那天晚上,他连怎样被架着送回戚少商大帐的都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半夜里筵席散了,戚少商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一头倒在榻上他的身边,他在睡梦中向里面挪了挪让出地方。这点细节居然很久之后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顾惜朝醒来,发现戚少商不在身边。这种毡帐只要帷幕不开,光线就会持续昏暗。他一时还以为仍是半夜里,看到门帏缝隙里透出的一点天光,才恍然已经天亮了。
      他发现自己已经换过衣服,穿的是戚少商的一套干净内衣,头上身上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应该是擦洗过了,虽然宿醉头痛,却并不觉得粘腻难受。
      他在床头矮几上找到一盏醒酒的甜羹,温在茶注子里,竟然还是热的,喝下去至少肠胃那种枯涩的隐痛可以得些缓解。他靠在枕上睁着眼看顶棚发呆,或者这样也可算作休息。戚少商不在,他躺在他的床榻上等他回来,周围安静昏暗,单纯的等就好,不必想,不必苦恼,不必面对那么多必须解决的难题。真是美好。
      他最后叹一口气,下床去找外衣。
      他下榻在岚城的驿馆,衣服也都在那里,现在要换也只能换戚少商的。但戚少商也没带多少衣服过来,总共只一个小箱子,里面有官服和一件便装的白布夹里长衫,估计他出去也是穿着便装的。
      顾惜朝拿出长衫来披上,心不在焉地结着衣带。有些松垮垮的,这次看戚少商明明又黑又瘦很是精悍的样子,怎么衣服的尺码反倒大了?再看看这衣服是新的,也许只是碰上了个手生的裁缝师傅。
      他用自己的腰带系了衣服,随便梳洗了下,便打开门帏,想去找戚少商。

      戚少商不在本是巡营去的。昨日筵席太隆重,散席又太晚,难免会有人怀侥幸心理故意偷懒。好在他治军严,士兵们对他又尊敬又惧怕,并没有一个人敢擅离职守,经过几班交接,所有在营外站岗的士兵都依旧神情坚毅,站得标枪般笔直。跟他一起出来的李克用大加赞赏,表示很想去看看他的士兵到底是如何操练出来的。当时天还未亮,戚少商也愿意展示一下实力,反正军营距离此处并不算远,来回二十多里而已,当即便与几个心腹将领一起,带着李克用快马奔驰,去看士兵操练。
      他的士兵都是卯时操练,几人到达时已近尾声,这个时段只是日常训练,无非是体能技击两方面,不涉及战阵队形,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但时间一到,鸣金声响起,万余散落在校场各处分小队操练的士兵几乎顷刻间便集合列队,站得整整齐齐,然后又在各自队长带领下鱼贯离开校场,极其迅速有序,转眼校场上便空空如也。李克用很是感叹,说道:“戚将军的长处,正是我的短处。什么时候若我的士兵能够这样遵规守纪,我便是断一条手臂也心甘情愿。”
      戚少商谦虚道:“将军客气了。我的部下是很守规矩不假,战斗力却着实有待提升。这方面不也正是李将军的长处么。”
      于是一早晨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来回的路上了。回到外大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李克用下午就走了,要回帐去略作整理,两人拱手作辞,戚少商便打马穿过帐篷丛回大帐,一路想着顾惜朝,也不知他醒了没有,喝得那么醉,醒来难不难受,有没有喝醒酒汤?他天没亮就起来,给顾惜朝擦身换衣服,可他居然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睡个没完没了。
      戚少商这次走,一气儿就是四个月,好容易跟顾惜朝见了面身边还到处都是人。他早一些回去,他们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可以多一些,一些些也是好的。
      他经过息红泪和赫连春水的帐篷,忽然被人叫住。住马看是曹羽嫦。这几个月来,这个姑娘虽是陪着息红泪住在城里,但每每随息红泪一起来营中,容貌又美,性子又随和,又手脚勤快,众家将领都对她喜欢得不得了。戚少商下马来,笑道:“曹姑娘,这么早!”
      曹羽嫦浅浅地笑,说道:“你们才早呢,每天都这么辛苦。”她梳着家常慵妆髻,穿着白色无领短衫,下身系一条浅绿色绣白色绿萼梅的襦裙,不施脂粉,只淡淡的画了眉毛,趁着清晨的日影,肌肤白得半透明状,嫩得像掐得出水,说着,想了想,有些愧色,迟疑道:“昨夜将军说的话,羽嫦细思量过了,未与将军商量,便擅自抛头露面,是羽嫦做错了。”
      戚少商“哦”了一声,淡淡说道:“姑娘毕竟是在我这里小住,若是叫旁人有的没的多说几句闲话,岂非全是我的不是,将来还有何脸面去见令尊。”
      曹羽嫦垂首道:“是,羽嫦知道,现在也很是后悔。”
      戚少商不愿继续使她难堪,微笑说道:“我也不过白说说,其实姑娘年纪轻轻的,西河剑器和越女剑法都有这等造诣,叫人佩服还来不及。昨夜一场剑舞真是惊艳。”
      曹羽嫦垂着头,垂着眼,一层浅浅的红色晕晕的染上双颊。她忽然低声道:“我闲时打了条剑穗儿,戚将军,你看,喜欢么?”
      戚少商失笑道:“噢,多谢你,但我的剑是上阵杀敌用的,系了这个,万一染上血迹脏了,岂不可惜?”曹羽嫦一怔,忙又微笑道:“没关系的,一个剑穗儿,脏了我再打过!戚将军,我给你系上。”说着,上前一步。逆水寒挂在戚少商腰间,他本要解下,曹羽嫦笑道:“不用解。”双手十指纤纤,飞快地将剑穗儿系好,又后退一步,歪着头仔细看看,展眉笑了,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红着脸转头飞快地跑进了帐篷。
      戚少商看她跑走,心里像明白了什么,站在那里出一会神,最终却只是皱眉叹了口气。这里距离他的大帐已经很近,也不打算再上马,牵着缰绳转过身来,便愣在原地。
      顾惜朝冷冷地站在大帐门口,见他看到了,便转身撩开门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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