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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希望
冰帝网球社所属的训练场共有四个，A场地最大，各种训练设备也最齐全，是专门供正选队员使用的场地。而剩下的另外三个场地则是根据实力划分使用，分别提供给二线，三线正选后备以及普通社员使用，设备自然不如A场地那般完善。
千眷唇角无声勾起一抹薄讽，真是典型的‘优胜劣汰，强者为尊’。虽说有些残酷，但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确实能刺激社员的竞争意识，毕竟弱者只能呆在底层，而强者则能立于云端享受更好的待遇。
B场地不像A场地那样有大批女生围观，所以没必要特地去找适合观察的安静地点。看了看周围，她随便找了块稍高的地势，用书包压着裙摆，就此坐在柔软的草坪上。
视线在球场内扫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独自在角落做着基础挥拍训练的宍户亮，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滑落，他却仿佛不知疲倦般一遍又一遍地挥着手中的球拍。
仅过了短短一日，那个少年似乎就变了许多。千眷在他脸上看不到以往的意气风发，骄傲自信。那张总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脸庞之上，如今剩下的只有失落、惆怅与不甘。
也难怪向来品学兼优，从未缺席任何课程的宍户亮今天会缺席，任谁突然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到泥泞的地面心里都不会好受。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就连夕阳也隐去了身姿，天空渐渐被微亮的星辰占领，星星点点，繁华绚烂。
环了眼周围夜色，千眷低下头看了看腕表，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零五分，网球社的例行训练早就已经结束，社员们也都陆续离开，原本热闹的训练场变得冷冷清清。
而就在这片清冷静寂中，却有一道身影还在路旁微亮的灯光下绕着球场旁的附属操场一圈圈地跑着。看着那道身影，千眷眸光微微凝起，他这是跑了第几圈了？二十？三十？还是已经四十圈了？
先不说在她来之前宍户亮做了多少训练，光是她来这之后的五个小时中，他就做了不少高强度的训练。根据她的计算，宍户的体力应该早就到了极限，可他却依然没有停下。
说真的，起初千眷还有余力细数，但到后来，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其它方面，比如该如何针对那个少年的情况制订出最合理有效的训练计划，自然不会记得他究竟跑了多少圈。
不得不说，宍户亮表现出来的坚韧毅力让人敬佩，可光是进行这样的体能训练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帮助，不仅没法快速提升实力，反而会因为过度单一对他正在发育的身体造成负担。
忽然！操场上跑着的那道身影一个重心不稳地向前倒去。
眼看倒地的少年似乎还想挣扎起来继续训练，千眷不由摇了摇头，拎着书包起身后，随手拍了拍沾在裙子上的草屑，便抬起步子向着操场走去。眼下这幕她实在是没法看下去了，宍户亮现在的这种行为不是训练，而是自虐！
“宍户前辈，都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家吧。”
“我的练习还不够。”
浅灰色短发，身形修长挺拔的少年伸手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年，可是后者却毫不领情地挥开少年的手臂，千眷才刚走近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个浅灰色短发的少年叫凤长太郎，二年C班9号，性格善良温顺，和宍户亮的关系很好，以速度极快的瞬间发球在冰帝网球社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冰帝正选队员。
仅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千眷脑海中便同步闪过了与之相关的情报概述。由于每天都在观察收集资料，最近这种反应几乎快成了她的本能，真是快变成数据处理器了，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苦笑了下。
凤一脸担忧地看着宍户亮，“那至少先休息一会再训练吧，要不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多嘴，别管我。”宍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半点想要休息的意思，勉力稳了稳有些摇晃的身子，脚步往前一踏，就打算继续之前的长跑训练。
看着前方少年那再次抬起的步伐，千眷不由眉心微蹙。她知道宍户亮倔强要强，但没想到他竟如此的不知死活！在这种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想着训练，他难道想毁了自己的身体吗？
“他说的没错，你的身体现阶段正处于快速成长期，在体力极限透支的情况下还勉强训练很容易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夜晚漆清寂静的操场上突然响起的清冷女声，不禁让凤和宍户同时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向后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是你！”等看清少女的长相，凤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曾经给他造成过多大的心理创伤。
每天清晨走出家门就能在门外看到她的身影！每堂课下课后能看到她的身影！去男生厕所时能看到她在外面等待的身影！傍晚训练时必然能在场外看到她的身影！训练结束回家的时候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就连回到家里也不得安稳，必定会接到她打来的骚扰电话！
虽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但就算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依旧让凤后怕不已。
看了眼凤那瞬间发白的脸色，千眷不由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这身体的前主人给他留下的心理创伤着实不轻啊……’
也是，如果是她被那样纠缠的话早就报警了，哪能容得对方一次次的骚扰，也只有凤才会顾忌那么多。
宍户并不意外两人认识，千眷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眼下看看凤的脸色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他很明智地没有深究这些，而是转开了话题，“你来做什么？”
“基础挥拍2000次，仰卧起坐200回，半蹲跳200回，深蹲跳200回，膝盖练习60秒X6，脚踝练习40X6，提踵练习60秒X6，全身柔软体操10回，短距离冲刺8组，倒跑8组，20公斤负重马拉松……”
千眷没有回答宍户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报起一堆训练项目。随着她每说出一项，宍户的眼睛就瞪大一些，对方报出的这些显然都是他在之前这几个小时里做的训练项目。只是，她为什么会知道！？难道！
注意到宍户异样的眼神，千眷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淡淡解释道，“别误会，我对你没兴趣。我想说的是，你之前做的那些训练的确能够增加体能、耐力以及腿部的力量。”说到这里她话锋忽然一转，声调微提，严厉道，“但是！对腿部，还有骨骼善未定型的脆弱脚踝做负担过重的单一训练，不仅不会给你带来半点好处！长期这么练下去，反而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你这不是训练，而是自虐！”
说道最后，她看着宍户，如是问，“你，是真的还想继续打网球吗？”
似乎没料到会听到如此严厉的话语，如此冰冷的质问，原本想要反驳的宍户沉默了下来。
看到自己憧憬的前辈被如此严厉地责难，言辞一向温和的凤完全舍去了敬语，毫不客气地反驳道，“宍户前辈就是为了能继续打网球才会这么拼命，这么努力，他怎么可能不想继续打网球！凭你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明白前辈的心情！”
千眷没有因为凤的态度而动怒，而是静静地看着宍户，“我的确无法理解从云端跌落的心情，我只知道如果他继续这种自虐式的训练将永远无法再次回到球场。”
宍户心里此刻可谓是五味杂陈，对方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想让自己累得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哪怕他明知道这样做将可能导致的后果。他也不是不知道训练量并不是越多就越好，他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但是他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来……
他如何能甘心就这样失败，如何能忍受从此只能在场外看着他人的比赛！
“宍户前辈，别理她，我们走。”凤厌恶地瞟了千眷一眼，拉起身旁的宍户就要离去。
眼看两人就要离开，那道声音忽然说道，“我能在六月底的校内排位赛前大幅提升你的实力。”
语气轻缓却无比自信，话语中似乎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让宍户刚刚抬起的步子不由又放了下来，他下意识低声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升我的实力？”
面对少年的询问，千眷只是回以一个优雅自信的笑容，“时间是有些仓促，不过足够了，我确定！”
“宍户前辈你别信她的，她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固有印象一旦深入大脑，就会影响主观思维判断，会让人变得无法从理性客观的角度看待事物，凤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
他完全不相信千眷安了什么好心，一个每天只知道纠缠美男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谁相信！虽然她刚才说的的确很有道理，那些话不像是外行人说得出来的，但这也并不能说明她真有那个能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宍户前辈的网球水平。
“如果你有再次成为正选的意愿，那么明天放学后在这里等我。”
千眷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与凤的争论并没有任何意义，她要说的都已经说完，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人一旦陷入绝境，就会极度渴望‘希望’的出现，哪怕那份希望只有一线，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抓住。而她，刚刚已经在宍户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千眷嘴角无声勾起一抹浅淡笑意，愈行愈远，渐渐融入远处深邃无尽的夜幕之中。
眼看着面前不发一语，仅是久久凝望那个少女离去方向的宍户亮，凤不由有些焦急地说道，“宍户前辈！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吗？她可能是想骗你！”
“回去吧。”宍户亮收回视线，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
很快，操场上再无一人，除了偶有的夏虫轻鸣，夜风呼吸，余下的便只有那一片深沉凝彻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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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新人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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